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先是送了一盆冷水和藥、繃帶進去,方便清洗血跡。


    是李四郎出門端的水,隔著門縫,老板隱約聽到一聲哭泣。


    老板看著李四郎的樣子,心中有些暗喜,難道是李四郎的媳婦?


    沒聽說他有情況啊。


    與老板想的旖旎不同,房間裏現在跟兇殺現場差不多。


    這一路上的冷風,外加林望舒的失血,催情香的效用終於開始衝上來。


    唯一的方式是就泡冷水澡,或者生熬。


    熬過起效的時間,自然就結束了。


    李四郎將林望舒的一隻手綁在欄杆上,又小心的幫她包紮好身上的傷口。


    這一會兒功夫,效力湧了上來,原先昏迷過去的林望舒,隱約之間醒了過來。


    “你感覺怎麽樣?”李四郎問道,一邊說著,一邊將林望舒受傷的手固定住,免得因為掙紮再裂開。


    沒想到正是這個動作,不知怎麽的,刺激到了林望舒。


    李四郎隻聽到一聲悶哼,就眼看著林望舒嘴裏溢出一絲鮮血。


    竟是生生咬破了舌尖。


    慌亂之後,李四郎用出了防止犯人自殺的技巧,順手從她衣服上扯了一塊布下來,將她的嘴撐開,又繞到腦後打了一個結。


    “沒事了!”李四郎看著林望舒昏昏沉沉中,仍然不忘攻擊的動作,不斷的低聲安撫道:“沒事了!你現在安全了。”


    被封住嘴巴後,林望舒的攻擊陡然變得更厲害了,一個眨眼,又是一支銀簪刺過來。


    好在李四郎的身手很好,錯手打斷了林望舒手上的力氣,銀簪掉落在床上。


    李四郎一手握住林望舒的手腕,另一隻手將掉在床上的銀簪撿起來。


    那銀簪頭部發黑,一端尖銳,泛著明晃晃的光。


    受了傷的林望舒,力氣突然出奇的大,李四郎投鼠忌器,害怕加重林望舒身上的傷勢。


    動作之間,難免有些束手束腳。


    冷不防的被她掙脫了手腕,緊接著又是一根簪子刺過來。


    “好家夥。”


    李四郎稱讚道,就算是訓練有素的刺客,身上的武器也就這些了吧。


    有了前麵的經驗,李四郎伸手奪走了簪子,又手忙腳亂的拔掉了林望舒簪在頭上的所有裝飾。


    笄、簪子、金釵、步搖,叮叮當當的扔了一地。


    眼見著林望舒身上沒有什麽可以看見的利器,李四郎轉身去浸泡手帕,想要給林望舒擦擦額頭上的汗。


    一迴頭就看見對方死命拽著被綁起來的左手。


    那繩子將手和床欄綁在一起,林望舒的動作之中,手腕上眼見著有血跡滲出來。


    李四郎伸手去製止林望舒拚命的動作,不想動作被定住之後,林望舒用被繩子勒住的嘴,想要用牙齒啃李四郎的手臂。


    這一番掙紮下來,原先包紮好的地方,全都掙開了,甚至還多了幾處擦傷。


    催情香的效力催的人氣血翻湧,李四郎不敢點住林望舒的穴位,生怕一個不合適藥效散不幹淨,傷了身體。


    攻擊力度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林望舒啃上李四郎手背,整個人再次被止住的時候。


    口中發出絕望的嗚咽聲,直到此刻,林望舒的眼中都沒有落下淚來。


    似乎在這之前,就經曆過什麽他人無法體會的痛苦,早早經曆過窮途末路,早早直到淚水是無用的。


    便是此刻,這種受困於人的絕境之中,也不曾流出淚。


    看著一旁鮮血淋漓的手腕,李四郎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綁著手,對於這位郡主來講,實在太沒有安全感。


    繩子已經被鮮血浸透,李四郎拿起一旁的匕首,將繩子割斷。


    林望舒的力氣似乎也終於耗盡了,整個人茫然的看著他,順著他的力道重新躺迴到了床上。


    李四郎沒有再動她,隻是拿起一旁的繃帶,將手腕包紮好,好生放進了被子裏。


    林望舒睜著大大的眼睛,眼中茫然而空洞,李四郎將被子往上蓋了蓋,輕輕拍著被子的邊緣。


    “沒事了,你好好休息,沒事了。”


    在這一番折騰下,催情香的效力終於過去了。


    今日這番折騰下,漫長的疲憊後知後覺的湧上來。


    “睡吧,沒事了,我守著你。”


    林望舒的身體終於扛不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隱約間,似乎有什麽民間的歌謠在響起。


    那是從前母親曾經唱給她聽過的兒歌。


    李四郎看著想要拚命睜開眼睛、抵抗睡意的林望舒,耐心的在一旁哼唱著從前聽來的曲子。


    或許這位小姐已經不記得了,李四郎在拿到林望舒的生平資料的時候。


    看到她母親,每年冬天在外麵設粥棚,親自帶人施粥的時候。


    他想起了被父親收養前的那個冬天。


    好心的夫人,熱乎乎的粥,白蒙蒙的粥棚,在火邊燒柴的小女孩。


    夫人坐在一旁,輕聲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他躲在一旁柴火堆旁,呆呆的看著那一幕景象。


    那是他四處流亡以來,見過最溫暖的畫麵。


    時間迴到現在,李四郎稍微將被子掖了掖,林望舒迷糊中,就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


    李四郎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怎麽一個閨閣中的小姐,警惕心比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還要警惕。


    甚至,將身上的每一件飾品都打磨成了可以傷人的東西。


    地上的飾品,泛著森冷的光。


    武器這種東西,傷人也能傷己。


    如果不能一擊致命,被人反手奪走,自己的生死也隻在一線之間。


    一滴淚落在了手背上,李四郎這才驚覺,自己看著林望舒的睡顏出神,想著對方剛剛的表現。


    眼淚先於思想,搶先一步落了下來,一股難以形容的悲傷,從李四郎的心中蔓延出來。


    閨閣之中的生存環境,已經惡劣到這種程度了嗎?


    需要一個郡主,隨身攜帶這些尖銳之物進出各個宴會。


    四周靜悄悄的,老板除了一開始送盆水進來,沒有其他的動靜。


    外麵的人做事,也輕手輕腳的。


    李四郎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隔著被子,輕輕的將手搭在林望舒的手背上。


    如果那天不是他去夜探廣陵侯府,就不會遇見這個能空手奪他匕首的少女。


    也不會知道,他們在很久之前,有過很短暫的一次見麵,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李四郎坐在床邊,第一次不隔著人群、不隔著圍牆,有充足的時間,打量麵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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