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講：‘進了臘月就是年’。
今天是臘月初二，又是周日，大街上行人不少，路兩旁有很多小攤，賣吃食的、賣玩具的、賣對聯香燭紙錢的……
叫賣聲此起彼伏，比四十多年後網紅們無病呻吟式唱的歌可要動聽多了，熱鬧非凡。
李墨跟陳茜排了半天隊，終於買到看好的布匹，轉頭來到上迴做衣服那家裁縫店，又排了半天隊，等忙活完，都快中午了。
陳茜提議買點鹵味迴去，讓家長嚐嚐，李墨欣然同意。
自從來到這邊，還從未真正領略過七十年代末省城的別樣繁華。
所有行人包括街邊擺攤小販，穿的幾乎都是顏色很深的衣服，上麵還有些補丁，但都漿洗得很幹淨。
跟四十多年後的行色匆匆不同，這個年代的人們，雖然穿得差、也剛剛吃飽肚子沒兩年，但人有理想，精神狀態個頂個的好。
哪裏像四十多年後，早上所有人帶著一嘴牙膏味兒，掛著黑眼圈擠車，一直到很晚再滿身疲憊、披星戴月的往家趕。
兩頭見不到太陽，就像緊繃起來的弓弦，隨時都會突然斷掉，一個個無精打采的。
街邊賣吃食的小攤也很幹淨，不像幾十年後，全是科技與狠活，主打外賣的餐館後廚，都他媽快趕上垃圾堆了！
看著一名攤主從大鐵鍋裏用鐵鉤子撈出剛剛醬好的大肘子，李墨狂咽口水，實在頂不住誘惑走上前。
一番挑挑揀揀，李墨直接買了一整個醬肘子，才幾塊錢，非常實惠。
攤主用細麻繩係住醬肘子小頭，又用幾張牛皮紙裹住遞給李墨。
還騰騰冒著熱氣的肉香味兒。一股一股的直往李墨鼻子裏鑽，他口腔裏瘋狂分泌唾液。
太香了！
轉身要走，攤主突然喊住李墨，拿了兩個袋子套一起，又用勺子往裏蒯了滿滿三舀子肉湯：“小夥子，迴家後找個大點的盆兒，把肘子用刀切成片跟肉湯一起放盆裏，擱外邊凍一晚上，第二天，保準你能吃上肘子肉凍，這玩意兒又下飯又下酒！”
本來就中午，早上就吃了一根油條、喝了一碗豆漿，忙活一上午早消化幹淨。
聽到攤主說的話，李墨很沒出息的又掏了一塊錢，讓攤主割了兩塊小很多的肘子肉，分開用紙包了，狠狠咬了一大口。
早已燉煮軟爛、肥瘦相宜的醬肘子肉，濃鬱肉香味兒一瞬間就占據了整個口腔，好吃到李墨都眯起了一雙眼睛。
香啊~
本來就打算咬一口，然後去找前邊逛街的陳茜。
可第一口咬下去，就打不住了，一口接一口，幾兩肉很快被他吃了個幹淨。
覺得不過癮，又把給陳茜準備的那塊也吃了，這才意猶未盡的嗦著手指頭。
周圍行人本來就饞的不要不要的，看到李墨毫無形象的吃相，他們肚子裏的饞蟲也都被勾起來，潮水般簇擁到小攤前爭相購買。
李墨想了想，又再次掏錢給陳茜重新買了一份兒，而後才心滿意足的大步朝前追去。
小跑著一直走了整整七八分鍾，卻始終沒看到陳茜的身影，他內心不由急切起來。
“我就說，不能帶這丫頭出來……跑哪兒去了？”
正扭頭四顧著尋找，看到一大群人圍在一起，著急找人的李墨本不想湊熱鬧。
可他抬腳剛準備繼續朝前走，人群中首先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叱責聲：“你個小騷蹄子，給老娘老實點！出來偷人還有理了你！”
接著中年女人對圍觀的人解釋：“大家都散了吧，這小騷蹄子是我兒媳婦，出來偷人被我當場撞見，我得帶她迴去……”
她正說著，陳茜的聲音驟然傳開：“我可不是她媳婦兒！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聽到這裏，李墨心髒狠狠一縮。
這是……遇到人販子了！
話說，這個年代的人販子這麽猖獗的嗎？
大街上就敢劫人？
當下他顧不上多想，提著東西拚了命的往人群裏擠。
……
人群中間。
陳茜被三個彪形大漢徹底封死了所有去路。
