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先生,結束了嗎?我們真的解決了多元宇宙大災變嗎?”妮娜在荀迴麵前蹦跳著,語氣中充滿了歡喜。


    “你腦袋中對魔導科技的從頭推演,不要停下來。”荀迴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道。


    此刻的他們正坐在一家平平無奇的咖啡館之中,荀迴的眼眶中不再是空蕩無物,一雙漂亮的紫紅色眼球重新迴歸了其中。


    荀迴抿了一口咖啡說道:“妮娜,我馬上就要走了。”


    “誒?怎麽迴事?怎麽……這麽突然?”妮娜震驚地問道,她臉上喜悅的表情瞬間被疑惑所替代。


    “你瞧,我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我已經看到了那個無比絢爛的未來。”荀迴笑著說道。“並非是虛言,而是真的是絢爛多彩,充滿可能性的未來。”


    荀迴在窺探未來一角的同時,一瞬間共享了眼哥的全知視角。


    他重新望向那個絢爛的未來。


    那是一張蹩腳的,筆觸同小學生般幼稚的圖畫,荀迴可以依稀辨認出,上麵的圖案就是自己。


    “荀先生,我做到了,這裏是我所開創的隻有歡笑,沒有悲傷的國度,屬於暗精靈的烏托邦,也是屬於萬族的桃花源,我畫畫水平並不好,這幅畫是我收集了萬族之中每個人的歡笑,將其變成顏料塗抹出來的您的肖像畫,可能有點醜,請您見諒。”


    “我當然有些想您啊,可是您還在解決別的宇宙的多元宇宙大災變吧,所以如果你有空的話,和我說一句話吧,當然,不說也沒事,畢竟英雄是很忙的。”


    荀迴收迴了視角,隻有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表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但是,在那個未來中,沒有我,也不應當有我。”


    “我雖然把那個未來確定了下來,但是終究還是沒有真正實現。”


    “我想了想,我應當隻是個過客,接下來的路應該由你走下去,妮娜。”


    荀迴靠在咖啡廳椅子上的身影同褪色一般慢慢淡化,他的聲音也變得飄渺而高遠起來。


    “這應當是隻屬於你的戰爭,你的夢想,隻屬於你們暗精靈的複仇,不應當摻雜其他外來因素。”


    “不要哭出來哦,這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


    “哦,對了,離別之際,我還想要送給你一首詩。”


    “這是我的世界中,為爭得自由,披荊斬棘,嘔心瀝血的,我的祖輩們敘寫的詩篇。”


    “你可能永遠不會領會其中的意象,但是你一定能感受到在其中蘊含著的熾熱情感。”


    “走不盡的山巒的起伏,河流和草原,


    數不盡的密密的村莊,雞鳴和狗吠,


    接連在原是荒涼的亞洲的土地上,


    在野草的茫茫中唿嘯著幹燥的風,


    在低壓的暗雲下唱著單調的東流的水,


    在憂鬱的森林裏有無數埋藏的年代。


    它們靜靜地和我擁抱:


    說不盡的故事是說不盡的災難,沉默的


    是愛情,是在天空飛翔的鷹群,


    是幹枯的眼睛期待著泉湧的熱淚,


    當不移的灰色的行列在遙遠的天際爬行;


    我有太多的話語,太悠久的感情,


    我要以荒涼的沙漠,坎坷的小路,騾子車,


    我要以槽子船,漫山的野花,陰雨的天氣,


    我要以一切擁抱你,你


    我到處看見的人民嗬,


    在恥辱裏生活的人民,佝僂的人民,


    我要以帶血的手和你們一一擁抱。


    因為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一個農夫,他粗糙的身軀移動在田野中,


    他是一個女人的孩子,許多孩子的父親,


    多少朝代在他的身邊升起又降落了


    而把希望和失望壓在他身上,


    而他永遠無言地跟在犁後旋轉,


    翻起同樣的泥土溶解過他祖先的,


    是同樣的受難的形象凝固在路旁。


    在大路上多少次愉快的歌聲流過去了,


    多少次跟來的是臨到他的憂患;


    在大路上人們演說,叫囂,歡快,


    然而他沒有,他隻放下了古代的鋤頭,


    再一次相信名詞,溶進了大眾的愛,


    堅定地,他看著自己溶進死亡裏,


    而這樣的路是無限的悠長的


    而他是不能夠流淚的,


    他沒有流淚,因為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妮娜聚精會神地聽著。


    “在群山的包圍裏,在蔚藍的天空下,


    在春天和秋天經過他家園的時候,


    在幽深的穀裏隱著最含蓄的悲哀:


    一個老婦期待著孩子,許多孩子期待著


    饑餓,而又在饑餓裏忍耐,


    在路旁仍是那聚集著黑暗的茅屋,


    一樣的是不可知的恐懼,一樣的是


    大自然中那侵蝕著生活的泥土,


    而他走去了從不迴頭詛咒。


    為了他我要擁抱每一個人,


    為了他我失去了擁抱的安慰,


    因為他,我們是不能給以幸福的,


    痛哭吧,讓我們在他的身上痛哭吧,


    因為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一樣的是這悠久的年代的風,


    一樣的是從這傾圮的屋簷下散開的


    無盡的呻吟和寒冷,


    它歌唱在一片枯槁的樹頂上,


    它吹過了荒蕪的沼澤,蘆葦和蟲鳴,


    一樣的是這飛過的烏鴉的聲音。


    當我走過,站在路上踟躕,


    我踟躕著為了多年恥辱的曆史


    仍在這廣大的山河中等待,


    等待著,我們無言的痛苦是太多了,


    然而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然而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念誦完之後,荀迴似是釋然地長舒了一口氣。


    “我已經吹響了宣告春天的號角,但是接下來那個萬紫千紅的春天,還要由你們來開拓。”


    “荀先生,你要往何處去?”妮娜焦急地問道。“是要迴到你的故鄉嗎?”


    “這不重要。”荀迴搖搖頭,答非所問地迴答道。“有可能下一秒就會迴來,有可能永遠都不會迴來。”


    “再見了——”


    荀迴最後的蹤跡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妮娜?他這下算是真的走了。”一旁靠在牆上,突然浮現出來的的幻螭蘇離問道。“你是打算接下來迴到故土,為暗精靈的複國事業奮鬥?還是打算在這兒再做打算?”


    “當然是迴到故土了,這承載了所有暗精靈的夢想和希望。”妮娜歎了一口氣,展現出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成熟。“更何況,經過這一次事件,諸夏邦會全力支持我吧?”


    “全不全力不知道。”蘇離有些頭疼地說道。“這個上層的政局恐怕要動蕩好長一段時間了。”


    “哈哈,這就不是我考慮的事情了。”妮娜老練地笑道。


    “荀先生告訴我過一句詩,雖然可能不是很合適,但是我現在卻心有所感,迫切地想要念出來。”


    妮娜仰望著嶄新而又未知的天空,站在這片劫後餘生的廢土之上,朗聲頌道:“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第一卷,宣告春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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