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通見李雲霄一本正經,自己胡攪蠻纏是混不過去了,才長長歎了口氣:“又死了一個。”


    “又死了一個!”李雲霄震驚之下,把宋通的話重複了一遍。


    宋通微微點頭,目光閃躲地道:“死的是草廟村的楊村長。死相和送到長安的楊大公一模一樣,也是死在枯井裏,仵作驗屍,死因是溺水。”


    這下連翁大頭都沒有興致觀花賞月了。


    畢竟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若是不早點破案,按照這個速度死下去,還不知道要再死多少人。


    宋通偷偷瞥了一下李雲霄他們的神色,突然哀嚎:“大人啊,我上有八十歲老母要供養,下有七八個孩子等著吃飯,求求幾位大人幫我在總司麵前美言幾句,要不我這身白虎服可要保不住啦。”


    怪不得一上來就這麽熱情,原來是擔心自己要被上頭撤職。


    李雲霄淡淡道:“我們來這是為了破案,不是為了追究你的過失。你還是和我們一道想辦法,先把這案子給破了吧。”


    聽李雲霄這樣說,宋通便知道對方暫時不會往上頭彈劾自己,連連點頭:“李總緝英明,李總緝說得是,下官一定竭盡全力,給幾位大人當牛做馬,早日破了此案……”


    李雲霄發現這宋通辦案不行,馬屁卻拍得賊溜。


    “直接帶我們去草廟村吧。”李雲霄說道。


    ……


    東水泊。


    這是通過草廟村的必經之路,也是之前淄州鎮妖衛小緝陳水生遇難的地方。


    所以這一趟前往草廟村,宋通特意挑出了鎮妖衛裏水性最好的十多個小吏,又找漁民借了艘穩定的大船。


    夕陽下,大船遊移在水泊間,隨處可見高高的蘆葦叢。


    小風吹過,波光蕩漾,餘暉灑在水麵之上,紅燦燦的。


    蘇千羽坐在船頭,雙手張開,感受這夏日的涼風,笑盈盈地道:“霄哥哥,這裏的景致真好。”


    李雲霄頷首。


    這涼風吹拂確實挺爽的。


    翁大頭雖說觀花賞月的計劃泡湯了,但還是悄悄拉了拉宋通的衣角,問道:“楊記的月餅西施還在賣月餅嗎?”


    宋通聽到這話,麵色一沉,搖了搖頭。


    翁大頭覺得他表情有點奇怪,問道:“不賣了?”


    “不僅不賣了,人也沒了。”宋通神色有些凝重,“說來也是世事無常,原本生意興隆的楊記,隨著他們一家子死絕,就這樣沒落了。遠近聞名的淄州桂花,日後可是吃不到囉。”


    “楊小娘死了?”翁大頭不太關心餅不餅的,“什麽時候的事?”


    “就上個月吧。”宋通盤算了一下道,“對了,楊小娘也是草廟村的。”


    一旁的李雲霄聽到這個,登時來了興趣,問道:“她也是草廟村的村民?”


    宋通和翁大頭原本隻是閑聊,剛想借楊小娘說說流言蜚語,和翁大頭套套近乎。


    見李雲霄突然認真發問,他反倒愣住了,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確切地說,她夫君是草廟村的,她是外地人,算是嫁到了草廟村。”


    “你剛才說她一家子都死絕了?”


    李雲霄覺得這很可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宋通遺憾地道:“是啊。先是他相公,有一迴喝醉了,跌進了這東水泊。”


    李雲霄在心裏盤算:這麽說,楊小娘的夫君也是死於溺亡。


    “後來,楊小娘關了楊記,迴到草廟村過日子。但她夫家的公公婆婆,先前也都亡故,夫君又是獨子,沒有兄弟姊妹。估計是日子實在不好過,上個月就自縊在家中了。”


    翁大頭一臉惋惜地拍了下大腿:“那麽好的姿色,做什麽不好,為何要想不開呢?”


    宋通陪笑道:“我們私下也都這麽想。”


    李雲霄有點懷疑地問:“她確實是自縊的嗎?”


    宋通點頭:“府衙和鎮妖衛的仵作都驗過,確實是自縊無疑。據村民說,自她夫君死後,她常常到水泊旁哭泣,一哭就是一整天,估計是太過思念亡夫了。真是個癡情的女子啊。”


    蘇千羽聽到楊小娘的遭遇,沉默不語,心中不免感傷。


    咯噔!


    說話間大船已經擱淺了,宋通引著李雲霄他們下了船。


    村口船塢處已經有幾個村民在等候。


    這些村民看上去都有五六十歲,個個兩鬢白發,有的駝背,有的手拄著拐杖,有的步履蹣跚。


    翁大頭看著這群老頭,頗有點不滿,心想怎麽著也該找些年輕貌美的村姑來招待,竟然來了這一幫老頭子。


    “這幾位是草廟村長老會的長老,村裏大小事務都由他們在管理。”宋通介紹道。


    李雲霄拱手:“我們是奉鎮妖司總司大衙門之令,前來調查此處發生的兇案,還請諸位長老多多指教。”


    “不敢當,不敢當。”一個穿著灰布衣的老者道,“接連死了兩個人,死得那麽蹊蹺,又都是我們長老會的,現在我們也是人人自危,早盼著上頭來人調查。”


    死者都是長老會的?


    這個李雲霄還真不知道。


    之前隻聽宋通說,死的是兩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第一個是楊大公,第二個是楊村長。


    “長老會先前得罪過什麽人嗎?”李雲霄立即問道。


    那幾個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臉茫然。


    “說來我們長老會世世代代就這麽流傳下來,年紀到了五十歲,有些聲望的,都能入長老會。平日管著村裏雞毛蒜皮的小事,按理說,不會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而且這事應該不是人做的吧。他們都是從枯井裏撈出來的,全身濕漉漉,可是枯井裏根本沒有水啊。”


    “妖祟,一定是妖祟犯案。”


    李雲霄看了看這些白發長老,有的耳背,有的瘸腿,有的眼花……


    光是能活著就不錯了,實在看不出能做出什麽惡事,惹出深仇大恨。


    隻是他覺得奇怪,當長老們把他們往村裏引的時候,路上那些村民似乎都十分畏懼,看到李雲霄他們,便立即鑽進屋子,把門窗關緊。


    蘇千羽疑惑道:“霄哥哥,他們為何好像很怕我們的樣子?”


    一長老道:“鄉野之人,沒見過什麽世麵,幾位大人勿怪。”


    走到一座廢棄的房子旁,李雲霄朝門頭看了一眼,隻見上邊寫著【文廟】二字,荒草都已經齊腰了。


    有一個五短身材的家夥窩在草叢中,見到李雲霄他們,倒沒有像其他村民那樣閃避,而是盯著他們傻笑。


    “這是文廟?怎麽荒廢了?”李雲霄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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