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中,一名瘦弱的中年人也趁此機會,悄悄的打量著賊首麵相。


    中年人很謹慎,他隻是用餘光悄悄打量,以至於李信麾下將領都沒有察覺。


    隻有兇獸典韋,似有所感向人群中望了一眼,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李屠夫自然不知道有人在旁邊窺視,著手引路道:“營外風大,且隨吾入營自一序。”


    “請!”兩人相互見禮後,也不廢話,直接引著張讓進了營寨。


    “張公!”身後侍衛擔心其安危,想要開口。


    張讓直接打斷道:“李帥乃當世豪傑,斷不會做出不義之舉!”


    “爾等無須擔心,且在此候!”


    張讓很謹慎,沒有讓帶刀侍衛入營。


    因為朝廷高層,對黃巾使者的事情也有所耳聞,自然不會犯下低級的錯誤。


    “張公高義!”李信很是受用,果然不愧是太監頭子,這說話水平就讓人好感頓生。


    一路上二人心思各異虛偽恭維,不多時便來到中軍大帳。


    大帳中陳設簡潔,一張案牘,一幅黑白分明的大漢輿圖,高高堆起的竹簡,以及兩側排列類似胡床的東西,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沒有見到想象中的豪華奢侈之景,這讓張讓對賊首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不是誰都能忍受,單調清苦的環境,而且是一個手握重兵的賊首。


    “閑暇之餘整的一些小玩意,請坐!”


    好似察覺到張讓不解的目光,李信以為他不知道椅子子的用處,便親身示範。


    “嗯!”眼見如此,張讓也有模有樣的尋了一個椅子,學著坐勢。


    經過短暫的不適後,便感覺比平日的跪坐,舒服多了。


    隻是胯下漏風,卻讓他有些尷尬,好在這個時候眾人也沒有太在意,若不然即使以張讓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


    望著張讓拘謹,又不自然的神情,李信心中若有所悟。


    這個時期,在正式場合的人大都是跪坐,而胡床椅子這些東西,估計要等到兩晉南北朝時期,才能普及。


    至於中原士人,為何不用更加舒適的椅子,而選擇跪坐議事,這裏麵是有講究的。


    文化傳承是一方麵,還有就是生活習俗了,比如張讓這個無根之人,乃至王公貴胄與走卒,他們是不穿褲子的!


    這個時代的人,大都不穿褲子,你敢信,反正李信是信了。


    盡管有些別扭,但張讓還是發出一聲讚歎道:“大帥真乃高人也!”


    “哈哈,若張公喜歡,我便命工匠專門打造一些,送到府上。”


    “大帥太客氣了!”


    “區區些許物事,算的了什麽,若歸服朝廷,以後諸事還要多仰仗張公呢!”


    客氣一番後,李信旋即正色道:“不知先前所求之事,朝廷考慮如何?”


    談到正事,張讓正襟危坐。


    他掃了眼周圍眾將,而後麵色鄭重道:“河北四地乃大漢之命脈所在,即使陛下同意,恐滿朝文武及皇親宗室也不答應。”


    “而且青冀二州如今戰火烽煙,黃巾賊首張角盤踞日久,又兼盧植老帥陳兵數萬,陛下不忍大帥一代人傑入此火坑!”


    “所以臨行前特別交代,萬不可讓統領有所為難...”


    “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何道理!”


    周倉聞言,直接跳了出來,嗆聲道:“沒個安生之地,難不成讓我等兄弟呆在這洛陽討飯?”


    “拿著刀子討飯,爾等真的滿意?”


    他滿臉氣憤,言語激烈,大有言不合拔刀之勢。


    此番是本色出演,其向不讚同招安,此時出瞪大牛眼,怒氣衝衝的還真是那麽迴事。


    “莫急,莫急!”張讓瞅了周倉一眼,暗道賊將果然都是一群桀驁不馴之輩,


    他起身作揖表示歉意後,接著出言安撫道:“各位將軍,且聽雜家一言,”


    “雖然青冀二州兇險,但是陛下惜才,願賜李帥為鎮北候,封地遼東,領萬戶,兼征北將軍督北方軍事。”


    “嗯,萬戶侯,征北將軍?”


    李信猛然一怔,對於這些什麽將軍還真的不甚了解。


    他轉頭看向帳下眾將道:“李某得萬戶侯,吾這一幫生死兄弟若何?”


    “大帥勿憂,都有封賞,隻要願受詔安,陛下自然不會虧待了諸位兄弟。”


    “陛下有言,若大帥心向朝廷,賞鎧甲三千副,戰馬八千匹,美人佳麗上萬名,以慰勞軍中將士苦戰之心....”


    如此豐厚的條件,帳中眾將反應不一,他們都是野路子出身,對於大漢朝各種明目,不甚寥寥。


    但是侯爺爵位,以及戰馬鎧甲,卻是實實在在的,所以多少有些意動。


    “咳咳!”郭圖看著喜形於色的眾將,輕咳出列道:“讓公,這官職於我主而言可有可無,征北軍職又能調兵幾何?”


    “而且我主麾下八十萬將士,非三州之地不可安,區區遼東一郡,實在寒酸...”


    “若得幽並苦寒之地容身,我主自可為大漢戊邊鎮疆,抵禦雜胡,震懾不服。”


    “不知讓公以為如何?”


    說完,郭圖目光炯炯,麵對張讓掃視的眼神毫不退讓。


    相比於一群野路子出身的賊將,還是郭圖見識多一點。


    當下之急,是要有足夠的地盤容身,有了立身之本,才能擺脫困境。


    而且此前他們商議定基,一州之地乃是底線,其他人可能被張老狐狸繞進去,他郭圖頭腦可清楚的很!


    張讓眼眸微眯,看了郭總管一眼,沒想到李賊麾下還有這等人才。


    他沉默良久,緩緩道:“幽州清苦,遼東不毛,若大帥耐得住枯寂,便是常駐又有何妨?”


    “善!”李信亦喜不自勝,看著眼前其貌不揚的太監頭子,心中卻暗自警惕,差點著了老東西的道道。


    各部將領,同樣收起輕視之心,老太監一句封侯、給官、賞甲直接將眾人注意力轉移,連最主要的地盤都忽略過去了。


    高手,這是一個玩弄人心討價還價的高手,眾人暗暗給其貼了個標簽。


    張讓拱手,恭維道:“恭喜諸位將軍,賀喜李帥,侯爺如今已是官身,不知何時退兵?”


    這才是朝廷最關心的問題,李信的軍隊一日不退,大漢朝臣便永日提心吊膽,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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