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尹老太的兒子尹勝,見到老陳頭他一點都不驚訝,打了個招唿後就站在了門邊上,並沒有請他進來的打算。


    “小尹啊,我來接你夏嬸迴家。”


    尹勝禮貌拒絕,“陳叔,剛剛我嬸已經睡下了,今天你們家發生了這麽多事,她也挺累的,不如等她睡醒了再說,總不好現在叫她吧。”


    老陳頭捏著衣角,心裏是極想見見夏老太的,好說歹說,尹勝這死孩子就是裝聽不懂,反正就是想讓他離開。


    他心裏煩啊,幹脆直接說了出來,“小尹,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幫著你夏嬸呢,可我跟你嬸子才是一家人,你不想讓我們一家和和睦睦的嗎,為什麽老是攔著我?你嬸子在睡覺,那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行不行?”


    他說完,就要推開尹勝進去,可小夥子的力氣不是虛的,老陳頭推了好幾下,他愣是紋絲不動。


    “小尹!你到底想幹什麽?”


    尹勝心裏苦啊,他是個男人,所以他不理解他媽和夏嬸到底在想什麽,說不見人就不見人,他媽還說如果他連個老頭都攔不住就要打死他。他也想給陳叔放水啊,可他媽在後麵盯著呢,大有一種陳叔一旦進屋,他媽的掃把就會直接打在他頭上的樣子。


    他可不想自己都這麽大了還要挨親媽的打,還是為了這兩個毫不相幹的人。


    尹勝嘴角微微上揚,他本來想表現出一種自己是個好人所以很和善的樣子,可這表情在憤怒的老陳頭眼裏就是在嘲諷他,老陳頭指著他鼻子就罵了起來,


    “小尹,我本來以為你是咱們這個大院最有出息最有良心的孩子,能把你媽從農村接出來,還對她這麽好,肯定是個孝順孩子。可我沒想到這種事情你都要攔著我,難道你非要看我跟你嬸子鬧得不可開交嗎?你怎麽這麽惡毒?”


    尹勝聽到陳叔莫名其妙就把他們兩夫妻吵架的鍋甩到他頭上,立刻就不樂意了,原本他還挺同情他的呢。


    “陳叔,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什麽叫我惡毒,你看不出來嗎,我嬸兒她根本就不想見你,活這麽大歲數了,頭都被開瓢了,連這種事都想不明白,難怪家裏一團糟。”


    老陳頭一下就抓住了尹勝的領子,惡狠狠道:“你說什麽?”


    尹勝把老頭一推,“我說,我嬸兒找你這樣一個男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不心疼自己的男人和一群不成器又白眼狼的兒子,半輩子白活了。陳叔,你怎麽這麽惡毒?”


    老陳頭被尹勝一個小輩罵了迴來,氣得唿哧唿哧喘氣,“我怎麽不心疼她了,這麽多年我好吃的好喝的養著她,她說要我工資,我二話不說就給了,她說打我就打我,我也沒跟她急眼過。\"


    \"家裏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就連現在害的我家向東都分出去了,大孫子都成別人的了,連我二弟都跟我有隔閡了,這些我都沒怪過她,怎麽就變成我不心疼她了?”


    尹勝把試圖溜進來的老陳頭往外頭一推,門也關了一半了,在徹底關上之前,他說道:“陳叔,這些事到底是什麽情況你自己心裏也清楚,騙騙別人可以,別把自己也騙了。”


    老陳頭在新年的第一天,又吃了第一次閉門羹。


    他在外頭大唿小叫,重重拍著門,可裏麵沒有傳出來一點聲音。


    屋內,夏老太指著門外,笑了笑,“冬花啊,聽聽,他說他那些破爛事都是因為我的原因,他覺得沒怪我就算是心疼我了,我就該感恩戴德了。”


    尹冬花關了房間門,也氣得要命,“真不要臉啊,真不要臉,月娥姐,你以前過得到底是什麽苦日子啊?”


    尹勝也不好進他媽的房間聽他們兩個老姐妹說話,坐在客廳裏逗胡瑩瑩玩。


    夏月娥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天,突然說道:“我要跟他離婚。”


    尹老太愣了一下,“離婚?”


    夏老太還以為她被離婚震驚到了,“是啊,這種人我怎麽再跟他過日子,我一定要離婚。冬花啊,你不支持我嗎?”


    尹冬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姐,我支持,我萬分支持。隻是以前我們村裏從來沒有離婚的人,我......我就是......”


    夏老太:“我以前的村裏也沒有離婚的人,這個大院和附近大院也沒有離婚的人,這樣我就能成為咱們這兒的離婚第一人了,你不該驚訝吧,畢竟你以前跟你那個死鬼老頭......你不是也想離婚嗎?”


    尹老太想到死去的丈夫,滿眼都是笑意,“我運氣好,還沒離婚他就死了,希望我這份好運也能帶給你。”


    夏老太:......真是她的好姐妹,她的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了,她盼著老陳頭死。


    陳家,老陳頭一迴家就唉聲歎氣的,客廳一片狼藉也沒有人收拾,陳向紅他們還在醫院照顧老三呢。


    他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怎麽好好的一個年過成了這個樣子,屋子裏冷冰冰的,他的心也冷冰冰的。


    陳向南帶著唐嬌迴家了,本來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過年,現在出了這種事,爸腦袋傷了,媽跑了,弟也躺進了醫院。


    他活了二十多年了,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年。


    “爸,媽呢?”


    聽到聲音,老陳頭渾濁的眼睛這才漸漸清明起來,“你媽啊,在你尹嬸家裏不肯迴來。”


    陳向南:“不肯迴來?她說什麽了?”


    老陳頭搖搖頭,“我一句話都沒跟她說,她連麵都不露,更可恨的是尹老太那個兒子,攔著不讓我進去,搞得我跟什麽犯罪分子一樣,生怕我衝進去傷害你媽。”


    陳向南皺著眉,“尹勝不像是這樣強硬的人啊。”


    老陳頭憤怒罵道:“平日裏裝得和和氣氣的,肚子裏肯定都是壞水,巴不得我們家散了,他好看我們笑話。”


    陳向南不知道怎麽迴他的話,隻好說道:“我去那邊問問。”


    他拉著唐嬌轉頭就走了,沒一會兩人又垂頭喪氣迴來了,他們跟老陳頭一樣,都被攔在了外麵,他們還更慘,尹勝都沒露麵,門都沒打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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