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打開手裏的小本本一看,“中央特別行動科”幾個字外加鮮紅的章印格外顯眼。


    他倒吸一口涼氣,眼神快速往上看,名字一欄赫然寫著楚歆的大名!


    這下他心裏的那點疑惑都沒有了,剩下的都是佩服。這才多久,這姑娘就從下鄉的知青變成吃國家飯的人!


    況且自己父母還是如今這個情況,她完全是靠著自己拚出來的啊!


    把手裏的證件還給楚歆,虎哥拍拍胸脯,


    “執行任務來的吧?有什麽困難你跟叔說,能幫忙的我一定幫!”


    楚歆一笑,她就喜歡這樣不多事的長輩!


    “沒有,我這次是順道來看看家人,隻要他們平安,我就放心了!”


    虎哥白眼一翻,無奈道:“以前不好說,經過你這麽一折騰,估計沒人敢再找他們的麻煩了!


    再說了,你放心,我看著他們呢!”


    說完還拍拍自己的胸口。


    “我當然放心!”


    楚歆果斷肯定虎哥的能力,真的很感謝他對家人的照應。


    雖然她沒有正麵和家人接觸,但是看的出來,他們每個人身體都可以,沒有大問題!


    自己給他們的藥水,虎哥完全沒有藏私,全都用到了他們身上。


    “叔,你把他們照顧的很好!謝謝你!”


    虎哥大咧咧的擺手,上前接過楚歆手裏的自行車,


    “謝啥,你還救了我一家子呢!再說這些見外話,叔就生氣了!


    來,上來咱先迴去,家裏還有個傷員呢!”


    楚歆點頭,聽話的坐上後座架。


    兩人迴到家,劉豔麗猛然見到楚歆,激動地可是不輕,要不是楚歆一再後退,她都能被抱起來轉兩圈。


    兩人寒暄幾句,劉豔麗就帶她去見了那個報信的人。


    房間裏,


    一個身軀高大的男人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楚歆一看這身形氣質,就知道他應該也是當過兵的。


    聽到有人進來,男人緩緩坐起來。


    楚歆走過去,很真誠的道謝,“同誌,謝謝你對我家人的照顧,我是楚懷民的女兒。”


    男人抬起頭看楚歆,臉上沒有多大表情,


    “客氣了,隻不過受朋友所托罷了。”


    楚歆:“周逸塵是周逸塵,我該謝的一樣不會少。同誌貴姓?”


    男人詫異的看楚歆一眼,這姑娘聽起來很不把老周當迴事啊!


    “咳,我姓楊,楊崢。”


    楚歆點頭,“好,楊同誌,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出去後,楚歆找到劉豔麗,那句“嬸子”怎麽都喊不出來。


    心裏暗忖,虎子叔真是老牛吃嫩草,三十多歲的女同誌,她真的不想把人喊老了。


    劉豔麗倒是不當迴事,“有啥事,直說!”


    楚歆立馬問她楊崢的情況。


    劉豔麗大概跟她說了下,雖然傷筋動骨了,但是他身體素質好,很快就能養迴來。


    除了她自己的藥,楚歆給家人準備的特效藥,楊崢也用了點,恢複的很好。


    聽完這些,楚歆才放下心來。


    “那我去整點吃的給他補補!”


    劉豔麗拉住她,“不用,忘了你叔幹啥的了,那些東西都不缺。


    你剛來,先歇著,等吃了飯後天黑了再去農場,你叔都給安排好了。”


    楚歆無法,在這個家裏,她確實沒有用武之地。


    最尷尬的是,她來這一趟,什麽東西都沒帶。想到這,又不由得想到熱情的牛三叔。


    算了,等走的時候再多給留點東西吧,正好把在顧家收的東西清了,省的占空間!


    當天夜裏,楚歆順著虎哥給出的路線,悄摸摸潛入農場,來到家人住的牛棚前。


    這一刻,楚歆停住了腳步,躊躇著不能下定決心進去。


    她不知道,今天這一麵見過之後,會是個什麽樣的境況。


    還不等她做好心理準備,牛棚的草席簾子就被掀開了,露出來的是聞泰蒼老又激動的麵容。


    楚歆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怕什麽,不管他們認不認自己,她都不會再做迴從前的楚歆了!


    如果不認她,以後就當是遠親,自己多照應著點就是。


    緊了緊手裏提著的東西,楚歆彎腰進了棚子。


    入目的是早已經淚眼婆娑的夫妻倆,就那樣一坐一站的看著自己。


    楚歆的心突然鈍痛起來,仿佛有重錘擊打一樣,一下又一下,酸楚悲痛又難過!


    這不是她自己的感情,卻讓她感同身受,鼻子已經酸到要流淚,可她不敢喊爸爸媽媽,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喊。


    “嬌嬌!我的兒,你受苦了!”


    聞雪看著呆愣在原地的女兒,覺著熟悉又陌生,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痛得如同刀割一般。


    她迫不及待走上前抱住眼前的女兒,來填補自己內心的缺失感。


    楚歆的眼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低著頭沒敢看楚懷民的眼睛,僵硬著身子被聞雪抱在懷裏。


    母親的懷抱真的好暖好暖,她好久沒有感受到過了。


    原諒她此刻是個卑微的小偷,即便會被拆穿,也想多貪婪此刻的溫暖。


    她,也是想媽媽的!


    …………


    牛棚裏哀泣一片,


    良久,楚懷民站起身來到妻女身旁,猩紅的眼睛看著楚歆,沒有老父親的懷抱,隻輕拍楚歆的肩膀,


    “辛苦你了孩子!”


    楚歆本就僵硬的身體,頓時發涼,她緩緩抬頭對視楚懷民的眼睛,那裏有感激,有關切,有悲痛,唯獨沒有父親般的慈愛。


    楚歆恍然,心裏發苦,果然是被認出來了!


    “好了雪兒,嬌嬌來一趟不容易,你讓她坐下歇歇。”


    聞泰也走過來拍拍聞雪的後背,又親昵刮一下楚歆的鼻尖,


    “傻丫頭,高興傻了?連人都不會叫了?”


    楚歆幹澀的喉嚨,真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外公也知道她不是楚歆吧?


    剛才那刮鼻尖的動作,是為了確認自己鼻頭的痣是不是真的吧?


    所有人裏,隻有聞雪是真的不知道。


    見楚歆這個樣子,楚懷民長長歎口氣,聲音裏都是哽咽,


    “嬌嬌是在怪我們連累你受苦了嗎?是想和我們劃清界限嗎?如果是這樣,我們是同意的,隻要你…隻要我的女兒好好的就行!”


    哭成淚人的聞雪,抬起手不停地摩挲楚歆的臉,溫柔又細致。


    “對的,好孩子,隻要你能過得好,爸爸媽媽不會怪你的!”


    楚歆被擦幹的眼淚,再次一滴滴滾落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


    楚懷民長歎一聲,顫抖著手撫上楚歆的頭頂,


    “都是命!沒有什麽對不起,你是個好孩子!”


    楚歆難過的閉上眼睛,心裏的鈍痛不減,伴隨而來的劇烈頭疼讓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混沌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對她說:“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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