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上手了。


    像挑西瓜一樣,直到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拿出手機禮貌地問,“能請你把這個脫了嗎?”


    男模第一天上崗,耳尖通紅地低頭,把身上那件欲蓋彌彰的黑色蕾絲襯衫解開扔在一旁。


    另一個穿黑色皮衣的男生忍不住往前湊,“姐姐,你看看我嘛,我質量也很不錯的。”


    突然開始了旁若無人的爭寵。


    沈清歡麵色如常,遊刃有餘。


    隔著包廂大茶幾的距離,邵明琛偏頭看向傅聞洲,“你怎麽還坐得住。”


    傅聞洲微不可察地冷嗤一聲,“他們哪點比得過我?”


    沈清歡想拍他不是一兩次,這些人隻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你怎麽迴事?一會激進一會克製的,”邵明琛幹脆上手碰了碰他額頭,“是不是上次病壞腦子了,精神分裂?”


    傅聞洲撇開他的手,淡淡抿唇,“她對他們的欣賞隻是短暫的有利可圖,我有什麽好慌的?”


    “少在這裝。”邵明琛揶揄,“什麽都不圖誰來夜店啊。”


    但很快,現實啪啪打臉。


    ‘哢嚓’一聲,包廂裏響起清晰的快門聲。


    沈清歡仔細地拉著鏡頭倍數,要麽蹲下,要麽俯拍,偶爾還有近景,手法專業中透著詭異。


    邵明琛終於覺出不對,清了清嗓子,“沈醫生,你這是?”


    沈清歡一眨不眨,“拍點教學展示圖。”


    “他們的身材都長得很標準。”她笑容和煦地解釋,“光看人形結構圖太枯燥了,我迴頭傳給底下的學妹們,也算是寓教於樂了,好東西嘛,大家一起分享。”


    像是大染缸裏突然倒進一桶白顏料,襯得邵明琛的想法格外膚淺庸俗。


    傅聞洲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微微揚起嘴角,“我早說過,她跟那些人不一樣,少拿你那全是廢料的腦子看她。”


    他話裏有話,把所有人貶到塵埃,惟願用那點純白小心翼翼地捧著她。


    邵明琛四下環顧一圈,笑著按下牆壁上的按鍵,“人有七情六欲,哪怕神仙下凡都得脫層皮,要不要打個賭,我要是把沈醫生拖下紅塵,你怎麽謝我?”


    包廂並不是完全封閉,等複古厚重的窗簾緩緩移開,四周頃刻變成了清透的單向玻璃。


    從他們的角度,可以看清一層舞池卡座的全貌。


    傅聞洲眼睫微不可察地撩起,“一個條件,隨你提。”


    邵明琛笑得更開了,“真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抓你小辮的時候。”


    與此同時,沈清歡終於收起手機。


    她拍完照,還不忘拍了拍那兩個男模的肩膀,感慨道:“什麽時候能請你們去趟我們那就好了。”


    兩人連帶著旁邊的八位猛男一頭霧水。


    傅聞洲大手一揮,豐厚的小費發下去後,眾人立刻把這些狐疑拋之腦後,隻當是有錢人的秘密癖好,紛紛笑著讓沈清歡以後有空常來,隨時找他們。


    沈清歡沒急著迴沙發上,站在玻璃邊往下看,哪哪都好奇。


    上輩子忙研究和事業,她主內,徐言澈主外,作為管理高層和背後核心,還要額外學習財經方麵的知識,每天大腦緊繃著一根弦,這種消遣放鬆,兩世加起來還是頭一迴。


    藍桉內部打了充足的氧氣,再加上重金屬樂隊的旋律和酒精作祟,氣氛一下到達沸點。


    尤其右下角的一個卡座,似乎有人過生日,氣球和鐳射標識裝飾的熱鬧突出,很快攫住她的眼球。


    好幾個人端著一排長方形盒子,壽星是個穿銀色抹胸魚尾裙的女生,她手在盒麵上流連,似乎在選什麽。


    沈清歡好奇問,“那是什麽活動?”


    邵明琛笑說,“額外的高端服務,用領帶來代表背後的人,抽到誰的領帶,下次來就能選誰,主打的就是一個按風格開盲盒的刺激。”


    沈清歡不解,“為什麽是下次?”


    “肉哪能一下子吃飽。”邵明琛搬出生意經,“高端線這玩意,跟買奢侈品是一樣的,得配貨,慢慢配才能慢慢拆。”


    沈清歡受教了。


    傅聞洲瞥了一眼,“有些東西聽聽就好,哪天他這被查了,還得找人去牢裏撈他。”


    邵明琛笑得意味深長,“你丫是不是成心的?知道我給沈醫生準備了小驚喜,就在這故意嚇她。”


    自從和自己病患處成過命交情後,沈清歡對這位周先生就不設防了,連帶著他的朋友也同享殊榮。


    她今天擺明了既來之則安之,“沒事,我想看看。”


    邵明琛幸災樂禍地望向傅聞洲,嘴角弧度不斷擴大,“沈醫生果然爽快。”


    傳說中的‘高端線’很快擺到了她麵前,和剛剛那個女生不同的是,沈清歡麵前的盒子是關上的。


    “這些都是我們這最頂尖的,盲選也不會出錯。”邵明琛悠悠道,“就看沈醫生和誰最有緣了。”


    沈清歡興致勃勃地往前湊,還沒挨著托盤,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傅聞洲銳利的視線落在那上麵,淡淡吐字,“髒,別摸。”


    想起剛剛的雛兒論,邵明琛揚眉,“話別說太早,不打開看看怎麽知道?”


    沈清歡暗地裏手癢。


    鹿悠悠有次救了一個玩具廠老板,痊愈後除了錦旗,還送了市場上賣得最好的幾款盲盒給她拆,兩人在宿舍拆到手軟,越開越上頭。


    想起來也是好久沒玩了。


    她仔細看了看盒麵,嘀咕道:“這也不髒啊。”


    邵明琛繼續蠱惑,“那選一個?”


    傅聞洲皺眉,“別選。”


    沈清歡畢生信條:到嘴的鴨子一定要吃,到手的便宜必須要占。


    他不讓往東,她偏要去東闖一闖,“我不貪心,就開一個。”


    邵明琛上前打岔,攔著傅聞洲,“今天我做東你都這麽小氣,要是以後你請客,我們還活不活了。”


    “沈醫生你別聽他的。”他拿起酒杯和沈清歡的果汁杯碰了碰,“老三現在命根子都在你手上,以後治療還要你多費心,我這一沒送購物卡,二沒塞錢,純當哄朋友開心了,你這次抽到誰,下次工作壓力大,直接拿著領帶過來找選中的人,就當心理諮詢了。”


    邵明琛說話很容易把人哄得耳根子軟,再加上沈清歡本來躍躍欲試,兩人一合計,開!


    沈清歡手快直接掀最中間那個。


    盒蓋打開的瞬間,傅聞洲垂眸定了一秒,像是深不見底的水潭忽然泛起淺淺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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