一個圍著紅圍巾，穿著嶄新花棉襖，大圓臉三層下巴，約莫三十五六歲的中年胖娘們，正麵帶笑意跟圍觀群眾們做著解釋。
“這小破鞋去年跟我兒子成親，當年年底跟著隔壁村一個老光棍跑了，今天我們來了省城尋思買點年貨，結果，就看到小破鞋跟老光棍在個死胡同裏抱著啃呢！”
“大家給我們評評理，有她這樣的嗎？！”
中年女人販嘴皮子很利索，重要的是，她很懂把控人心。
隻要占據了道德製高點，無論她對陳茜做多麽過分的事，隻要不是當街行兇殺人，沒人會站出來阻攔。
偏偏陳茜大喊大叫否認的樣子，更加地讓圍觀眾人信以為真，真覺得她是跟著個老光棍偷偷跑出來的。
“你這女娃，怎地這麽不知好歹？”
“你婆婆要帶你迴去，你就乖乖跟著迴去唄，還嚷嚷作甚？不嫌丟人現眼啊？”
“……”
圍觀的人太多，李墨累得一腦門子汗水，愣是沒擠進去。
他在人群後邊喊著讓讓，發出來的聲音，卻淹沒在圍觀眾人對陳茜的口誅筆伐之中。
中年女人販扭頭看了陳茜一眼，臉上極快的閃過一抹得色。
栽在老娘手裏的黃花大閨女，沒有十個也差不了多少了，就你這樣的雛兒，還想跟老娘鬥？
等帶迴去，先打一頓，再餓幾天，就乖乖聽話了……
嘖嘖，細皮嫩肉的，二百元又到手了。
她剛想繼續挑撥樸實的群眾們。
可就在這時候，陳茜突然冷不丁大喊了聲：“媽，我跟你迴去就是了！”
聽到這話，不光四個人販跟圍觀人群，就是李墨都懵了。
啥玩意兒啊，你還跟他們迴去？！
趁人販子們沒迴過神，陳茜表現出一副迷惑性很強的乖巧模樣，即將走到女人販麵前，冷不丁拐了個彎。
說時遲那時快，這丫頭衝到剛才其中一個幫人販子說話，手裏提著兩個嶄新暖瓶、一籃子雞蛋的老太婆跟前，從對方手裏猛地把所有東西奪過來，用力摔在地上，生怕東西沒摔壞，還跳上去狠狠踩了幾腳。
所有人當場驚呆了，一個個紛紛張大了嘴巴。
這，這都是什麽操作？
今天是臘月初二，又是周日，大街上行人不少，路兩旁有很多小攤，賣吃食的、賣玩具的、賣對聯香燭紙錢的……
叫賣聲此起彼伏，比四十多年後網紅們無病呻吟式唱的歌可要動聽多了，熱鬧非凡。
李墨跟陳茜排了半天隊，終於買到看好的布匹，轉頭來到上迴做衣服那家裁縫店，又排了半天隊，等忙活完，都快中午了。
陳茜提議買點鹵味迴去，讓家長嚐嚐，李墨欣然同意。
自從來到這邊，還從未真正領略過七十年代末省城的別樣繁華。
所有行人包括街邊擺攤小販，穿的幾乎都是顏色很深的衣服，上麵還有些補丁，但都漿洗得很幹淨。
跟四十多年後的行色匆匆不同，這個年代的人們，雖然穿得差、也剛剛吃飽肚子沒兩年，但人有理想，精神狀態個頂個的好。
哪裏像四十多年後，早上所有人帶著一嘴牙膏味兒，掛著黑眼圈擠車，一直到很晚再滿身疲憊、披星戴月的往家趕。
兩頭見不到太陽，就像緊繃起來的弓弦，隨時都會突然斷掉，一個個無精打采的。
街邊賣吃食的小攤也很幹淨，不像幾十年後，全是科技與狠活，主打外賣的餐館後廚，都他媽快趕上垃圾堆了！
看著一名攤主從大鐵鍋裏用鐵鉤子撈出剛剛醬好的大肘子，李墨狂咽口水，實在頂不住誘惑走上前。
一番挑挑揀揀，李墨直接買了一整個醬肘子，才幾塊錢，非常實惠。
攤主用細麻繩係住醬肘子小頭，又用幾張牛皮紙裹住遞給李墨。
還騰騰冒著熱氣的肉香味兒。一股一股的直往李墨鼻子裏鑽，他口腔裏瘋狂分泌唾液。
太香了！
轉身要走，攤主突然喊住李墨，拿了兩個袋子套一起，又用勺子往裏蒯了滿滿三舀子肉湯：“小夥子，迴家後找個大點的盆兒，把肘子用刀切成片跟肉湯一起放盆裏，擱外邊凍一晚上，第二天，保準你能吃上肘子肉凍，這玩意兒又下飯又下酒！”
本來就中午，早上就吃了一根油條、喝了一碗豆漿，忙活一上午早消化幹淨。
