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白姒睡了個好覺,夢裏見到爸媽、奶奶和師父一起衝她揮手再見,他們很安心地笑著消失在了遠處。


    白姒想追上他們,一著急人就醒了。


    她愣愣地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懶洋洋地起身拉開窗簾看向窗外,窗外陽光明媚,看得白姒一時間有些恍惚。


    片刻後手機震動聲拉迴了她的神誌,白姒拿起來一看,是二伯母打來的電話,她不用接都知道,是叫她去吃所謂的團圓飯的。


    白姒客氣地說了幾句,答應了過去,那邊才果斷掛了電話。


    又醒了會兒神,白姒隨便洗簌完,挑了件舒服的衣服穿上,紮了個簡單的丸子頭出了門。


    年初一吃團圓飯這個習慣聽說是她家房子蓋起來那年開始的,那時候爺爺還在,聽了大兒子和二兒子攛掇,就讓她爸這個孝子承包了團圓飯。


    於是每年初一他們家都像是打仗,大伯、二伯、大姑、二姑和小姑幾家一起過來,來了就直接坐下嗑瓜子閑聊,看著奶奶和媽媽在廚房裏忙得腳不沾地。


    那時候白姒不明白為什麽非得吃這個團圓飯?各自迴家吃自己的不行嗎?


    她爸歎了口氣,說這是爺爺堅持,讓他們兄弟幾個促進感情,省得老的不在了,他們兄弟幾個就生疏了。


    白姒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兄弟感情要因為一頓飯才能活絡起來,那這兄弟情要來有啥用?


    第二年她爸倒是拒絕了爺爺,結果老爺子親自下廚,還是一大家子一起在她家吃了飯,事後一行人拍拍屁股走了,留了個爛攤子給奶奶和她媽打掃了一下午。


    白姒一想到這個就一肚子火,幸好後來老爺子那倆好兒子給他氣得不輕,否則年初一這磨人的活兒還得持續幾年。


    白姒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又恢複了這個習慣,是爺爺去世後,還是奶奶的哥哥留給她的老宅拆遷?


    總之這些人不會無緣無故費功夫,今天也一樣。


    白姒深吸一口氣進了二伯家的大門,院子裏被打掃得很幹淨,隱約能聽到屋中大家的歡聲笑語,似乎前不久遇害的大伯一家跟他們沒關係一樣。


    “你們說她會來嗎?”


    白姒準備推屋門的手頓住了,鬼使神差地往後站了站,想聽聽他們準備說什麽。


    “為啥不來?肯定會來,她家就她一個人了,往後不得靠著點咱們這些親戚。”


    “說的也是,你說她都害死了一家子,咋看著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誰知道呢,聽說她會點邪術,來錢很快,市裏那套房子就是這麽掙來的。”


    “難怪,那幹啥非得叫她過來?”


    “誰知道大人們咋想的,對了,我聽我爸媽私下裏說白強他們家就是打了她家宅子的主意才被滅門,我光想起來就覺得可怕,待會兒我不想跟她一桌吃飯。”


    “她家不光有宅基地和市區的房子,聽說她爸媽當初意外賠了不少錢,還有奶奶那老宅拆遷的錢,絕對是你們想不到的一個天文數字。”


    屋子裏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從最初對白姒的詆毀,到重點完全放在了錢上,他們似乎都很想要,又忌憚白姒會的所謂邪術。


    白姒站在屋門外,反倒更像是個局外人。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奶奶那些年鬱鬱寡歡,她應該是一早就察覺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女兒的心思,他們突然的熱絡全都是為了幾兩碎銀。


    白姒默默轉身離開,來時心裏那點不好拒絕變成了愛誰誰。


    也許親情在他們知道大伯一家的打算卻沒提醒過一句,或是隻惦記著奶奶的拆遷款開始就沒了。


    也許更早。


    白姒沒有迴家,一個人慢悠悠地往村外小路上走,遠遠地看見從古城路上拐下來一輛車,紅色的甲殼蟲,她記得大學時有個室友就很喜歡,還說要在停產前攢錢買一輛,後來她媽給她實現了這個願望。


    甲殼蟲開到了近前,白姒看清了駕駛座上坐著的人,忍不住眉毛都要挑到天上了。


    “大哥,你這會不會騷包了點?”


    停下車的亓六一聽就不樂意了,“你懂什麽,這是情懷。”


    白姒無語,又聽亓六說道:“咋?一個人這麽失魂落魄地在外溜達,誰欺負你了?”


    “咋可能嘛,我就是無聊轉轉。”白姒伸手拍了拍車頂,“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那不廢話,這村兒我就認識你。”


    亓六說著一腳油門開走了,這路有點窄,掉頭都得往前開到路口才能辦到。


    等白姒上了車,亓六還想賣關子,結果白姒硬是不接茬,倒是把亓六弄得坐立難安,“你就不問問我來找你幹啥?這會兒準備帶你去哪兒?”


    “你求我辦事,我還得上趕著去問,那多掉價。”


    亓六嘿了一聲,無奈地發現確實是這麽個事兒。


    “行吧,還記得邵家屯那位不?打飛的來找你了,看樣子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發生了啥事。”


    亓六簡單說了一遍,大致意思是邵女士指名道姓非得見她,亓六套話沒套出來,還搭進去一頓飯錢,這會兒人在他澗西的家裏。


    “剛才進村前那紅綠燈底下我給溫道長打了個電話,他人已經到了。”亓六嘴嚴,但僅限於大秘密,像這種小事兒他那嘴就是個漏子,誰扯了塞子就能聽一臉。


    “為啥溫玉比我去得早?”白姒有點不解,東街和南村到澗西的距離差不多啊,他們才上路,溫玉就到了?


    “這還用問,人家有縮地術啊。”亓六自覺很了解道家術法,溫玉能眨眼就到,肯定用了手段,最簡單的可不就是縮地術。


    白姒哦了一聲,心想現在鬼市裏一張縮地符最短距離也得一千多塊,從鼓樓東街到澗西也就半個小時車程,公交車也就兩塊錢,而他竟然用了一千多塊,難怪樓之遙說溫玉欠賬多,這麽浪費,欠賬能不多嘛。


    然後他們就在車流裏堵了一個半小時,等到地方的時候,邵女士的第二頓飯都已經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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