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陳向北大清早就來擾人清夢,把陳向紅房間的小床拍得砰砰響。


    陳向紅黑著眼圈,感覺眼睛幹澀很不舒服,可聽到聲音還是爬起來把補好的衣服遞給陳向北。


    陳向北立刻就穿在身上了,看到袖口上綿密的針腳,還是有些不滿意,“姐,你就不能幫我補得稍微隱蔽些嗎?看看這個線跟我衣服顏色都不搭。”


    陳向紅打了個哈欠,“不好意思啊,向北,你那個顏色的線用完了,大晚上也沒地方買,隻能用別的代替了。”


    陳向北:“算了算了,反正你肯定也想看我挨媽打。”


    說完,他就迴了房間,就如同陳向南昨天想的,陳向北不但不感激,反而對這個衣服發了脾氣,心裏還怪上了好心幫他補衣服的陳向紅。


    餘青青聽到向東也睜開了眼睛,“新年好,嫂子。”


    陳向紅努力微笑,“新年好啊,青青。”


    “我覺得向北......不對。”餘青青見到陳向紅疲憊的臉,猶豫片刻後還是講了出來。


    陳向紅無所謂地笑了一下,“他就是小孩心性,等長大點就好了。”


    餘青青突然認真道:“我覺得你更不對。”


    陳向紅疑惑,“我怎麽了?”


    “你在縱容他。昨天你二哥拉著唐嬌姐都拒絕幫他的忙了,如果他真的是個好弟弟,你二哥不會拒絕得這麽幹脆。隻有你,隨便一求就答應了。你為他忙活了一晚上,剛剛他還給你臉色看,這是不對的。”


    陳向紅還是沒有放在心上,“青青,你剛來我們家可能不知道每個人的性子。向北是個好孩子,隻是有時候比較任性,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呀,不是不尊重我這個姐姐,是把我當家人了,所以說話沒大沒小的,其實他對我挺好的。你不知道,以前我麵試差點被欺負,還是他救我的呢。”


    餘青青被陳向紅篤定的話勸服了,她也就經曆過不正常的原生家庭和不正常的下鄉生活,她前些年的生活裏除了哥哥對她好,其他人都是帶有目的和惡意的,她不知道正常家庭是怎麽樣的。


    按照她以前的教育來說,陳向北這樣的行為就是錯的。可是嫂子卻說這個是正常的,陳向北隻是沒長大,對自家人任性了一點。如果這是正常家庭兄弟姐妹之間的相處模式的話,餘青青就覺得剛剛自己多管閑事了。


    想了想,她就道了歉,“是我沒搞清楚狀況,抱歉啊嫂子。”


    陳向紅搖搖頭,“沒事的,我知道你也是關心我。再睡一會吧,今天我爸媽都不會起的很早的,估計到大中午才會起來,初一起晚點沒事的。餓了的話,去桌子上翻點零食吃吧。”


    餘青青點點頭,“那我去拿一點,嫂子你吃嗎?”


    陳向紅:“你給我帶碗熱水吧,我有點渴了。”


    屋內的夏老太聽到動靜醒來了,可是天氣冷她覺得沒必要現在就起來,也就是閑不住的小孩會起早出去放鞭炮,大人都躲在被窩裏呢。


    所以,她並不清楚孩子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快到中午的時候,大家慢吞吞起來,出了房門見到人就會說句“新年好。”


    像昨天晚上一樣,幾個孩子熱熱鬧鬧擠在廚房裏一起做飯,夏老太拿了三個紅包,是給陳玲玲和陳向北的,一個是小孩,一個是學生,沒成家就要給紅包,本來兩個就夠了,可今年多了餘青青,昨天夏老太又急急忙忙找人勻了個紅包裝上了錢。


    以後是一家人了,既然來她家了,總不好讓孩子感覺像外人。


    至於其他人,那是一點都沒有。


    陳向北玩得滿頭大汗迴來,他迴來的時候陳向南剛剛端出最後一道菜,人齊了,菜也齊了。


    吃之前,孩子們都先祝夏老太和老陳頭新年快樂,說了不少吉祥話,陳玲玲和餘青青成功得到了紅包。


    餘青青還不想收的,她跟著哥哥住在這裏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哪裏還敢拿夏老太的紅包啊,可夏老太態度強硬,餘青青隻好含淚收下。


    輪到陳向北的時候,他已經伸出手了,“媽,祝你萬事順遂,今年更比去年強。”


    夏老太看著渾身髒兮兮的老三,滿腦門的汗,頭發上還沾上了鞭炮紅色的屑,臉上有一道黑色的髒汙,他自己沒感覺,衣服到處都是縫補的痕跡,裏麵的毛衣也不是她給他做的。


    他不像在過新年,反而像是去哪裏打仗迴來了,跟流浪漢似的。


    不能罵人,大年初一絕對不能罵人,夏老太在心裏不斷勸說自己,不為了孩子也要為了一整年的運氣,反正不可以罵人。


    但是雖然嘴上不罵人了,手裏的紅包卻不想給了。要她把壓歲錢發給這樣邋遢的兒子,夏老太就開始渾身不舒服了。


    還萬事順遂,有他在,她根本順遂不了,夏老太心裏吐槽道。


    見媽遲遲不給他發壓歲錢,陳向北急了,他分明看到夏老太拿出紅包的手往迴縮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媽想了什麽,但是壓歲錢絕對不能丟,他站了起來,直接從她手裏抽走了紅包,笑嘻嘻道:“謝謝媽,謝謝爸。”


    他把紅包往懷裏一塞,拿起筷子就想吃,可突然想到他爸媽還沒動筷呢,他就又放下來了,“爸,媽,快吃飯呀,等會我還約了大河出去玩呢。”


    夏老太深唿吸了一下,默念好幾句不能生氣後,才說道:“吃飯吧。”


    今日的菜也是極好的,甚至每個人還分到了一人一碗的蛋炒飯,簡直奢侈。


    陳向北唏哩唿嚕地瘋狂進食,夾肉的手使得飛快,像餓死鬼投胎。


    這個樣子,就連老陳頭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戰術性地清了清嗓子,忍著想罵他的心,“老三,慢點吃。”


    陳向北根本沒去看老陳頭的臉色,“慢不了,我很急,咱們家吃飯時間也太晚了,我都要來不及了。”


    他塞下最後一口的時候,棉襖胸口剛補好的洞脫線了,他放下筷子皺著眉,埋怨陳向紅道:“姐,你就算再怎麽樣也不能偷工減料啊,還沒怎麽穿呢就又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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