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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已經進入了9月,天氣雖然依然炎熱,但已經有了些許涼意。午後的風拍打著窗欞,發出唿唿的聲音。


    這天,中端市場部的辦公區裏隻坐著一個人,就是戴雅晴。


    戴雅晴透過百葉窗的縫隙,隱隱約約能看到柏崇的身影,隻見他埋頭於電腦前,心無旁騖地打著字。戴雅晴拿起相機,為柏崇拍了一張照片。對戴雅晴而言,很少有這樣閑適的時光了。柏崇打字打得累了,眼睛有些幹澀,就躺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門口,隨即們被打開了……


    柏崇的意識很清楚,並十分肯定,那人就是鄭艾!


    “鄭艾?”柏崇喊了一聲。


    盡管他張開了嘴,卻始終發不出聲音,似乎在鄭艾的視角裏,柏崇正在安然熟睡著,她慢慢蹲下來,輕輕撫摸著柏崇的麵頰。


    柏崇睜開了眼睛,才發覺剛剛隻是一個夢,而那撫摸著柏崇麵頰的,隻是蓋在他身上的毯子的一角。原來此時的戴雅晴正在小心地給他蓋著毯子。


    “那個,我怕……天涼了你會著涼,所以……”戴雅晴支支吾吾道。


    “謝謝!”柏崇說道。


    “那……那沒事我就先出去了哈!”


    “好!”


    得到迴答後,戴雅晴火速逃離了現場。


    柏崇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下班時間,就掀開毯子繼續迴到了辦公桌前。


    招商部的同事們迴來報告了全國招商的情況。


    “目前全國招商總計1258家,其中a類559家,b類502家,自選類197家。”肖陽報告道。


    “好,幹的不錯,招商到2000家時就停下吧,已經成為我們合作的商家,馬上進行下一步的選址建工工作。”


    “好的!”


    “辛苦了!”柏崇說完,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眾人都出去了,唯獨戴雅晴還待在柏崇的辦公室裏。


    “老大,你最近太辛苦了!”戴雅晴心疼地說道。


    “是嗎?”柏崇坐在電腦旁迴應道。


    “你看你黑眼圈都加重了!”


    “那有不辛苦的工作,麻煩推薦一下,我立馬辭掉去做。”柏崇微笑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拚啊!”


    “小戴同學,我如果不那麽拚,你們的獎金福利又從哪裏來呢?”


    “但是……其實錢掙多掙少都行,就是千萬別把身體給熬垮了!”


    “行了,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的,迴去吧,已經下班了!”


    “哦。”戴雅晴噘著嘴出去了。


    梁固躲在一條小河邊釣著魚,一邊釣魚,一邊迴想起那天柏崇問他的那個問題。


    “師父,你跟你喜歡的那個人,最終重逢了嗎?”


    “算是吧。”


    許多年的時間,梁固一直在等著一個人的迴應,這個人就是她的大師姐汪禾祥。


    保持那麽多年的獨身,對兩人來說,都算是奇跡吧。那麽多年都過去了,那個所謂的迴應對梁固來說,其實早已經無所謂了,隻是幾乎除了他的幾個朋友外,幾乎沒人知道他還是個鑽石王老五,而在這群不知道他還獨身的行列中,就包含了汪禾祥。


    梁固迴憶起了那段美好的時光,一個來自四川的女孩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來到了華安飯店的門口。當時他站在蘇長平的身後,一見到這個美麗的女孩,就情不自禁地羞紅了臉。


    “你們好,我叫汪禾祥,來自南川。”


    汪禾祥的笑容永遠地映在了梁固的腦海中。


    水裏的魚泛起了水花,才突然打斷了梁固的迴憶。


    汪禾祥果然把趙夢玲接到了家裏,一次趙嵐來看望女兒之際,私底下找了汪禾祥談心,說了趙夢玲的事情。


    “其實玲玲的聾啞不是天生的,很小的時候,她是會說話的。隻是她從來沒見過爸爸,老是被同伴嘲笑是沒有爸爸的人,才會形成這種疾病。”


    “那他爸爸是出什麽事了嗎?”


    “那倒沒有,我跟他爸,是90年在廣州打工的時候認識的,第二年就有了玲玲,可那時候他卻說要去什麽北方做飯店,就離開了。”


    “那他知道你那時已經有孩子了嗎?”


    趙嵐搖了搖頭。


    “他一走,就是17年。”趙嵐歎息道:“我一直打聽他的下落,可卻一直找不到。後來帶著孩子在廠裏麵做工不方便,我就帶著玲玲迴到了西安老家。”


    “那他叫什麽名字,你還記得嗎?”


