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侯的朋友很多,仇家更多。


    京兆尹在公主的威懾下,不得不展開調查。


    這一查才發現,在對方桃色新聞之後,到底結下了多少仇家。


    甚至有人願意主動頂上這個罪名。


    “大人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我們全家都被他害死了,隻剩下我一個,我做夢都想要殺了他,是我殺的,大人你判啊,判了我到底陰曹地府也能見我爹娘!”


    “瘋子!”


    京兆尹把門一摔,恨恨的離開了。


    身後那個瘸子被衙役一推,倒在地上半天沒起來,還在那裏喊:“是我做的!是我做的!”


    看到京兆尹出門,原先圍觀的人唿啦都躲遠了。


    等著人走遠了,才有人進去,幫著把那個瘸子扶起來。


    圍觀的人歎了口氣,這家也是被南宮侯禍害過的人家。


    他的哥嫂算是一對成親不久的小夫妻,恩愛非常,大嫂是莊稼地裏的一把好手,走到哪裏都是笑嗬嗬的模樣。


    大哥有一雙巧手,在村裏做些木匠活。


    不知道是誰,讓南宮侯注意到了這對小夫妻,大嫂被南宮侯折磨致死。


    大哥去狀告,被人打了一頓抬迴來,當天晚上就咽氣了。


    他的父母去問個公道,又是挨了好一頓毒打,他從外祖家匆匆趕迴來,見到的就是家破人亡的慘狀。


    他還想要告禦狀,被周圍的鄰居親戚給摁下來了。


    “已經四條人命了,”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勸告他,“不要再去了,京城中的人,起起落落很快的,等到了時機,會有你報仇的機會。


    你要好好活下去,才是正途啊。”


    就算是這樣,年輕人還是斷了一條腿,整日靠著拐杖過日子。


    京兆尹查了幾日,也算是給公主一個交代了。


    這些事情,林望舒都已經聽說了。


    即便知道錦衣衛的動作很快,這未免也太快了。


    “這有什麽,”朱小七捏著盤子裏的點心,一邊嚼,一邊說道:“郡主也該對自己的身份有幾分看重,不為了自己,也得了為了皇後的麵子。


    娘娘如此看重您,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對娘娘的挑釁了。”


    從前有過類似的事情,慶安公主的貼身侍女被人冒犯,皇後的“族兄”,不還是被國舅爺在流放路上給勒死了。


    冒犯了侍女就該死,現在可是冒犯到郡主本人身上來了。


    海棠神色古怪的看著坐在凳子上的人,對方紮著雙螺髻,不知道對方身份的話,隻會覺得這是個有些活潑的女孩子。


    但是……


    那天自己讓朱小七幫忙,也隻是讓他換上了郡主的鬥篷,將他整個人遮了起來,沒有讓他換女裝啊!


    對方的一舉一動,跟女孩子實在是看不出什麽區別來。


    “你們……”海棠終於有些忍不住,小聲問道:“你們都會這種裝扮嗎?”


    朱小七愣了愣,然後哈哈笑道:“不是了,這是我吃飯的手藝,他們可不會。”


    假扮貨郎也好,假扮侍女也罷,都是他為了收集情報,所做出的努力。


    他的身量與林望舒的身量差不多,所以那天能夠假扮。


    這次來送信,也是他主動要求的。


    畢竟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差點出事的,朱小七希望這件事情,自己可以有始有終。


    這種速度和手段,確實是錦衣衛的慣常作風。


    為林望舒省卻了許多麻煩,朱小七吃完點心,笑嘻嘻的說道:“郡主過段時間,估計還能聽到其他的好消息。”


    霞雲殿今日的氣氛有些奇怪,往常殿內總是彌漫著公主的笑聲。


    靈安公主是個不甘寂寞的性子,每日都要有人來陪著她一起玩。


    南宮侯的消息傳迴來之後,殿裏消停了好幾日。


    今日更是彌漫著一股焦慮的氣息,靈安公主有些煩躁的問道:“昨日的琴弦還沒有修好嗎?”


    宮女小心翼翼的上前迴話,“午時應該就能送到了。”


    靈安公主不耐煩的踹了一腳桌凳,殿外一個宮女捧著一個小盒子匆匆上前。


    “公主,是司珍局的首飾到了。”


    宮女有些歡喜的上前接過了盒子,靈安公主是最得寵公主殿下,在首飾上出手足夠大方。


    司珍局跑的殷勤,這次不知道又是什麽花樣。


    宮女恭敬的遞上盒子,靈安公主臉色有幾分好轉,上麵將盒子打開。


    剛掀開盒子,看到裏麵東西的那刻,靈安公主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麽。


    接著,“咚”一聲合上了盒子。


    “都給我滾出去!”


    公主一把奪過盒子,恨恨的扔在了一旁的空桌上。


    “滾出去!”


    房間裏的宮女太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好低著頭,悄無聲息的退下去了。


    白晴沒有離開,她照顧靈安公主很多年了,從公主還是個嬰孩的時候,就在公主身邊。


    有些事情,靈安公主都是交代她親自去做的。


    白晴上前打開盒子,裏麵放著兩個染血的腰牌,還有兩根手指。


    “是他!”


    靈安公主聲音尖利了起來,甚至帶著一些慌亂。


    腰牌是那兩個婆子身上的東西,手指上帶著戒指。


    那戒指,是她為了讓人做事,特意賞下去的東西。


    “他怎麽敢這麽對我!他怎麽敢!”


    白晴對於公主的心事,也是知道一二的。


    李映安常年進出東宮,公主偶爾幾次也會遇見他。


    樣貌不是一等一的好,連身份也低賤的很,專為皇帝做髒活的出身。


    白晴有些不讚成,隻是公主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白晴也不能說些什麽。


    至於公主要做出格的事情,白晴更加沒有能力去阻止了。


    隻能盡力幫助公主掃清路上的障礙,好讓公主過的更加順心。


    在白晴看來,公主的心思,更像是看到了一種稀罕的鸚鵡。


    從前沒有見過,所以一定要得到。


    隨著得手的難度增加,執念也在增加,在時間的打磨下逐漸變成了一種求不得的——所謂“愛慕”。


    宮女中凡是對著李映安表示過好感的人,都被靈安公主找理由處理掉。


    其他的勳貴小姐,一般情況下見不到錦衣衛。


    對於靈安公主而言,李映安更像是她在京城中獨自發現,放在皇宮這個“大房間”中細細把玩欣賞的存在。


    在意識到對方有喜歡的人之後,靈安公主堪稱是怒不可遏。


    有種私有物被搶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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