她此刻正在包廂之中,推開門往樓下看去,這才發現樓下的客座區此刻一片狼藉。


    一把被摔得七零八落的椅子此刻正散落在地上,幾個小二瑟縮在一旁,無人敢上前。


    而那椅子的附近,一個頭發有些散亂的姑娘此刻正跪在地上,小聲抽噎。


    而她的身邊,幾個彪形大漢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發生了什麽?”


    牧長澤跟著陌白走了出來,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麵前的情況。


    陌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她將手背在身後,走下了樓。


    “鄭玉,我告訴你,今兒若是你不和我們走,我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那幾個彪形大漢不懷好意的握緊了手中的拳頭。


    “這,我斷斷不能答應啊!”


    那名叫鄭玉的女子哭訴著,對著麵前的大漢哭訴道。


    陌白下了樓,這才看清那女子此刻的打扮。


    她一身縞素,看起來應當是家中有人剛剛過世不久。


    “怎麽了?”


    牧長澤先一步開口。


    那幾個彪形大漢見狀,有些不滿的對著牧長澤喊道:“你又是誰?”


    “你注意說話的分寸,這位是二殿下!”


    有人對著那彪形大漢喊了一聲,語氣帶著一絲警醒。


    那幾位彪形大漢連忙換了一副嘴臉,對著牧長澤畢恭畢敬道:“原是二殿下,失敬失敬。隻是今日這裏的事情與幾位無關,還請二殿下不要插手才好。”


    說著,那彪形大漢便打了鄭玉一耳光。


    這一耳光下手極重,幾乎要把鄭玉打倒在地。


    “啊!”


    鄭玉發出了一聲悲鳴。


    “住手!”


    陌白見狀,上前拉開了那個大漢。


    “不是說了,不要你來插手嗎?”


    那大漢強壓著心中的不滿。對著陌白開口道。


    “你一個身形這麽莽撞的大漢,和一個小姑娘如此糾纏,未免有失風度。”


    陌白雖不願意陷入旁人的紛爭之中,但瞧見打女人的場景,心中難免覺得有些憤懣。


    “你......”


    那大漢上前一步,就要揪住陌白的衣領。


    陌白抬手,直接將那大漢的手擋了下來。


    方才她已經觀察到,這大漢沒有玄功。


    既然沒有玄功,那麽這些人就未必是他的對手。


    陌白有能夠打敗他們的信心。


    “我什麽我?”陌白眸光一冷,“你們若是想要自己的東西,就要。但是打人,不可。”


    那大漢見陌白不是一個好惹的,便開口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人瞧見這女子在街頭賣花葬父,便將她賣的花全都買了下來,還說要給她一個名分。沒想到買迴來之後,這女子竟然倒戈,說是自己隻願意入府為奴,不願嫁給我家主人。”


    那女子苦笑一聲:“我從未說過要嫁給你家主人。如今父親屍骨未寒,你家主人便要我穿上嫁衣。我本打算等父親入土為安之後便從了你家主人,但他一直苦苦相逼,我這才逃了出來。”


    “呸——”那大漢啐了一口,“都已經是我家主人的人了,你還在這裝模做樣呢?”


    陌白將腰間的長鞭拿了出來。


    “二位,若是你們隻是想要迴錢財,那我替這女子給了。但若是你們繼續糾纏這女子,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陌白語氣嚴肅,口氣不善。


    那大漢見陌白是站在牧長澤身邊的人,便覺得陌白大概是個身份尊貴之人,不好招惹:“公子,我們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為好。”


    “若我非要插手呢?”


    陌白對著那人說道。


    “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氣了。”


    冷哼一聲之後,那大漢站在了陌白的前麵。


    他的身形本就高大,如今站在陌白麵前,更是在陌白的麵前投下了一小片的陰影。


    陌白將鄭玉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去一邊待著,小心別傷著你。”


    鄭玉有些懵,但還是順從地坐到了一邊去。


    “若是我贏了,你就把這銀子拿迴去,日後不要再來騷擾鄭玉了,可以嗎?”


    陌白掏出了自己腰間的荷包,看著麵前的大漢。


    那兩個大漢互相對視了一眼,似乎並不相信陌白能將他們打敗,於是便笑道:“行啊,隻不過先說好了,公子若是被打傷了打殘了,和我們可沒有關係。”


    “好。”陌白輕笑一聲。“那就開始吧。”


    原本周圍看熱鬧的食客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生怕這打鬥引火上身。


    牧長澤對著陌白低聲道:“陌公子,有些事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這麽說,二殿下是打算袖手旁觀了?”


    陌白冷哼一聲。


    明明是個權貴,卻如此怕死,真是叫陌白覺得不齒。


    被陌白這麽一說,牧長澤頓時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這並非本殿下的本意,隻是對方人多勢眾,還是......”


    牧長澤話音未落,陌白便笑出了聲。


    “二殿下現在是在告訴我,對麵的兩個人,叫人多勢眾?罷了,二殿下不願出手,那就我來吧。”


    上前一步,陌白看著麵前的大漢道:“說吧,你們誰先來?”


