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紅和餘鴻振終於決定要結婚了。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餘鴻振和陳向紅出現在了夏老太租的房子裏。


    陳向紅的心裏很忐忑,她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去找夏老太,就算天天被陳向北陰陽,她心裏很難受,可她還是沒有去。


    她做不到跟陳向北一樣沒心沒肺的,哪怕是自己惹媽不高興了,他轉頭就能當做那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湊到媽身邊,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她不行。


    每當她想到媽的時候,她總會想起媽罵她的話,會想起被打的那一巴掌。盡管他們兄弟姐妹幾個所有人都被打過巴掌,就連大嫂都不例外,可她還是過不去那一巴掌的陰影。


    從小到大,她媽雖然對她沒有對哥哥弟弟們好,可也從來沒有動她一根手指頭,可那天她黑著臉打了自己一巴掌,差點讓她崩潰,她總覺得自那以後,她媽就不會再愛她了。


    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下鄉待著,不要迴來,至少能當媽心裏的乖孩子。


    走在去見夏老太的路上,陳向紅一言不發,可心裏的想法卻一個接一個。


    她一會覺得她媽可能見到她就把她拒之門外,一會想到自己跟媽說了要結婚的消息,她媽要罵人,一會又想到萬一被她媽打出門去,就更丟臉了,反正想來想去沒有一件好事。


    餘鴻振看她心情不好,也知道她心裏的顧忌,可結婚這麽大的事情總不能連自己親媽都不說吧,夏伯母又不是跟他爸媽那種人,總體來說比他爸媽正常多了,至少還是個有感情的正常人。


    “別擔心了,如果伯母要打要罵,就衝我來好了,我一定會護住你的。”餘鴻振鏗鏘有力堅定說道。


    “你說誰要打要罵?”


    一道聲音從他們側方的小巷子傳出來,兩人齊齊轉頭望去。


    陳向北不知道又去哪兒瘋了,整個人灰頭土臉的,身上穿的是前幾年被他自己弄得不成樣子的舊衣服,新衣服反而沒穿在身上,他一個人從巷子裏走出來,凍得有些發紅的臉頰和手讓他看起來更狼狽了。


    可他的表情在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時候,也變得越來越......怪異。


    “老三,你怎麽搞成這樣?”陳向紅上前就想幫他拍拍衣服,卻被陳向北擋了一下。


    “姐,你和餘營長這是......怎麽來這邊了?”陳向北問道。


    陳向紅猶猶豫豫地說出了他們準備去找媽的事,因為要結婚了,所以想讓媽參加。


    “你說媽會同意嗎?”


    陳向北一言難盡地望著他這個從小性子就軟弱的姐姐,媽同不同意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姐這個樣子去問,媽一定會再氣一次的。


    “你準備在哪兒辦啊?”


    餘鴻振站出來遞給他一塊手帕,讓他擦擦臉,“在部隊請大家吃個飯,然後在大院裏辦幾桌。”


    陳向北:“我爸那個大院?”


    餘鴻振點點頭,那不然還能去哪兒,總不能讓所有人去夏伯母租住的房子吧,那邊的老鄰居多啊。


    陳向北:“我爸跟媽怎麽坐,坐一桌嗎?你們結婚要辦的那些事要讓媽幫忙嗎?爸跟媽的敬茶怎麽安排,讓他們坐一起?”


    陳向紅和餘鴻振齊齊搖頭,他們還沒想到這個份上。


    陳向北歎了口氣,老氣橫秋地說道:“你們真是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還沒我替你們想得多,明明你倆年紀比我還大啊。”


    陳向北倒不是說看不得他姐好,怎麽說也是親姐,從小到大對他也很好,可她這樣子,過去不是讓媽罵嗎?


    他陳向北現在可是靠著媽吃飯的,必須得想媽之所想,急媽之所急,可不能跟著他們一起過去挨白眼。


    可讓他白白給他們出主意,陳向北頓時就提不起勁了,他給人打探下消息都能讓喬怡主動給他十多塊錢呢,那他才幹的起勁。


    想到喬怡的事,陳向北的眼睛突然發亮了,像是個小電燈泡一樣直直望向餘鴻振,“姐夫,你幫我個忙唄。”


    餘鴻振:......這就是傳說中的無事餘營長,有事叫姐夫嗎?


    “什麽?”


    陳向北笑的賊兮兮的,“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你一定要幫我啊,人命關天。”


    餘鴻振:“別亂用成語,人命關天的事還能等你想好?”


    陳向北:“你不懂。”


    陳向紅眼看陳向北又要開始嘮叨了,立刻打斷,問道:“老三,你有什麽主意倒是先跟我們講啊。”


    陳向北:“知道了,那姐夫,你能幫我嗎?”


    餘鴻振還挺有原則的:“違反紀律的事我幹不了,能力範圍內的可以。”


    後麵的巷子吹了幾陣寒風,陳向北縮了縮脖子看起來更像是一隻小王八了,“姐夫,你放心,絕對不違反你的紀律,是大大的好事啊。”


    餘鴻振皺眉:“別學鬼子說話。”


    陳向北翻了個白眼,這人真沒意思,就知道教訓他,有本事去教訓媽。見到媽的時候是鋸嘴葫蘆,在他麵前倒真成了他姐夫,管教起他來了。


    啊呸!


    陳向北心裏罵著,可麵上沒有帶出來不滿意,他還求著人呢。


    “姐,媽是最喜歡你的。你隻要臉皮厚一點,性子強硬起來,媽哪會不高興啊。”陳向北隨口就說了一句,反正之前媽罵人的時候就說他姐廢物蛋子,隻會被自己欺負什麽的,那性子強硬點不就完事了。


    如果性子強硬起來了還沒用,那就死皮賴臉的好了,那是媽,又不是洪水猛獸,哪個當媽的對自己孩子不會心軟,除非那個孩子跟那個滿口噴糞的田承平一樣。


    這點都想不明白,陳向北覺得他們兩個真的是光長年紀不長腦子的,兩個蠢蛋湊一窩了。


    可他忘了,以前別人說這個話的時候說的可是他。


    不過這種不好聽的話,陳向北向來不放在心上的,每天都記著別人罵自己的話,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過得舒服點就別想太細,別想太深,快樂也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這不都隨自己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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