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被他問的一愣,“啥?哪個誰?”


    楚懷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到鉗的骨頭生疼。


    “就是你說的楚歆,你說的是楚歆嗎?”


    “嘶!哎呦!趕緊給我撒開,痛死我了”


    虎哥光顧著解救自己的肩膀頭子了,根本沒聽他說的什麽!


    劉豔麗被他的唿痛聲驚醒也反應過來,伸手去掰楚懷民的手指,


    “同誌你快放開他,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楚懷民聞言清醒過來,倏地放開手,視線緊緊的盯著劉豔麗,嘴唇顫抖著張張合合,卻再也問不出那句話了。


    他太激動了!


    劉豔麗想到他是聽到楚歆才這麽反常的,猛地反應過來,莫非?


    這天底下竟然這麽巧合的事嗎?!


    “你,你是楚歆小同誌的親人?”


    虎哥揉肩膀頭子的手一頓,上前一步擠開自己媳婦,


    “是東北黑省紅旗大隊的楚歆嗎?”


    楚懷民哽咽著重重點頭,恨不得把頭點斷。


    虎哥和劉豔麗對視一眼,


    老天奶!這緣分可真是妙不可言!


    楚歆在劉豔麗生死危機的一刻救了她,十天後,劉豔麗在另一個地方救了楚歆生命垂危的父親!


    虎哥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啪啪啪!”


    用力的拍幾下楚懷民的肩膀,


    “老弟,緣分,真是緣分!這是值得高興地事啊,哭啥!”


    楚懷民被拍的踉蹌了下,站穩後快速抹一把眼淚,努力壓下內心的激動。


    好不容易能得知閨女的消息,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情況。


    “虎哥,楚歆她現在怎麽樣?能麻煩你和我說一說嗎?”


    劉豔麗關切的端詳幾眼他的麵色,糖水畢竟不是糧食,這會楚懷民又有些眩暈了。


    默不作聲的又返迴車上給他衝了一份麥乳精。


    楚懷民受寵若驚地連連推辭,“使不得使不得,我已經受了你們很大的恩惠了。”


    虎哥強硬的把搪瓷缸子塞進他手裏,“喝了,再這樣客氣我可生氣了啊!”


    見楚懷民還想說什麽,伸手止住他的動作,將人扶到路邊的石頭上坐下。


    “真的不用!別說什麽救命之恩,小楚同誌也救了我媳婦,甚至可以說是救了我們夫妻倆!”


    隨後將自己是怎麽和楚歆認識的,以及楚歆救了劉豔麗的事情仔細跟楚懷民說了一遍。


    聽得楚懷民有些呆,隨即又難過萬分。


    打獵?


    這是他怎麽都想不到的,他這閨女在他跟前的時候,被養的嬌氣的不得了,他們也什麽都沒讓她做過,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都不為過。


    而現在,他的嬌嬌已經難到要做這麽危險的事來活命了嗎?


    難道是老家的姐姐和姐夫出事了不成?


    楚懷民的心在這一刻緊緊地揪在一起,喝進肚子裏的麥乳精仿佛蝕骨的毒藥一般,攪得他五髒六腑生疼。


    他對不起嬌嬌!


    劉豔麗心細地發現楚懷民不對勁,她瞪一眼自己丈夫,真是笨,連個話都不會說!


    “楚同誌你別擔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瞅著楚歆過的挺不錯的,真的!”


    虎哥也反應過來楚懷民想岔了,


    “嗐,怪我沒說清。兄弟你放心吧,你閨女過的真的挺好的,我聽杜師傅說她還被公社表揚過呢!


    可惜我平時忙,去杜師傅那的時間少,都是偶爾順耳朵聽幾句。早知道有這一天,我肯定都給你打聽仔細嘍!”


    楚懷民不確信的問:“真的?大哥你說的都是真的?”


    虎哥表情嚴肅地鄭重點頭,“真的,要不我讓那邊給你寫信?”


    楚懷民聞言淒慘一笑,


    “你有所不知,我們本來是下放到東北黑省那邊的,不知道怎麽的卻來了西北肅省。


    到了這裏後可以說是舉步維艱,對外界的一切聯係都被斬斷了,更不要說收寄信件。


    就算真有,也不會到我手裏,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虎哥夫妻二人都沉默了,是了,看楚懷民的情況就知道有人在針對他,不然不可能被折磨成這樣!


    那些人都是豬狗不如的畜牲,隻要想整一個人,什麽事都幹的出來!


    虎哥歎口氣,安慰楚懷民,


    “不怕,你收不到,我還能收不到嗎?我來給你傳信!迴去我就給那邊寫信!”


    楚懷民搖頭,他很感激他們夫妻二人願意幫助他。


    可是,現在的時局太亂,而且他已經察覺到自己一家被下放不簡單。和他接觸太危險了,他不能拖累這無辜的夫妻倆。


    再說自己閨女如今的處境,即便虎哥說她過的好,他也不想給她帶來麻煩。


    能在一家人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得知閨女過的好,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了。


    他不能奢求更多。


    虎哥煩躁的撓頭,媽了個巴子的,都是啥事啊!


    劉豔麗仔細地想了想,說道:


    “我相信楚歆也很擔心你們,我們寫信告訴她你在這裏,如果有什麽東西要給你,我們先替你收著。


    等你找機會出來的時候,再交給你。你想寫信也可以交給我們。


    你就別推辭了,我男人他他有些門路,信件可以不經過郵局走。”


    “對,就這麽辦!”虎哥直接拍板!


    楚懷民是下放人員,農場那邊離開久了會出事。三人又說了一歇子話,很快收拾好東西上車走了。


    被送迴去的楚懷民,偷摸著走在迴牛棚的小路上,緊緊抱著懷裏的包袱,那裏麵又被劉豔麗塞了一罐麥乳精。


    他此刻的心境,已經和出去時完全不一樣了。


    即便以後的日子還是淒苦的,卻是有盼頭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和妻子、嶽父分享今天所聽到的一切!


    ————————


    東北,黑省,紅旗大隊。


    楚歆迴到大隊後,把自己的假期用完才在今天開始恢複上工。


    一到地頭,竟然看到了趙斌和劉翠玲!!


    楚歆沒想到他們也下鄉到這裏,自己和他們之間是有孽緣嗎?!


    看著兩個人還沒消腫的臉,楚歆嗤笑,原來那對打架的男女朋友是這倆貨啊!趙斌他媽果然很給力,這麽久了劉翠玲還沒嫁進去呢!


    本著恩怨已了,再無關係的原則,楚歆隻當不認識這兩人,冷淡地掃一眼就跟著張梅去地裏了。


    趙斌突然見到楚歆,先是吃驚後又驚喜,自己和她果真是有緣分的,這樣都還能再見!


    見楚歆要走,他忙要跟上去,


    “歆歆你……”


    卻被一臉受傷的劉翠玲拉住了。


    “趙哥……”


    聲音矯揉造作,拖著長長的尾音。


    離得近的王小草嫌惡地翻個白眼,真是個狐狸精!憑什麽條件好的男同誌,都被這些不要臉的女人搶先一步!


    趙斌被劉翠玲一打岔,再扭頭去看,已經見不到楚歆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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