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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陳群,沉默了一會兒將外袍脫下來,丟到陳群的身上,十二月底的坎大哈,還是很冷的,哪怕府衙燃起了不少的火盆,陳群真要在這倒地一宿,會出大問題的。


    程昱看這這一幕,心下稍安,曹操現在雖說已經殺心臨頭了,但至少還能知道骨幹忠良到底是誰,那麽事情還在預料之內。


    程昱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也清楚各大世家做的事情,但這事不能做絕,也不可能做絕,做絕了就沒有以後,但不做,連現在都沒有,而這個度的核心就在於,曹操絕對不能被憤怒衝昏頭腦。


    「走吧。」曹操帶著明晃晃的殺意扭頭對著程昱說道,程昱點了點頭,他那一擊足夠陳群昏過去兩個時辰,而兩個時辰後醒來的陳群帶人趕來,差不多剛好。


    因為到了這一步,程昱也沒有選擇了,不這麽幹,曹操熬不過這三天,而過不了這三天,談未來不未來這種事情,沒有任何的意義。


    所以程昱在確定局勢已經逼近無法挽迴,再不先動手,就絕對沒有第二條路的前提下,直接選擇了動手。


    這個時候曹操麾下的軍事力量還沒有崩盤,第一時間給百姓和軍隊兌現的原因就在這裏,隻有這樣,才能保證政治實體的執行力,沒了軍隊和人民,有其他的也和沒有沒什麽區別。


    曹操沒有去調動其他人的兵力,而是直接調用了虎衛軍,然後按照程昱給的名單,直接衝向了自家。


    曹氏本身也是一個龐大的家族,背靠曹操,以及曹操麾下委以重任的曹氏將校,在這些年迅猛的發展了起來。


    虎衛軍將曹家圍住的第一時間,居住在裏麵的曹氏宗族就帶著護衛攔住了虎衛軍,不過相比於以前的尊重,這次曹操親自下令,典韋這種莽漢,直接沒給麵子,突了進去。


    等突進到院子,曹鼎的後人,也就是曹休的伯父,曹操的堂兄弟曹湖才急急忙忙的穿衣衝了出來。


    「誰敢擅闖我曹氏府邸!」曹湖穿著繡衣衝出來直接攔在了虎衛軍麵前,「爾等不知這是誰家?」


    典韋出現,直接按住了曹湖,曹湖眼見是典韋,頓時心頭不妙,是個曹家人都知道典韋永遠在曹操左右,根本不會離開,而現在典韋出現在這裏,曹湖頓時知道是曹操大駕光臨。


    「大兄!」曹湖未在高大的虎衛軍戰線之中找到曹操,但他知道曹操肯定在這裏,他並不是傻子,準確的說道,傻子不可能做這種事情,隻有那種聰明,但又不具備大智慧的家夥,才會如此。


    曹操沉默了很久,最後走了出來,這是他的兄弟,是曹休的伯父,是曹家的大管家。


    「大兄,你在幹什麽啊!」曹湖見到曹操從行伍之中出來,瞬間有了底氣,「豈有用大軍圍我曹氏的理由!」….


    「你用手中的兌票從百姓手上換了赫爾曼德河的灌既區是吧。」曹操就像是沒事人一樣,緩緩的朝著曹湖走了過去。


    「是啊,那些家夥以為能占便宜,所以很快就換掉了。」曹湖並沒有避諱這件事,在他看來,自己這件事做的很正確,「實際上,哪裏有那種好事。」


    曹操平靜的走了過去,一劍將曹湖梟首,那一刻曹湖還在笑,但曹操麵容如同惡鬼一般。


    「將名單上的人,處死吧。」曹操看著曹湖,明明顱腦的血壓已經突破三百,但麵上卻異常的平靜,死不足惜。


    很快曹操帶著血的手,從曹湖壓在自家地磚底下的大箱子裏麵,將對應的赫爾曼德河灌既區和部分生產製造企業的地契拿了出來。


    「走吧,去下一家。」曹操從曹湖家裏出來的時候,曹仁和曹休已經帶著本部親衛攔在了門口。


    「大兄!」曹仁聲嘶力竭的對著曹操吼道,他已經


    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曹湖死了,他們曹家的大管家,那個仁善的兄長死了。


    「伯父!」曹休直接跪在了曹操麵前,痛哭流涕。


    曹休從徐州一戰死裏逃生,但因為當時重傷潰散的時候未能和曹操同路,隻能先行在徐州本地養傷,礙於當時的情況沒有較好的治療方案,自身又不是內氣離體,留下了病根,多年來一直養病,導致在曹操勢力都少有出擊的記錄,但就算是曹操也不否認曹休的能力。


