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


    “那你對談戀愛介意麽?”


    “不介意。”


    紀棠溪不禁一笑,有些逗弄地說:“我成天淨看那些小姑娘追求你了,要是有男生向你表白你會怎麽辦啊?會反感麽?”


    狀似不經意的問句,其實心髒已經提到了喉嚨口。


    “不會啊。”


    “……”總算鬆了口氣,繼續道:“但是我也從來沒看你和誰在一起過,你該不會不打算在高中談戀愛吧?”


    “那倒不至於,”蕭清涵躺上床,“我隻是沒遇到我想戀愛的人而已。”


    紀棠溪對這句話暫時不做感想,“那你不喜歡的人向你表白了你會討厭他麽?會從此再也不理他麽?”


    “不會啊,我不介意別人向我表達愛慕之情。”


    “哦……”


    紀棠溪想知道的事都有了答案,也就不再開口,上床躺在那個人身邊,閉上眼卻沒有立刻開始入睡。


    今天聽到的這些其實讓他很開心,這至少說明就算自己向他告了白又被拒絕了,也並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他還可以像往常一樣和那個人相處,然而值得自己“高興”的卻也僅此而已。


    輕輕一歎,之後又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即便那般溫軟的觸感也沒有讓自己心中的疼痛緩和多少。


    紀棠溪依然沒有打算要去告白,是因為他知道即使這樣做了也無法對他們的感情做出任何改變,那還不如維持現狀。


    那天下午他又問了蕭清涵有沒有什麽“擇偶標準”,那個人說沒有,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是由“規定”決定的,沒準自己將來的愛人會和現在的標準一項都不符合,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去定。


    又過了一段時間,一個晚自習的課間兩個人坐在一起聊天時蕭清涵說:“你覺得聖誕節應該去玩點什麽?”


    “……”紀棠溪不免有一絲無奈,現在是十二月初,距離聖誕節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這就開始策劃活動會不會早了點?


    而且那天又不是什麽法定假日,一定要上課的,這就基本沒有了發揮的空間。


    “我覺得,”他抓抓頭,“好像也隻能去吃飯了吧。”


    “其實我和林川是打算二十七號,也就是周六那天再過聖誕節的,就當是補過,所以你還可以再想想。”


    “哦,”紀棠溪登時喜上眉梢,“那就去遊樂場吧。”


    雖然沒啥創意,但那絕對是最適合他們這些青少年去的地方。


    “可以,不過還可以有點別的活動,而且晚上我們也真的可以找個酒店去吃一頓。”


    “好啊。”


    既然已經開始策劃聖誕節的活動,自然意味著期末已經離他們不再遙遠,事實上越接近那個日子紀棠溪的信心就越發增強,他每一天都認為自己比前一天學得更好。


    可期中時就已糾纏已久的念頭卻並沒有消散,他依然不確定這次考試應該怎麽發揮。


    如果他考得好,證明學得好,他會很開心;可萬一考得不好,說不定那個人還會繼續為他補課,這樣他們假期時也不會分開。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又漸漸有了另一個想法,有沒有可能有朝一日,他的成績可以和那個人比肩。


    如果哥哥真的打算讓他每次考試都前進二十名的話,那麽用不到高三他就可以成為年級的第一名,雖然這個念頭在現在看來真是天真得可笑。


    可是,他卻真的希望有那麽一天,他的名字可以和那個人一起出現在百人榜的榜首。


    距離聖誕節還有一個星期的那個周六,午睡時間兩個人並排躺在床上,蕭清涵說了“補過”聖誕節那天的全部計劃。


    紀棠溪漫不經心地聽著,反正有遊樂場也有吃飯,其他的自己也並不是很在意。


    蕭清涵一邊說一邊慢慢閉上眼睛,話音落下已經有了睡意,不料卻突然覺得腹部一沉,睜眼就看到上麵有一個一片漆黑的東西。


    不用問也是那個男生的頭。


    “你幹嗎呢?”他又闔上眼,隻是問了一句。


    紀紀棠溪奸計得逞,笑得別提多麽得意,他隻是聽說枕著別人的腹部睡覺會很舒服,自己突然也想試試。


    頭下的這個“枕頭”溫暖又並不十分柔軟,的確相當舒服,紀棠溪“體貼”地說:“重不重啊?”


