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鬼也。素嗜酒,沉醉溺死,數年於此矣。”——《聊齋誌異》


    ……


    冷月夜,草廟村。


    一白發淩亂的老者手中提著個酒葫蘆,晃晃悠悠地往家裏走去。


    鄉間山裏,荒草萋萋,山路彎彎,不見半點人跡。


    一陣寒風吹過,老者打了個抖索,他微微抬起頭,用醉眼掃視了下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有什麽人在暗中盯著自己。


    想到這,他的頭皮有點發麻,於是加快了腳步。


    奇怪,按理說現在正是八月,桂花才香,天氣炎熱,知了的叫聲都還沒有停止,怎麽空氣中帶著一股潮濕。


    眼前越來越模糊,一縷縷寒氣在半空飄蕩,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老者感覺後背發涼,用顫顫巍巍的手打開酒葫蘆,狠狠灌了一口,想要喝酒壯膽。


    沒曾想,那酒水中帶著濃濃的血腥味,他方灌下肚子,便蹲在一旁嘔吐起來。


    他嘔了半天,才直起身板。


    這裏有點邪性,得快點迴家。


    他走著走著,便看到了一座屋子。


    是自己家沒錯,可為何覺得這距離不太對。


    不管這麽多了,他立即撲進門去,喚道:“老婆子,大娃,二娃……”


    他唿喚著家人,可是沒有人迴應他,院子裏靜悄悄的,安靜得有些可怕。


    他步履蹣跚地走上石階,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立刻對四周環視了一番。


    這一看,頓時冷汗涔涔,直接從石階跌了下去,摔了一跤。


    這不是自己的家,而是楊家。


    楊家不是在村西口嗎,而且人早就死絕了。


    自己剛才難道走反了?


    他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喝得太醉。


    老者連忙反身向門口奔去。


    可是沒走幾步,便撞上了一塊石墩。


    他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口井。


    井水平靜,倒映著天邊的明月。


    他朝井裏深深望了一眼,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吸引住,目光再也移不開。


    井水裏好像有什麽黑乎乎的物件,他木木地伸出手,想要去撈。


    突然,從井水中伸出兩條靛青色的胳膊,死死拽住了老者的脖子,將他往井裏拖。


    “救……”


    老者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口,整個人便“嘩啦”一聲被拖進井水中。


    井水寒涼,浸透了他全身。


    他瘋狂掙紮,可是怎麽爬也爬不出井。


    井水激越,濺起了一陣又一陣水花。


    半晌,水麵才漸漸平靜下去。


    老者也沉入了井底。


    ……


    轉眼間,秋天快過去一半了,再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


    長安開始有了過節的氛圍,街上隨處可見精致的月餅。


    又到了吃貨蘇千羽快樂的時節。


    雖然中秋還沒有到,但蘇千羽已經買了好幾盒月餅,五仁,花生,芝麻,豬肉……各種口味都嚐一遍。


    李雲霄見蘇千羽吃得開心,心裏也感到莫名的幸福。


    倒是翁大頭看了蘇千羽狼吞虎咽的樣子,嗤之以鼻:“這種月餅就讓你饞成這樣,可真是沒有見識。”


    蘇千羽眼睛一亮:“頭爺還吃過更美味的月餅?”


    “那是當然。”翁大頭得意地把頭一揚,“天下月餅,淄州第一。”


    “淄州?”


    李雲霄先前聽說過這個州郡,在東海之濱,乃是儒學盛行之地,有不少儒家弟子。


    翁大頭這些年雖然大案沒有辦幾件,但走南闖北,倒是玩過不少地方。


    他點頭道:“淄州楊記的桂花月餅,香甜可口,賣月餅的楊小娘,有月餅西施之稱。嘿嘿……”


    聽到這,李雲霄翻了翁大頭一個白眼,說了這麽多,原來色匹之意不在餅。


    這時門外的小吏過來說道:“幾位錦衣使,地方送上來了一盒月餅,副司大人讓我送來給你們吃。”


    “哇,謝謝副司哥哥。”蘇千羽已經見過葉騰。


    因為葉騰也就三十多歲,容貌俊美,蘇千羽平時都叫他副司哥哥。


    隻是她方要伸手去拿小吏送來的月餅,翁大頭一把拽住了她:“有沒有規矩,兩個總緝都還沒有吃,你一個小緝倒先動手。”


    蘇千羽嘿嘿一笑,隻好眼巴巴地看翁大頭先拿起一塊月餅。


    隻是同時,翁大頭注意到了月餅盒子上的字,說道:“嘿,說曹操曹操便到,居然是淄州的月餅。”


    說著他大大啃了幾口。


    小吏又道:“不錯,淄州遇上了一個妖案,地方上斷不了,便把屍體用寒冰凍著,運到長安來啦。”


    翁大頭頓時愣住了,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那這月餅?”


    “和屍體一起裹著送過來的。”


    翁大頭聽了這話,立即俯到門邊,大口大口嘔了起來。


    “誒……”蘇千羽抿了抿嘴,“幸好我沒吃。”


    李雲霄用手摸了摸下巴:“副司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們接手這個案子?”


    說來他們確實有段時間無所事事了。


    小吏點點頭:“屍體就放在往生舍,仵作正在驗身呢。”


    “好,我們知道了。”李雲霄對小吏揚了揚手,“你先去吧。”


    翁大頭嘔了半天才直起身子,擦了擦嘴:“他娘的,這什麽破餅也給我吃,這不是膈應人嗎?”


    李雲霄聽到有新案子,倒是來了興致,他是那種閑不住的人。


    “走,去看看吧。”


    翁大頭搖頭:“我不去。”


    “為何不去?”


    翁大頭苦著臉:“吃了這餅我有陰影,誰愛去誰去。再說,你已經升為總緝了,可以獨自出去辦案啦。”


    按鎮妖司規矩,升為總緝後,便不是新人了,可以出師,自己辦案。


    李雲霄之前已經到神機衙門,領了白虎服,還拿到個儲物百寶囊,一套《落雷術》功法。


    月俸也翻了一倍,達到一百兩,姐姐李嫣兒為此欣喜不已。


    “真不去?”


    “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你不想去看看月餅西施?”


    “呃……”翁大頭頓時猶豫起來。


    果然還是從前那個色匹,沒有一絲絲改變。


    ……


    到了往生舍,仵作已經驗完了。


    李雲霄瞧了那屍首一眼,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全身皮膚已經青綠,眼睛外凸,皮膚浮腫。


    “怎麽死的?”李雲霄開口問道。


    仵作答道:“溺水而死。據淄州的鎮妖衛說,是從一口枯井裏撈出來的。”


    “枯井?”


    “這便是詭異的地方,一口枯井,沒有半滴水,怎麽可以淹死人。而且那戶人家早就死絕,很久沒有人住了,老者去那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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