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森嚴的賊軍大寨,一座臨時支起的帳篷外,周倉駐足躊躇。


    他不斷的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不恥下問,沒什麽丟人的。


    周倉雖然對賈詡那種,文弱之士沒啥感覺,但是為了早日獨當一麵,為大帥分憂,還是硬著頭皮找上門來。


    對於軍中這些粗漢,滿腦子充斥肌肉暴力,學習就等於是在要他們的老命,所以事到臨頭,他又有些邁不動腳。


    “周統領,先生請你進去!”正在他糾結時分,一名侍衛兵,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啊...哦...”他還在猶豫如何開口呢,沒想到對方早已知曉。


    “廢話,你都門口躊躇半個時辰了!”


    就算不開口,俺也要前去稟報正主。


    “不知周統領此來何事?”床榻上,賈詡手持竹簡,眯著眼睛盤坐。


    他見到周倉進來,也不廢話,直言詢問。


    “呃!”周倉這名粗漢,鼓起勇氣道:“是大帥讓俺來的。”


    “說是讓俺向先生,請教學習問....”


    “嗯,侯爺叫你來的?”


    賈詡身形一震,上下打量了粗漢一眼道:“學問之事不急,消除大帥心中憂患才是當務。”


    “心患?”周倉撓頭。


    “大帥胸懷天下,仁士愛民,不願黎民百姓陷於水火,故對於水淹晉陽之事猶豫不決!”


    “然你我身為大帥嫡係心腹,當主動為之分憂才是.......”


    “等等,容俺腦殼轉一會!”


    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好像當初在洛陽之時,逢紀那狗東西也這麽說過!


    周倉心中恍然,似有所悟,像是突然開竅一般。


    大帥愛惜羽毛,不願做那傷天害理之事,所以想讓他們這群手下,自行做主背鍋。


    關鍵是大帥還有啥好名聲不成?直接言明多好?難道自己還會抗命?


    周倉臉色一肅道:“文和先生不必再說,我懂得該如何做了!”


    被毒士點明,通曉前因後果,他不再聽其囉嗦,直接踏步離開。


    這黑鍋,他周某人背的不是第一次了,自然輕車熟路。


    賈詡看著周倉匆匆遠去的背影,良久發出一聲感歎道:“真勇士也!”


    ......


    河西,大戰仍在繼續,相比於晉陽慘烈攻防戰,這裏的戰爭同樣殘酷,徐晃所受到壓力更大。


    日夜強攻,無論並州軍,還是離石守軍,同樣精疲力竭。


    並州軍退下休息了,而賊軍卻不敢絲毫大意。


    城樓上,各部賊軍修砌城門,夯實城牆,查缺補漏。


    主將徐晃更是甲不離身,時刻遊走,密切監視敵軍動靜,防止對方偷襲。


    並州大營,丁原等軍中高層,也收到賊軍主力轉道晉陽之事。


    老巢危機,離石城久攻不下,各部將領自然有些焦躁。


    人群中,呂布高大的身軀越眾而出:“義父,給孩兒五千人馬,必取李賊首級,解晉陽之危!”


    他聲如雷音,情緒高昂,加上一身錚錚鐵甲,極富感染力。


    丁原雙手虛壓,沉聲道:“奉先我兒不必著急,晉陽城高池深,吾又留三萬六千老卒守城,外加曹性成鐮等將留守,李賊縱使有十萬大軍也以下咽!”


    “隻要吾主力大軍拿下離石城,切斷李信後路補給,不出幾日,賊軍不戰自潰。”


    “義父深謀遠慮,孩兒佩服!”


    “武都侯謀略無雙,乃並州之幸....”


    呂布等人,也適時的獻上奉承之語,博得丁原歡喜。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丁原沒有明說,那就是他極力避免與賊軍正麵決戰。


    能用謀略取勝,便沒有必要,做無意義的傷亡。


    好吧,說白了他被李屠夫以往的威名,與戰績唬住了。


    丁原雖自認,可與皇甫嵩朱儁這等朝廷宿將比肩,但還沒自大到超越二人的地步,所以萬事小心為上...


    ...


    翌日,光和萬裏,晴天碧空!