    “不重。”


    於是紀棠溪心安理得地開始入睡。


    他絕不承認自己就是借著這樣的姿勢來親近那個人,他們現在的關係越來越好,自然可以“做”的也越來越多,自己可以隨意抱他,親親他的臉,甚至像現在這樣,他絕對不會多說什麽。


    平安夜那天紀棠溪收到蕭清涵送的一隻蘋果,聖誕節同樣比較平常,隻是繼續上課,終於等到二十七號,紀棠溪在不開鬧鍾的情況下依然起了個大早,然後就一直期待見到那個人。


    九點來鍾他到了遊樂場,一下車就徑直向著“目標”走去,握住蕭清涵的手腕。


    他們在遊樂場時的模式都是兩到三人一組自由組隊的,紀紀棠溪自然會先下手為強,一定要把這個人留在自己身邊。


    今天的遊樂場人並不算特別多,估計也沒有多少是來“補過”聖誕節的,兩個人進了門紀棠溪就“破天荒”地先開口道:“蕭清涵哥,你想玩哪個?”


    那位學長隻是微微笑著,說:“玩什麽都行,你來決定吧。”


    紀棠溪的眼珠一轉,“那就去玩過山車吧。”說著便拉著那個人向那個方向走去。


    也不太記得從何時(才怪)開始,這已經成為自己非常喜歡的一個遊戲,當然,一定要和這個人一起。


    蕭清涵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再抬起被他握著手腕的那隻手,“意思是我今天又要遭殃了唄,希望你這次輕一點,我可不想一邊玩著一邊還疼著。”


    紀棠溪沒有答話,隻是氣鼓鼓地捏了下他的手。


    一趟車下來紀棠溪便離開了場地,帶著那個人前往下一個地點,是旋轉木馬。


    這還不是小孩子玩的那種小型木馬,每一匹都是高頭迎風威武不凡,是專供“大人”們玩的,這種木馬還有一個“特殊”的規定,遊客們必須兩個人坐在一匹馬上,因此又被戲稱為“情侶馬”。


    紀棠溪以前也經常會和朋友們來玩這個遊戲,並且他早就聽說,其實來玩情侶馬的“戀愛”朋友中要比異性高出很多倍,因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可以讓戀愛“正大光明”親近的場所。


    紀棠溪這一次第一次和那位學長一起來玩這個遊戲,以前是因為並沒有想玩的念頭,現在……他承認他很快就想到了這個場地。


    眼下那馬還沒有停下來,兩人便在外麵看著,此時上麵兩個男生共乘一騎的情況還真不算少,而且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的,每一個坐在後麵的人摟緊緊摟著前麵的,前麵那人也依偎在他身上,兩個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


    腦海中便浮現出自己和那個人坐上去之後可能會發生的場景,便又控製不住地臉紅心跳起來,坐情侶馬就是有這樣的好處,不論什麽樣的造型都不會被指點議論,更不會被笑話。


    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盡量控製著語氣對身邊的人說:“等下是你坐前麵還是我坐前麵?”


    “無所謂啊,”那位學長隨口道,“看你是想抱我還是想被我抱了。”


    “……”紀棠溪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迴答,更不免玩味一下他的語氣,不知道他是不介意和他有這樣動作的人是自己,還是他幹脆就不在意這樣的事,心裏便又起了一個念頭。


    “那這樣吧,我們玩兩次,都試試在前麵,怎麽樣?”


    “好啊。”


    “那第一次就你在前麵好不好?”


    “好。”


    紀棠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個奸計得逞的笑臉,等那馬停下,上麵的人走下來之後就拉著他來到一匹威風凜凜的黑馬旁邊,“上去吧。”


    蕭清涵坐了上去,紀棠溪坐在他身後,伸手抱住他的腰。


    類似的動作兩人雖然不是經常做,但也經曆過好幾次了,當然這一次的感覺是一如既往。紀棠溪緊了緊手臂,臉貼在那個人背上,閉上了眼睛。


    現在是冬天,其實天非常冷,兩個人身上都穿著厚厚的大衣,即便如此他的鼻端依然飄過專屬於那個人的清新氣息,讓人意醉神迷。


    很快馬動了起來,速度不快也不慢,感覺很像在草原上奔馳,耳旁能聽到越發凜冽的風聲,他的麵頰卻沒有感受到一絲冷意,因為前麵那人擋住了寒風。


    懷中暖意融融,難以言說的充實感彌漫心頭,每當這個時候紀棠溪都有一種渴望,希望時間可以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就此停滯。


    隻可惜,他心裏的聲音沒有被任何人知曉,馬的速度還是漸漸慢了下來,最終停住腳步,他也隻得無奈睜眼,下馬和那人換了一下位置,這次是坐在他前麵。


    視野很開闊,這個冬天已經下了好幾場雪,大片草地上依然是純白一片,背後倚靠的是一個結實的胸膛,紀棠溪微微一笑,放鬆身體依偎在那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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