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水洗澡。”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他一個人生活,備著的蜂窩煤並不多,隻好把他閑暇時劈好的柴火搬到廚房,燒水給他們洗澡。


    程邵江看了一眼顧舒棠,就自己挪動輪椅到灶台邊,清潔那閑置已久的大鍋。


    顧舒棠有些看不過眼,程邵江坐在輪椅上,拚命靠近灶台,用著他自己搗鼓的加長版用絲瓜絡做的鍋刷,動作看上去很艱辛。


    她想要接過程邵江手裏的鍋刷,替他把大鍋弄幹淨,隻是被程邵江躲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她的全身,把人趕出去,讓她自己到外麵休息。


    顧舒棠莫名覺得他那一眼古古怪怪,像是接下來會把她拆吞入腹一般。


    程邵江把廚房門關上,他並不願讓顧舒棠看見他的狼狽,也不想讓她施舍一般幫忙。


    燒好一鍋水後,程邵江把它裝到一個木桶上,靠著他強大的臂力愣是把這桶水提到廚房隔壁隔出來的淋浴間。


    他又翻出一個木桶,洗幹淨之後,再裝了一桶水提到淋浴間。


    他對空蕩的淋浴間有些不滿意,覺得少了個浴桶,想著外出的時候可以帶一個迴來。


    他打開了廚房門,把無聊到呆在外麵望天的顧舒棠喊了進來。


    “你先進去洗澡,水不夠再喊我給你加。”


    程邵江眉眼淡漠,無聲催促她進去。


    顧舒棠一下就擺正好自己的姿勢,對程邵江的感到詫異:“啊?現在?”


    顧舒棠抬頭望天,戳了戳自己的手指,“可是,我過來得匆忙,沒有帶衣服。”


    要不等她現在出去跟小姐妹借一套先?


    “先穿我的,明天我幫你買。”


    程邵江把輪椅掉了個頭,迴了臥室,再次出來的時候,他手裏已經拎著一套衣服出來。


    “新的。”


    他把手裏的衣服扔給顧舒棠,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見她手裏拿著衣服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他心中有不快,語氣惡劣,“怎麽?隻是穿件我的衣服都如此不情願?”


    “夫妻之間該幹的事情,可比這個要親密不少,你不會裝傻,不願當真夫妻吧?”


    程邵江可沒那種慢慢培養感情,水到渠成才成為真夫妻的想法。


    夫妻該有相處,他一樣都不能少,總歸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他會做一個好丈夫,而她裝也得裝出一個妻子的樣子,跟外麵不三不四的男人斷幹淨。


    “沒有,我是打定主意要跟你在一起的。”顧舒棠抱著陌生氣味的衣服,快速地迴了一句。


    “邵江哥哥,咱們成了夫妻,往後的日子都是咱們互相扶持著過,時間一長,你總能知道我的心。”


    “我先去洗澡了。”


    顧舒棠自然知道程邵江的言下之意就是今晚夫妻該做的事情,他們不能缺少,她說完那句話後就抱著衣服往淋浴間溜,不給程邵江再質問她的機會。


    顧舒棠進了淋浴間後,程邵江絲毫不避諱地進了廚房,淋浴間與廚房隻簡單地用木板隔出空間,並不隔音。


    就連顧舒棠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在廚房繼續燒火的程邵江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的喉結動了動。


    他聽著清晰的流水聲,把目光移向劈啪響的灶頭,不敢往那邊多看一眼。


    顧舒棠穿著他的衣服有些肥大,袖子折了又折才勉強挽在她手腕上,襯衣的下擺是完全把她屁股遮住。


    更不必說剩下的褲子,她穿起來像是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般。


    原本顧舒棠不願穿上肥大的褲子,顯得笨重,把程邵江的襯衣當成裙子穿,隻是想到所處的年代,是夫妻在街上親密些都會當成放蕩的七零年代。


    程邵江的性格怕是不會接受剛在一起的妻子如此出格,顧舒棠還是把肥大的褲子穿上。


    程邵江見到穿著他衣服的顧舒棠出來,眸色加深,看著她身上的衣服眼也不眨,若是她身上隻穿著襯衣,多餘的褲子去掉就更美觀了。


    總歸是在自己家,穿成什麽樣都不會有外人知曉。


    隻是顧舒棠剛到家裏,他提出如此孟浪的要求,小姑娘怕是會害臊地哭著跑開。


    他有些邪氣地舔了舔嘴唇,眼裏的炙熱沒有掩飾,“這衣服很適合你,很好看。”


    顧舒棠對他的直男審美一言難盡,不敢相信他的眼光,也不對明天他到百貨大樓替她買的衣服有任何期待。


    能對這身衣服誇好看的人審美肯定堪憂,隻是她絕對不可能穿著男人衣服到街上逛,不然她怕是會被街上巡邏的人員當成流氓抓起來。


    程邵江拿了衣服在裏麵洗了一個快速澡,就穿好衣服出來。


    裏麵的淋浴間是特別打造的,有一個木凳上麵,有著幾根能讓程邵江借力的木頭,可以讓他從輪椅挪到木凳上洗澡。


    可以說這間小院是程邵江雙腿受傷之後,特地修改過的,幾乎每一處都是方便他行動,不然程興業也不會輕易把程邵江放在小院,而非硬把人壓在家裏。


    他洗澡的時候,拒絕了顧舒棠的攙扶,而是自己挪到木凳上,向她證明他不是一個生活不可能自理的廢物。


    顧舒棠有些擔心他的狀態,沒有離開,而是待在廚房守著,想著要是程邵江在裏麵有什麽不妥,她也可以及時發覺。


    她用毛巾坐在廚房的凳子上,慢悠悠地擦著頭發,等程邵江從淋浴間出來,她才站起身想要出去。


    離開之前,顧舒棠眼尖地看見程邵江又往鍋裏添了不少的水,還往灶頭裏添了不少柴火,似乎是要它一直燃燒著。


    程邵江徑直迴到了他的臥室,從櫃子裏麵拿出一麵新做的被子跟床單出來換上,看了一眼隻有一個裝著他東西的箱子,連個鏡子都沒有的臥室,程邵江盤算起要添置的東西。


    衣櫃肯定要打一個大的,能放得下他們兩人的衣服。


    梳妝台必不可少,他糙慣了,用不用無所謂。


    顧舒棠那個嬌滴滴的肯定每天都會在鏡子前臭美,往自己臉上塗些瓶瓶罐罐。


    被子的被麵也得換一個,他跟她都成親了,也該換一個大紅色的喜被,顯得喜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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