    晉陽城外,旌旗招展,賊軍虎視。


    這一次,他們沒有在強行攻城,而是不斷派人到城下,喊話勸降。


    刺使府內,張懿寒著一張臉,氣氛稍顯壓抑。


    沉悶良久,上首之人開口質問:“丁原兵敗,這莫大的事情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


    “刺史大人,此乃賊軍謠言!”


    曹性苦著一張臉,耐心的向並州大佬解釋道:“賊軍奸詐,以謠言傳播,欲亂我軍心!”


    “您要相信武都侯,相信諸位將士啊!”


    他言語懇切,處處真誠,希望張懿能明白其中關係,這一切都是敵人的陰謀。


    賊軍眼見晉陽城深,強攻不下,遂在城外散播謠言。


    又向城內攢射勸降信帛,言丁原主力已被全軍覆沒,如今並州各郡縣都已投降,若晉陽冥頑不靈,城破之日便是他們受首之時。


    這計策,正是當初曹操等人,在洛陽對臧霸施行的詭計。


    如今被李信活學活用,照搬到了張懿等人頭上,效果現在就顯現出來了。


    而張懿等並州高層,沒有被謠言所惑,卻召來曹性質問。


    有道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提前預防,還是很有必要滴。


    其實對於賊軍的伎倆,張懿等人怎麽可能不明白,隻是賊首名頭太盛,給他們的壓力有點大。


    所以召來曹性等將前來,當麵訓斥一番,未嚐沒有發泄心中壓力之感。


    領導嗎,心情不好了,隨便找個理由,逮著手下作出氣筒訓斥兩句,發泄一下,這些受氣包心中苦悶也得忍著。


    張懿此時顯然氣沒出盡,指著曹性的鼻子斥罵道:“謠言?”


    “即是謠言為何不報?”


    “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刺史,還有沒有上下尊卑?”


    臥槽你娘,謠言何必稟報?曹性很想反問一句。


    奈何身份不允許,曹性隻能被罵的狗血淋頭,狼狽滾出刺史府。


    “氣煞我也!”當曹性憤懣的走出後,心中越想越憋屈。


    這些文官穩坐後方,對戰事絲毫不上心也就算了,如今又無緣無故逮著自己狠罵,真當老子是泥捏的。


    有道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那老狗就差捏著他的鼻子罵了,如此真讓曹性這等戰場悍將氣炸了肺。


    但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那老狗乃是刺史,是並州長官,他就算有氣,但沒有後台,也隻能忍著。


    曹性憤懣的離開了,不料途中又收到一條訊息,讓本就鬱氣憋屈心情更加難受。


    他臉色難看,再三道:“你說什麽?”


    “將軍,汾河水位陡降,敵軍恐有陰謀!”


    傳訊兵間主將臉色難堪,自身亦有點濕意。


    盡管心中惶恐,還是將信息轉達道:“汾河水道,於今日辰時,迅速降至河床內線!”


    “看情況是賊軍在上遊,有意蓄水,不知作何打算...”


    傳訊兵信息很明確,汾河水位下降,賊軍正在河道上遊築堤蓄水,成鐮帶兵出城前去阻止。


    同時讓人帶話,請曹性盡快迴城防,主持大局。


    “快派人把成鐮叫迴來,萬不可讓其出城....”


    當曹性火急火燎的登上城頭時,已經晚了一步,成鐮早已出城不見蹤影,據探子傳來消息,恐怕兇多吉少了。


    “可惡啊!”曹性大恨,賊軍太過陰毒,連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都能做出。


    要知道汾河是經過無數代人治理,才有周邊良好局麵,如今賊軍卻!


    水火無情,破一城傷百裏之民,百姓多艱難啊!


    並州絕對不能落入賊手,否則以賊軍的尿性,往後的日子指不定有多慘。


    曹性決定不再坐以待斃,他要發動城中軍民,與賊人決一死戰。


    隨著軍中傳訊,消息傳開,一時間,整個晉陽軍民百姓義憤填膺。


    就連平日裏黑心的世家大族,也紛紛慷慨解囊,拿出刀槍武裝私兵,準備與城外賊軍決一死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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