聽到攤主說的話，李墨很沒出息的又掏了一塊錢，讓攤主割了兩塊小很多的肘子肉，分開用紙包了，狠狠咬了一大口。
早已燉煮軟爛、肥瘦相宜的醬肘子肉，濃鬱肉香味兒一瞬間就占據了整個口腔，好吃到李墨都眯起了一雙眼睛。
香啊~
本來就打算咬一口，然後去找前邊逛街的陳茜。
可第一口咬下去，就打不住了，一口接一口，幾兩肉很快被他吃了個幹淨。
覺得不過癮，又把給陳茜準備的那塊也吃了，這才意猶未盡的嗦著手指頭。
周圍行人本來就饞的不要不要的，看到李墨毫無形象的吃相，他們肚子裏的饞蟲也都被勾起來，潮水般簇擁到小攤前爭相購買。
李墨想了想，又再次掏錢給陳茜重新買了一份兒，而後才心滿意足的大步朝前追去。
小跑著一直走了整整七八分鍾，卻始終沒看到陳茜的身影，他內心不由急切起來。
“我就說，不能帶這丫頭出來……跑哪兒去了？”
正扭頭四顧著尋找，看到一大群人圍在一起，著急找人的李墨本不想湊熱鬧。
可他抬腳剛準備繼續朝前走，人群中首先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叱責聲：“你個小騷蹄子，給老娘老實點！出來偷人還有理了你！”
接著中年女人對圍觀的人解釋：“大家都散了吧，這小騷蹄子是我兒媳婦，出來偷人被我當場撞見，我得帶她迴去……”
她正說著，陳茜的聲音驟然傳開：“我可不是她媳婦兒！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聽到這裏，李墨心髒狠狠一縮。
這是……遇到人販子了！
話說，這個年代的人販子這麽猖獗的嗎？
大街上就敢劫人？
當下他顧不上多想，提著東西拚了命的往人群裏擠。
……
人群中間。
陳茜被三個彪形大漢徹底封死了所有去路。
一個圍著紅圍巾，穿著嶄新花棉襖，大圓臉三層下巴，約莫三十五六歲的中年胖娘們，正麵帶笑意跟圍觀群眾們做著解釋。
“這小破鞋去年跟我兒子成親，當年年底跟著隔壁村一個老光棍跑了，今天我們來了省城尋思買點年貨，結果，就看到小破鞋跟老光棍在個死胡同裏抱著啃呢！”
“大家給我們評評理，有她這樣的嗎？！”
中年女人販嘴皮子很利索，重要的是，她很懂把控人心。
隻要占據了道德製高點，無論她對陳茜做多麽過分的事，隻要不是當街行兇殺人，沒人會站出來阻攔。
偏偏陳茜大喊大叫否認的樣子，更加地讓圍觀眾人信以為真，真覺得她是跟著個老光棍偷偷跑出來的。
“你這女娃，怎地這麽不知好歹？”
“你婆婆要帶你迴去，你就乖乖跟著迴去唄，還嚷嚷作甚？不嫌丟人現眼啊？”
“……”
圍觀的人太多，李墨累得一腦門子汗水，愣是沒擠進去。
他在人群後邊喊著讓讓，發出來的聲音，卻淹沒在圍觀眾人對陳茜的口誅筆伐之中。
中年女人販扭頭看了陳茜一眼，臉上極快的閃過一抹得色。
栽在老娘手裏的黃花大閨女，沒有十個也差不了多少了，就你這樣的雛兒，還想跟老娘鬥？
等帶迴去，先打一頓，再餓幾天，就乖乖聽話了……
嘖嘖，細皮嫩肉的，二百元又到手了。
她剛想繼續挑撥樸實的群眾們。
可就在這時候，陳茜突然冷不丁大喊了聲：“媽，我跟你迴去就是了！”
聽到這話，不光四個人販跟圍觀人群，就是李墨都懵了。
啥玩意兒啊，你還跟他們迴去？！
趁人販子們沒迴過神，陳茜表現出一副迷惑性很強的乖巧模樣，即將走到女人販麵前，冷不丁拐了個彎。
說時遲那時快，這丫頭衝到剛才其中一個幫人販子說話，手裏提著兩個嶄新暖瓶、一籃子雞蛋的老太婆跟前，從對方手裏猛地把所有東西奪過來，用力摔在地上，生怕東西沒摔壞，還跳上去狠狠踩了幾腳。
所有人當場驚呆了，一個個紛紛張大了嘴巴。
這，這都是什麽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