    陌白麵前的大漢一聲,隨後便衝向了陌白,正欲將她舉起來狠狠摔在地上,卻忽然覺得自己的腳踝處被什麽東西纏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嘶——”


    那大漢齜牙咧嘴從地上站起,陌白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還來麽?”陌白輕笑道。


    “不過是雕蟲小技!”那大漢啐了一口,似乎是不滿陌白這樣的攻擊,“再來!”


    “好,有骨氣。”


    陌白低低笑了一聲,手中長鞭飛舞,不出幾個迴合,便將那大漢打倒在地。


    雖然她下手看著輕巧,但是卻用了巧勁,而那幾個大漢看起來隻是會使用蠻力,所以不敵陌白。


    “還要繼續麽?”


    陌白舞動著手中的長鞭,一臉不屑地看著麵前的人。


    這些人沒有玄功的加持,根本不是她這個精通古今武學的人的對手。


    “你......究竟是什麽人?”


    麵前的大漢想要直起身子,但是卻又重重倒在了地上。


    “沒必要知道我的名字。”陌白收起了長鞭,“現在,你們該履行諾言了。走吧,迴去吧。”


    那兩個大漢經此一役已經知道陌白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了,對視了一眼之後,雖然心有不甘,但是還是走了。


    鄭玉見狀,上前幾步,給陌白磕頭。


    “多謝公子!若今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我已經被抓迴去了。”


    陌白將她扶了起來,搖了搖頭。


    “沒什麽好放在心上的。隻要你沒事就好。這些銀兩給你,你拿迴去,好好把你父親安葬了吧。”


    說著,便把方才拿出來的荷包交到了鄭玉的手上。


    鄭玉接過荷包,忽然間對著陌白開口道:“民女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還請公子帶走我吧。”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陌白看向了身後的牧長澤。


    “二殿下府上缺人嗎?”


    陌白忽然開口道。


    牧長澤似乎像是沒想到陌白將這燙手山芋給了他一般,愣了足足幾秒鍾後,才淡淡笑道:“陌公子這是打算將鄭姑娘給本殿下了?”


    “我,我還不需要女子陪伴在側。”陌白萬萬沒想到自己此番見義勇為會碰上這樣的情景,手足無措道,“想來二殿下不會虧待鄭姑娘,若是不願意收作侍妾,當個侍女也是極好的。”


    鄭玉抬眸,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之中滿是淚水。


    “陌公子這是嫌棄民女麽?為何不要民女陪伴在側?”


    說罷,便輕聲啜泣起來。


    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下,陌白隻覺得頭疼。


    “姑娘,你先起來。”陌白伸出手,想要拉癱坐在地的鄭玉,卻被她擋開了。


    “若是陌公子不要我,我就,我就......”


    她的目光四處搜尋,大有陌白若是不要她了就尋短見的感覺。


    陌白真是擔心她一個想不開就要了自己的性命,趕忙拉住她:“鄭姑娘,並非是我嫌棄你,隻是我府上著實不需要女子,你來了在府上也隻能去別的地方,這......”


    鄭玉卻鐵了心:“無妨,隻要跟著陌公子就足夠了!”


    眼見鄭玉仍舊要跟著她,陌白眼一閉,心一橫,對著鄭玉開口道:“鄭姑娘,其實,我,喜歡男人!”


    “咳、咳。”


    沒料到陌白當眾說出了這番話,牧長澤猝不及防,咳嗽了起來。


    就連陌白自己都覺得,臉有些發燙。


    看來,日後在城中,她和牧南亭的關係隻怕是又要被人添油加醋一番了。


    “啊?”


    跪在地上的鄭玉顯然沒料到陌白會這麽說,臉上的震驚溢於言表。


    “是真的。”陌白越說越不好意思,“所以,鄭姑娘就不必苦苦相逼了。”


    聞言,鄭玉有些許失落。


    而周圍的看客仿佛炸開了鍋一般,竊竊私語,議論著陌白。


    “真是可惜了,長得如此俊俏的一個男子,竟然中意男子!”


    “是啊......怎麽會這樣?”


    眾人議論著,搖頭看著陌白,似乎十分惋惜。


    陌白覺得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不過這也正好給了她離開的理由。


    “二皇子,今日我就先迴去了吧,改日我們再會。”


    陌白匆匆點頭,抬腿欲走。


    “哎,等等。”


    眼見陌白飛也似地就要逃開,牧長澤眼疾手快,抓住了陌白。


    “二皇子還有什麽事嗎?”陌白被牧長澤拉著,隻覺得心中煩悶。


    眾人的眼光如同利刃,割著她的皮膚。


    在這個年代公開“”,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異類。


    “陌公子,方才你點了那麽多的東西,好歹嚐過了再走。可別辜負了本殿下的一番美意呀。”


    嘴角上揚,牧長澤心中忽然一陣得意。


    這算不算是老天給陌白的“報應”呢?


    陌白正覺得尷尬想走,方才跪著的鄭玉卻已經哭著跑開了。


    眾人見沒了熱鬧可看,紛紛迴了自己的位置上去,幾個小二在店裏收拾著殘局,陌白見無人關心她的事,便轉過頭勉強笑道:“好。那就按二殿下所說,嚐過了再走。”


    牧長澤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一頓飯雖有不少的山珍海味,但陌白味同嚼蠟。牧長澤在宴席之上說了些什麽,她也沒有聽進去,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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