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起身,走到李四郎身邊問道:“你說的吳舍人,是吳平鬆,還是吳平安?”


    李四郎仔細迴想了一下,說道:“應該是吳平鬆。”


    皇後冷笑道:“好好好,他們就是這麽為我分憂的。


    太子,他們是你的舍人,你看這事該怎麽辦。”


    太子聽了皇後的話語,臉上的怒氣有些消散,說道:“自然是依照律法嚴加懲處,李四你現在立刻帶人去都搜捕吳平鬆,天黑之前,務必把他帶過來。”


    皇後一言不發,看著李四郎拿著命令離開了。


    皇後眼前一陣陣發黑,當日的吳平安因為在宮中調戲宮女,被她狠狠懲處過。


    如今又來一個吳平鬆,娘家的這幾個人可真是給她長臉啊。


    看著跪在殿裏麵,瑟瑟發抖的林望舒,皇後溫聲說道:“望舒,今日的事情不怪你,若是沒有你報信,恐怕有大禍發生。”


    女官走上前去,將林望舒從地上攙扶起來,林望舒手軟腳軟,勉強才在原地站立。


    在皇後的吩咐下,宮女抬來軟轎將林望舒護送迴寢殿。


    似乎因為受了驚嚇的緣故,林望舒迴來之後,不一會兒就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


    楊女官在一旁說道:“吳舍人穢亂宮闈,已經被下令關起來了,被皇後好一頓訓斥,太子直接廢了他的官職,看樣是要迴京在做進一步的處置了。”


    林望舒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喝了一口茶水。


    “郡主這下可以放寬心了,”楊女官看了看周圍的人,小聲說道:“郡主放心,娘娘不會偏向她的這個外甥的。”


    楊女官的神情裏麵,似乎有些未盡之言,沒有說完,隻是悄聲說道:“國舅爺家的,在禮部呢。”


    林望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示意殿外的人,可以端上中午飯菜來了。


    太子妃傍晚的時候,帶著一雙兒女過來了,女孩樂顛顛的跑過來,將手裏的插花拿給她看。


    “看,這是我和娘做的,好不好看。”


    花瓶加上梅花,幾乎把個小人兒遮得嚴嚴實實,實在是可愛的緊。


    林望舒雙手接過梅花,仔細欣賞過後,蹲下來說道:“確實很好看,很漂亮呢。”


    “他們兩個擺弄完了花兒,就像送過來讓你瞧瞧。


    沒有課業拘著,兩個人今天算是玩的夠開心。”


    陪著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女官又跟著他們跑到外麵去了。


    太子妃笑盈盈的坐在一邊,倒了一杯茶,示意林望舒到另外一邊落座。


    “今日上午的事情,”林望舒心裏一緊,“你不用擔心,陛下親封的郡主,舍身為母後擋了那一刀。


    足夠你在達官顯貴之中肆意的活著了。”


    看著林望舒緊張的神情,太子妃又想笑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張揚惹事的性格,正因如此,我才會勸告你,肆意一點,也不會出事的。”


    “吳平鬆,本宮不會再讓他出現在東宮,”太子妃突然低聲說道,語氣裏有些暗恨,“陛下總覺得血緣至親,默許太子外家安插人手,但陛下也不看看,這都是些什麽貨色!”


    “除了吳誌行,有哪一個是能派上用場的!”


    這些事情,事關東宮的朝臣隱秘,林望舒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的坐在一邊旁聽。


    不插嘴,偶爾抬手為太子妃倒一杯茶水。


    太子妃為什麽敢說這些牢騷話?


    因為她知道林望舒不會泄露給廣陵侯府。


    這些時日的相處,提到廣陵侯府的事情時,對方總是不動聲色轉移話題。


    與嫻妃相關的話題,也是從不接話,不表態。


    有時候,一個從來不冷場的人,一個知情識趣的人,在某些時候,生硬的轉移話題,不表態,就是一種表態了。


    救了皇後,加上與太子妃的相處。


    今日與兩位殿下的玩鬧,也能看出林望舒的真心。


    太子妃自然而然的認為,這是自己人的範疇。


    李四郎此刻正在監牢裏,看著不斷咒罵的吳平鬆。


    他用刀鞘敲了敲牢門,那個對著女人耀武揚威的家夥,一下子偃旗息鼓。


    吳平鬆咽了口唾沫,色厲內荏的說道:“你想做什麽?我可告訴你,我是皇後的外甥。”


    李四郎冷笑一聲,“今日的逮捕,你以為沒有娘娘的授意,我會動手?”


    “到底是誰挑唆你做這事的?”


    “不說?那就迴京在詔獄裏慢慢想吧。”


    李四郎哼著歌兒離開了,吳平鬆渾身脫力,癱坐在地上,念念有詞:“不,不,肯定沒事,我可是太子的表弟。”


    在京城裏麵,東宮中的人,已經查出好幾個與刺殺案有關係的人。


    在大臣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又發生了投毒案。


    太子離京,隻帶了幾個心腹護衛,外加幾個親眷。


    其中就包括吳氏兄弟,本來太子的想法是,這兄弟兩個除了在宮裏添亂,還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看著。


    誰知道,一天不到,就在行宮裏整出了穢亂宮闈的事情。


    這如何不讓人生氣。


    再加上他衝撞冒犯的不是別人,正是對皇後有救命之恩的林望舒。


    李四郎想的事情則更多,祝又安,祝家的後人。


    前一任吏部侍郎的後人,當年抄家的時候,對方還不到成年,依律沒入宮廷做事。


    也是宮女中小有名氣的才女,祝家的旁支,都被流放。


    今年科舉裏麵,似乎就有到了年齡來參加科舉的人。


    名詞不高不低,寫的一手好文章,中規中矩,沒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在錦衣衛的調查中,對方在科舉世子中的名聲十分的好。


    見慣了結黨營私的事情,這種巧合的姓氏,撞在一起,就不能不讓他多想。


    皇帝從來沒有忌諱過,把他留給太子使用的意思。


    現任的錦衣衛首領,是皇帝信任的人。


    他是師父撿迴來,一手養大的。


    按照師父和皇帝的意思,成為太子的下一任錦衣衛首領,是幾乎過了明麵的事情。


    因此,這番猜測,沒有瞞著太子。


    太子安靜的、一眼不發,長久的坐在黑暗裏。


    宮人想要進來點蠟燭,被太子的神色,震得在原地一動不動。


    空氣中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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