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漸涼,轉眼入冬,顧青森的戲眼看著要殺青了,而林艾媛那邊卻正忙得焦頭爛額。


    林艾媛工作室與楚懷陽的合作項目,除去一些必須她出麵決定的事情,其餘她都很放心地交給小北來對接完成。因為楚懷陽的關係,小北接到這個任務後格外上心,整天精神抖擻,工作起來也特別有幹勁。


    很快合作接近尾聲的階段,某天,楚懷陽聯絡說近期會和工作人員來林艾媛所在的城市出差,順道將兩個工作室合作的聯名款最終敲定。按理說有朋自遠方來又是重要合作夥伴,林艾媛應該喜聞樂見,可她的心裏卻始終惴惴不安,對楚懷陽的到來既期待又惶恐。


    無論林艾媛情不情願,終於還是迎來了這一天,楚懷陽帶著兩個工作人員一陣風一樣瀟灑蒞臨她這家小小的工作室,小北和其餘久仰大名的小夥伴們見到他都很興奮,隻有林艾媛平靜異常。


    林艾媛的工作室很小,帶著楚懷陽他們稍微轉了一下便直接進入正題,大家很快聚集到會議室開始討論起聯名款的最終稿。林艾媛在設計上一向據理力爭,從不因自己工作室的實力低於他人而妄自菲薄,當然,除非對方的設計真的好於自己。會議進展得很順利,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雙方最終達成了共識。


    時間一晃臨近傍晚,小北提前預約了招待楚懷陽他們就餐的地點,就是影視城附近的那家日料店。兩方人馬在小北的帶領下很快抵達了餐館,入席之後點好菜,眾人興致勃勃閑話起家常。


    楚懷陽帶來的兩個工作人員都是男生,看上去年紀都不大,長相幹淨也很有靈氣。林齊媛工作室裏的小夥伴以女生居多,而楚懷陽這邊難得一來就是三個帥哥,所以開席沒多久兩方自然聊得火熱,這場麵不知內情的人撞見,或許會誤以為是集體相親局。


    眾人七嘴八舌聊著各類話題,有的與工作有關,而大部分都與工作無關,林艾媛一路微笑著幾乎不太插話,楚懷陽也一樣,傾聽多過訴說。


    林艾媛望著眼前自己曾經最愛的日料卻食欲全無,隻略微吃了幾口蔬菜沙拉,別的都沒怎麽動過。最近也不曉得為什麽,吃不下東西還容易累,林艾媛心裏想著或許是由於勞累過度,合計著等忙過這一陣子再去醫院瞧瞧也不遲。


    楚懷陽見林艾媛隻吃些沙拉,微笑著問:“你在減肥嗎?”


    林艾媛不想惹麻煩,順嘴答了句:“嗯。”


    楚懷陽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說:“你都這麽瘦了,不用減了。”


    林艾媛笑笑,說:“女人永遠都會覺得自己還是更瘦些更好。”


    楚懷陽也不追問,隻是笑了笑表示不置可否。再次見到林艾媛,他內心很欣喜,所以忍不住偷偷觀察了她很久,她似乎比上次見麵瘦了些,不曉得是不是跟業務量大過疲勞有關,一想到這層楚懷陽不禁有些內疚,看她的眼神也比以往更溫柔了些。


    林艾媛意識到楚懷陽灼熱的注視,感到有些不自在,起身借口去洗手間匆匆跑了出去。從洗手間走出來以後,不想這麽快迴到酒席,於是不知不覺走到了當初與顧青森偶遇的那個陽台,想要吹吹風透口氣。


    站在陽台上,林艾媛手扶著欄杆,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忍不住感慨萬千。顧青森的職業注定了他的不平凡,而她選擇了同他在一起,就意味著舍棄了平凡,舍棄了那樣的萬家燈火。


    顧青森選擇了自己的理想,舍棄了平凡的生活,這是他心之所向;而她選擇了愛情,舍棄了平凡的生活,是她心甘情願。她為了成為他堅強的後盾,不知不覺早已舍棄了自己的理想,為了多賺錢錢甚至有點不惜一切。林艾媛從未在心裏權衡過這樣的舍棄到底值不值得,顧青森是她22年以來,心裏唯一深愛的男人,也是唯一的親人,為了愛的人做再多,在她看來都是理所應當。


    楚懷陽尋到林艾媛的時候,她正望著遠處發呆,她的背影瘦弱,不知為何總透出一種蕭瑟感。楚懷陽忍不住緩緩走近,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為她披了上去。


    林艾媛感到背上忽然一陣溫暖,側目一看,原來是楚懷陽為她披了件衣服。林艾媛朝他感激地一笑,自然而然說:“謝謝。”


    楚懷陽趨步上前站到林艾媛的旁邊,說道:“別客氣。”他和林艾媛一樣手扶著欄杆,沒有看林艾媛,而是眼光迷離地望著遠方林艾媛剛剛望著的方向,輕聲問到:“你有什麽願望嗎?”


    林艾媛見他並不看自己,心裏頓時輕鬆了許多,於是也望著之前的方向,緩緩答道:“有啊,隻是從前的理想和現在的有些區別。”


    “什麽區別呢?”楚懷陽問。


    林艾媛答:“從前的理想隻有自己,成為一名優秀的設計師,設計出優秀的作品,就這麽簡單。”


    楚懷陽追問:“那現在呢?”


    “現在的理想裏有兩個人,跟從前……完全不同了,”林艾媛歎息著答道。


    林艾媛總是對他很有分寸,禮貌有餘,熱情不足,所以楚懷陽早就猜到了她並非單身這件事,隻是心中一直抱著幻想不想承認,可親耳從她這裏得到求證,或多或少還是有點不甘心,於是追問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林艾媛望著漫天星空,伸手指著其中的一顆,說:“在我心中,他就是那顆最亮的星。”


    楚懷陽一臉頹敗,原來那個他在她心裏已經無可替代了。楚懷陽停頓了很久,又問:“為了另一個人放棄自己長久的理想,有點可惜。”


    林艾媛心中一震,是啊,可惜嗎?肯定!可魚與熊掌自古不能兼得,這個道理她一直就懂。她也停頓了很久,果斷答道:“為了他,值得!”


    楚懷陽聽罷心中了然,深深歎了口氣,拍了拍林艾媛的肩,說道:“希望你所求皆如願吧。”


    林艾媛笑了笑,正打算說些什麽,不想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怒吼:“把你手給我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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