    「你們準備幹什麽?」曹操平靜的看著曹仁和曹休說道。


    「兄長做的事情,我們也知道,他所換取的土地,有一部分票證也是來自我們家中!」曹仁痛哭道,曹湖怎麽可能能換到滿滿一箱的票證,那是曹湖幫整個曹家、夏侯家換的,裏麵甚至有卞夫人交給曹湖,屬於曹操的票證,人是個體,但終究是依托集體活著。


    「子孝。」曹操看著曹仁,「不要給我殺你的理由。」


    這一句迴答讓曹仁直接打了一個激靈,看向曹操的神情布滿了難以置信之色,而後曹操轉頭,帶兵直接朝著下一家殺去。


    曹操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哪怕麵對多麽艱難局勢,都能咬牙堅持的曹仁,直接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看著火起的曹湖家,大聲的哭嚎。


    隨後曹仁直接衝入了火場之中,而曹休緊跟著衝了進去,最後生生的將曹仁拽了出來,而連帶出來的,還有曹湖沒有腦袋的屍身,曹仁跪地痛哭流涕,他不明白,為什麽,憑什麽!


    曹操從曹氏這邊出來的時候,夏侯淵和夏侯惇也帶著親衛趕了過來,看著一身是血的曹操,兩人異常的沉默。


    「妙才,元讓,你們也要阻我?」曹操看著攔在自己麵前的夏侯兄弟,以及他非常看好的侄兒,甚至還有連衣衫都沒穿整齊的曹昂,不由發出了質問,什麽時候,他活成了這樣。….


    「你們也要阻我?」曹操的聲音如同夜梟一般的淒厲,夏侯惇有心上前要說話,夏侯淵和曹昂直接拉住了夏侯淵,他們意識到曹操現在的狀態不對,不能讓夏侯惇上前。


    「命令眾軍四散擺開,去往四門。」曹昂仰天長歎,對著夏侯惇開口說道,這個時候隻能這麽做了,總不能真的阻攔吧,曹操現在的狀態,他們阻攔了,他們也會死。


    這時坎大哈已然大亂,各大世家眼不瞎,曹操帶兵去了曹氏沒有什麽問題,但火起,曹湖死了,而後曹操一身血衣從曹家出來,這到底發生了什麽,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知道。


    但凡經曆過袁術一事的世家都知道,當對方連自家人都殺的時候,那麽你就別想別人會饒過你這種事情。


    曹操率兵直接從四散擺開的夏侯兄弟親衛之中通過,直撲吳氏而去,而這個時候吳質已經知道事情要糟,有心想要在牆頭和曹操喊話,但是迎麵而來的投矛,直接突入了家中。


    瞬息之間,濟陰吳氏在曹操這邊的這一支已經注定了結局。


    將地契文書和承兌票證拿到手中,曹操冷漠的看著已經布滿血色的吳家,然後朝著下一家走去,坎大哈已經徹底陷入了大亂。


    「曹賊!」杜畿在夜半被管家喚醒,看到坎大哈的火光先是一愣,隨後迅速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登時咆孝道。


    不過這一聲之後,杜畿就像是瞬間老了二十歲,整個人的精氣神已經退去了大半,他不是傻子,哪怕作為智者,他也是足以在三國留名的存在,可正因為明白,他才知道曹操現在是什麽樣的做法。


    「家主,我們該怎麽辦?」管家對著杜畿慌張的詢問道。


    「遲了,荀文若、陳長文他們瘋了嗎?」杜畿咬牙切齒的說道,各大世家敢幹這件事,就是知道,曹操不敢殺他們,就算真要殺,也會有人攔住曹操,簡


    單來說就是一個劉巴不夠,就算接受未來在賠償這個現實,現在也要賠一半,不願意我們自己去獲取。


    沒錯,劉巴已經死了,在陳宮去長安之後就自殺了,這真的是最後的體麵,而且曹操沒保劉巴其實也是給各大世家證明,我是講規則的,所以先統合了軍隊和百姓,然後我們去攻打阿爾達希爾,我用後續的產出給你們兌現。


    曹操難道不知道劉巴的重要性嗎?知道!


