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一聽這個開場白,就覺得情況不妙。


    皇帝雖然今年隻有十六歲,但在玉津園裏,他身邊的女孩已經不少了。


    倘若再因為女孩而變更什麽理所應當的決策,那他活脫脫就是一個昏君了。


    然而種世衡接下來的話,卻讓狄青大驚失色。


    “漢臣(狄青字)應該也有所聽聞,陛下在中立書院有很多女同學房間,傳言那是為陛下預備的妃子。事情雖然並非如此膽男歡女愛之事,有時候也是頗多偶然的。如今就有那麽一個偶然的存在,喚做張小娘子,她與陛下不知如何相識,但傍晚時分她卻突然求見陛下,不知道駕前說了什麽,反正惹得陛下龍顏大怒。聲言必須要做到這個張齊賢,否則寢不安枕!所以我才被點了將,帶人出來搜捕。聽說張齊賢在這裏,便帶著兄弟們過來看看。沒想到在這裏的隻有這兩個黑衣人而已。”


    他這話剛說完,幾個原本在地道出口處把守的還王棠士兵也趕了過來,他們揭開黑衣人的麵紗,卻驚訝的發現,這四個人都是白天他們打過照麵的人手。


    聽到他們的這番說法,李青已經知道,這四個人恐怕已經被他們的主子舍棄了。而舍去的方式應該是讓他們去執行非常危險的任務,比如尋找張齊賢的下落。


    總之這四個人不能留在身邊,否則就容易被懷王堂人贓俱獲。


    而今他們四個有一半死於非命,恐怕正合了幕後主使的心意。


    相比於對這一點的明晰來說,皇帝那邊的一係列動態,狄青反倒是看得不太清楚。


    他又轉身向種世衡,疑惑的補充問道:“陛下還有什麽其他安排嗎?”


    “陛下扣留了那位張小娘子,還派人抓捕了他的所有侵權,並散播風聲張貼海捕文書,不但發出懸賞,還勒令張齊賢投案自首,否則將殺絕他們家的……”


    “陛下怎麽會有如此狠的心機?”


    狄青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話,讓種世衡不知道該怎樣接話才好,一個皇帝有這樣的殺伐果斷,難道不是正常的事情嗎?


    但狄青卻知道,趙禎從來沒有這麽兇狠過,他總是像春風一樣拂過每一個人的事業,無論是在小樹林裏見到,還是在平時的遇境緣當中。


    看到狄青思索的臉龐,種世衡好像也留意到了什麽,但她很快意識到問題的症結所在。


    “我們在這裏是猜不出來的,而且我竟然領了任務再迴去複命之前,恐怕也無暇打聽陛下的想法,但漢臣你迴去之後,可以打聽一下那位小娘子和陛下說了什麽,陛下狠下殺心,一定和他發怒有關,而發怒這和那次對話有關……”


    他話還沒有說完,狄青就已經翻身上馬,喊上了他帶過來的那些兄弟,直奔玉津園而去。


    趙禎今天確實非常惱火。


    惱火來源於他之前見到張小娘子的時候。


    不過現在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剛剛收到了最新情報。


    狄青等人在南郊行宮外,並沒有發現張齊賢的身影。


    這讓他不得不再一次來到張小娘子身邊,惡狠狠地盤問這位女同窗來!


    “你是幾時知道,你家叔叔販賣火藥為生的?”


    “幾年前就知道了。”


    “那你怎麽不上報官府?”


    “陛下,按照我大送的慣例,親親相隱……”


    “慣例又不是律例,再者說了,你難道不知道連坐族滅這迴是嗎?”


    張小娘子嚇得不敢說話。


    可這對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娘子來說,難免是有些委屈的。


    說起來她對白永安那套學問的推崇,有很多都來源於她童年和少年時代對於叔叔的崇敬。


    她還不知道的是,她的叔叔,正是懷王堂所說的那種動手能力很強的穿越者,而不僅僅是個簡單的鍵盤俠而已。


    但在張小娘子看來,叔叔的動手能力不但讓他在軍隊服役期間受到上級的誇讚,更讓他憑借心靈手巧的手藝,在生意場上撲哧的開。


    他的叔叔雖然沒有什麽像樣的發明拿出去顯擺,但其實私底下一直都在琢磨著新鮮玩意兒。


    而且他也喜歡在世紀當中搜羅那些稀罕玩意兒,借此賣個好價錢。


    憑借其對手藝品的獨到眼光,這些年來他也算賺了不少家私。


    因此才有了他們兄弟姐妹幾人的富足生活。


    要不然,她們這幾個小女娃,哪裏有足夠的錢財出來讀書。


    像張小娘子這樣的年紀,恐怕早就已經嫁了人。


    但她現在雖然有了心儀之人,卻沒有被任何身外的事物所牽絆,因此幾乎是過著讓人豔羨不已的自由生活。


    縱然是宰相家的女兒,也不見得能有這份從容淡雅。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給他提供如此之多資源的叔叔,如今竟然會成為了通緝犯。


    她傍晚之所以會來到趙禎這裏求見,就是因為得到了城裏傳來的消息。


    消息是隔壁店鋪的小二傳來的,他對自己是心中有意的,但是張小娘子不想將自己的終身大事這麽草率的交代出去,因此從來沒有正眼看待過對方。


    不過這一次對方好像是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機會,雖然是打著關心的旗號轉過來的,但實際上,好像是在無形的向她施壓。


    當時他的話是這樣說的。


    “你家叔叔不知得罪了哪位官府中人竟然被摳了,好大一個帽子,內均學院已經找到店裏去了,結果你家叔叔隻能引爆炸藥,然後從一個地道裏逃走了。唉,如今官府捉不到你家叔叔,說不得就要從你們當中入手。我看你不如跟我逃到鄉下去,我家中雖然隻有粗茶淡飯,但比起其他地方來可要安全許多。”


    張小娘子對這番話的迴應,在當時隻是癡癡的冷笑了幾聲,然後就酬謝了他通風報信的苦勞,還打賞了對方幾個銅板。


    那店小二知道對方心意不改,也隻好失望歎息的離開了。


    但他沒有想到,他的話語竟然一語成讖。


    其實張小娘子也沒有想到那一點,可惜如今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他自認為自己是認識皇帝的,倘若叔叔是被人家冤枉的,那麽找皇帝分說一下,說不得就能夠免除叔父的罪責。


    就算不是被冤枉的,皇帝也是有權進行赦免的。


    實在是不行的話,他大不了把自己獻給皇帝左右,他對皇帝也是心儀多時,這是早先礙於情麵,後來又怕別人嘲諷她攀龍附鳳,才一直不敢開口。


    所以她當時就決定去找尋皇帝。


    上天青眼,皇帝經常在書院裏走動,因此跟在皇帝身邊的侍衛們也認識他的這些同學們,既然有人求見,那自然是代為通報。


    結果張小娘子萬萬沒有想到,在她順利的見到皇帝之後,換來的卻是皇帝的雷霆震怒。


    他都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岔子,隻好趴在地上嚶嚶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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