    “莊向陽。”趙嵐流著淚迴複道:“他叫莊向陽。”


    不知怎麽的,汪禾祥忽然覺得莊向陽這個名字很熟悉,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想著想著,汪禾祥突然感到一陣神經痛鑽入腦髓,痛苦地趴在了桌上。


    “妹妹,汪妹妹你沒事吧?”趙嵐緊張道。


    “沒事。”汪禾祥強撐著從包裏拿出一瓶止疼藥,迴應道:“老毛病了!”


    趙夢玲拄著拐杖從裏屋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張汪禾祥年輕時候的照片,她的臉上泛著燦爛的笑容,而後打著啞語,大概意思是:“汪媽媽年輕的時候真漂亮。”


    汪禾祥看懂了,竟然感動得一時不知該怎麽說。


    趙嵐跟女兒打起了啞語,告訴她:“汪媽媽現在也很漂亮!”


    趙夢玲點頭表示讚同,母女倆笑成一團。


    趙嵐轉頭對汪禾祥說:“你這頭疼病,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汪禾祥點了點頭。


    第二天,汪禾祥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告訴她,結果很不好,是惡性腦瘤。


    “那醫生,我還有多久的時間?”汪禾祥淡定地問道。


    “照這個情況來看,估計也就2、3個月了吧!”


    汪禾祥的心突然顫抖了起來,這令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的死刑,就這樣被判決了。


    出了醫院,見外麵陽光明媚,天氣似乎也知道了這個不幸的消息,努力用最好的一麵撫慰受害者受傷的心靈。


    趙夢玲裝上了一條義肢,這讓她看上去與常人無異,隻是她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


    廣場上有許多的小夥伴正在踩著輪滑鞋玩耍,卻隻有趙夢玲一個人在練習著如何用義肢走路。汪禾祥在旁邊看著,一邊用相機拍下了一張張照片。


    夢玲學得很快,開開心心地走到汪禾祥的麵前,汪禾祥拿出一顆棒棒糖遞到了夢玲的麵前,夢玲接過棒棒糖,舒展了可愛的笑眼。


    這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能擁有這麽一個乖巧有愛的女兒。汪禾祥不禁暗自感慨:可惜不久後,我就要永遠的離開你了。


    汪禾祥再一次把柏崇叫到了飲字號茶吧,就像三年前的那次秘密會談一樣。


    “師父,您為什麽又把我叫到這裏來了?”柏崇疑惑地問道。


    “三年前,你我師徒初遇,是為了謀劃一件大事,談不上驚天動地,也稱得上轟轟烈烈。三年後,師父再次把你叫到這裏來,其實是有一些事情,想要交代給你。”


    “師父,什麽事啊?您說。”


    “第一件事,就是玲玲,以後得拜托你多多照顧一下。”


    “那是自然,玲玲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


    “嗯,第二件事,是關於你自己的。我知道你加入溯源公司以來,就勤懇工作,但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察,謹防手底下的人作祟。師父交給你的,你一定要記住,一是‘防微杜漸’,二是‘了解人心’,隻有了解了人心,你才會對他們的需求做出預判,才能提前解決許多問題,你能明白嗎?”


    “嗯!”柏崇點頭應道:“師父,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就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太拚命。中國人講求中庸之道,太過於拚命不僅對自己來說會適得其反,還有可能會給同行的人造成困擾。”汪禾祥語重心長地說著:“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師父,您說的這些話我都懂!可是……”


    “可是什麽?”汪禾祥問道:“你懂了,可是你理解了嗎?我要它刻在你的骨頭上,烙印在你的心上,你能做到嗎?”


    “我一定謹記!但師父,您為什麽突然跟我說這些?”


    汪禾祥對著柏崇,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嘿嘿嘿,因為師父上了年紀了,喜歡絮叨了,不說了,喝茶!”


    說完,汪禾祥端起了茶杯,柏崇也端起茶杯,疑惑地抿了一口。


    柏崇始終覺得汪禾祥這番話說得不太對勁,於是跑去問了梁固到底是怎麽迴事,梁固大概猜到汪禾祥的意圖了,但他沒有告訴柏崇,因為這個不幸的消息,如果現在就說出來,無疑對柏崇來說,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梁固嘴上不說,卻私底下去找了汪禾祥,找了許久,才在啟望農莊找到了汪禾祥和她的女兒玲玲。


    汪禾祥見是梁固,隨即對玲玲打了手語,告訴她自己要離開一小會兒,讓玲玲自己一個人現在這裏玩。玲玲點點頭,汪禾祥對著梁固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梁固微微歎了一口氣,汪禾祥便繼續說道:“我們往那邊走一走吧!”


    “也好!”


    兩人沿著小河向下遊走去。


    “你跟柏崇說的那些話,我都知道了。”梁固皺著眉頭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汪禾祥見梁固煞有介事的樣子,迴應道:“沒事,怎麽,你有事?”


    “你就別瞞著我了,你跟柏崇說的那些話,不會是沒有緣由的。”


    汪禾祥見事情瞞不住了,酒淡淡地說道:“我患了惡性腦瘤,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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