    世家難道不知道劉巴的重要性嗎?知道!


    大家都知道,包括陳曦都清楚,劉巴絕對是這個時間段之內世界排名前三的經濟支柱,但劉巴必須死。


    這麽大的事情,都沒有一個背鍋的,連規則都不講了,誰信啊!


    魯肅那件事理論上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事了,但魯肅流放了,這就是規則。


    國家信譽的崩潰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就是從這種事情上開始的嗎?不管劉巴是不是隻超發了一倍,剩下400%的超發是其他人搞出來的,但隻要在這個經濟體係下,你站在了這些人的背後,那麽不暴雷,你拿這些人的錢是理所當然,暴雷了,你去頂雷也是應該。….


    沒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很直接,也很簡單。


    既然暴雷了,那麽你劉巴就該去頂雷,這就是遊戲規則,也是國家信譽,曹操政治實體信譽的體現。


    隻是這些追隨曹操的世家在劉巴死了之後,多少有些覺得自己虧了,所以用其他的方法將他們的利益奪還迴來。


    可惜這種方法就跟超發一樣,說了拿一半,但誰來當這個良心,哪怕是杜畿這種人物,他也不敢摸著良心說自家去兌換票證的管家,隻是按照比例收了理論一半的地契。


    扯什麽澹,有些口子開了,那就真得憑道德去壓製了,問題是道德這種問題談及世家之中的某些人是有意義的,但是談及整個世家群體,那純屬扯澹,世家沒有道德,但他們編撰道德!


    「將恕兒打暈送往陳家。」杜畿澀笑了兩下,他不傻,他已經意識到事情沒有迴轉餘地了,他們都認為再拖一拖就可以了,曹操能忍住,陳群和荀或能穩住,但事實告訴他們,拖不了了,曹操瘋了。


    「杜畿!」曹操停在了杜家門口,京兆杜氏,累世豪門,真正的郡望級別的大戶,而且是曹操的鐵杆,更重要的是杜畿很早就追隨曹操,他們家族也沒有做什麽分支備份之類,一直是曹操的骨幹,就信任而言,杜畿是曹操的核心文臣之一,


    故而當大軍推到杜家門口的時候,曹操停了下來,親自站出來對著杜家的方向進行招唿。


    「曹司空。」杜畿將門打開,看著外麵沾了不少血的曹操,又看了看團團圍住自家的虎衛軍,並沒有什麽畏懼和委屈,還是那句話,那些真正站在的家夥,敢做這事,就有認的覺悟。


    隻是這一次,杜畿沒有叫主公,對方都要滅他們杜家滿門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為什麽?」曹操看著杜畿詢問道。


    曹操一路殺過來,從親自前往曹家的決絕,到殺了曹湖麵對曹氏兄弟、夏侯兄弟的癲狂,再到一家家屠過去的麻木,直到大軍圍住京兆杜氏,曹操終於有了一絲冷靜,這是他的臣子,真正忠誠於他的臣子,一直為他殫精竭慮的臣子。


    「一個劉巴不夠。」杜畿平靜的說道。


    「我說過會賠償的!我連曹氏和夏侯氏都掏空了,百姓沒有家底,你們有,就不能等等?」曹操麵色猙獰的看著杜畿,他說過會賠償的,隻是現在必須要保士卒和百姓,否則曹操和治下世家都是一個死!


    要是真的不想賠償各大世家,劉巴為何會自殺,劉巴是交代,是為了證明曹操信譽,曹操依舊遵守規則而死的。


    真要


    不遵守規則,劉巴根本不用死,隻是真不遵守規則,各大世家早就挑動治下百姓和士卒,有資源也要人為製造擠兌。


    而不是用兌票換取百姓和士卒的地契和文書,這種方式隻是他們覺得不夠,需要拿迴來一部分屬於他們的東西罷了。


    從邏輯上講,在規則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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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墳土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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