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乾文帝和孟皇後,太子不做絲毫隱瞞,將今晚發生在東宮的事兒如實道出,且這會兒依然是一臉後怕,可見他被今晚在東宮看到的、聽到的,嚇得不輕。


    乾文帝麵沉如水:“武寧候府上上下下皆已下獄,這件事父皇會徹查清楚。至於對東宮一幹人等的身份信息排查,你母後會安排人協助你和太子妃進行。”


    也就在乾文帝提到太子妃這一刻,太子妃周雅來到棲鳳宮,向乾文帝和孟皇後還有太子各一禮,得知兒子被葉夏抱著待在內殿,太子妃看向孟皇後,見其輕頷首,提步就朝內殿前行。


    “寶寶沒事。”


    葉夏麵向太子妃一禮,不等太子妃詢問,告知對方被她放在軟塌上熟睡的小家夥一切安好,瞬間,


    太子妃自東宮趕至棲鳳宮這一路上維持的端莊沉靜全然崩塌,淚水溢出眼眶,太子妃小心翼翼地抱起榻上的繈褓,


    用自己不滿淚水的臉頰不時地蹭著白胖兒子的小臉,她淚眼中滿滿都是失而複得的歡喜,幾度想要對葉夏說些什麽,喉中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慶功宴提前結束,而這顯然與武寧候和其家眷被禁軍帶走有關,太子妃不知何故,直至她迴到東宮,方知道自己的兒子差點被刺客擄走。


    是裏應外合,是崔良娣主仆和她身邊的李嬤嬤,及潛進東宮的黑衣刺客聯手,迷暈東宮裏的護衛和宮人,欲擄走她的兒子。


    聞知此事,太子妃險些暈倒,顧不得多追問,就速度趕來棲鳳宮,好親眼看到兒子安然無恙。


    “你先坐下緩緩氣兒,今晚的事說起來頂多是有驚無險,刺客和東宮裏的內鬼,沒一個逃出生天,相信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葉夏淺聲勸慰太子妃,聞言,太子妃眸中含淚,抱緊懷中的繈褓,點點頭,嘴巴動了動,喉中仍難發出一個音節。


    葉夏理解太子妃的心情,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說:“寶寶似乎不太舒服。”


    太子妃怔了下,旋即明白過來,不由放鬆力道,發現本正在熟睡,現在去憋著嘴巴,要哭不哭的兒子重新睡得安然,低啞的嗓音終擠出唇齒:“謝謝!”


    葉夏神色淡然,搖搖頭,向對方表示不用放在心上。


    約莫過去兩刻多鍾,陸向北和葉夏一起走出棲鳳宮。


    “……再見。”


    陸向北很想多說些什麽,奈


    何場合不允許,他輕啟唇角,在與葉夏分別之際,深邃的黑眸中透著難掩的不舍。葉夏“嗯”了聲,目送其走遠,這才收迴目光,前往秦父年少時住的宮殿。


    “孩子沒事吧?”


    秦父秦母和秦時瑾秦時瑜哥倆都沒睡,一瞧見葉夏,秦父就問。“孩子沒事。刺客和東宮裏的內應皆有被抓住,明個一早估計就能知道是誰在幕後主使。”


    葉夏淡淡說著,聞言,秦父幾人不約而同鬆口氣,秦父起身:“既然孩子沒事,那就早點歇息吧。”


    秦母帶葉夏前往偏殿:“宮人們把裏麵打掃得很幹淨,被褥等用品一樣不缺,你就住在這間屋裏。”


    葉夏沒意見。


    借著月色她看得出這座宮殿占地麵積不小,有主殿和東西偏殿,繞過主殿另有後殿,偌大的院裏布置得大氣不失雅致,總之,看在眼裏,令人的心情感到蠻開闊舒適。


    “你舅舅有參加宮宴,多年不見,他……他看起來很是清瘦!”


    秦母沒有立刻走,她坐到榻上,神色悵惘說:“我看得出來,你舅舅……你舅舅他有認出我……”


    葉夏走上前,在秦母身旁落座,握住對方的手淺聲說:“明天用過早膳,我便陪娘去看望舅舅。”


    “這樣……這樣會不會對你爹影響不好?”


    秦母心有顧忌:“你外公和你舅舅的席位有點偏,想來汝南伯府這麽些年在京中混得不怎麽好。”


    “您無需想太多,明個一早,咱們一家齊去汝南伯府,您可是汝南伯府的姑奶奶,現在又有著寧王妃的身份,迴自個娘家那是光明正大,沒他人說嘴的地兒。”


    “你爹……”


    “我爹怎麽了?您和我爹是夫妻,整個桃溪村的鄉親都能坐正,又有我和大哥二哥三個兒女在,這和我爹是何身份無關。


    何況我爹恢複記憶後,身上並未發生什麽變化。還有皇爺爺皇奶奶都承認您這個兒媳的身份,您真沒什麽好擔心的。”


    若是秦父這個寧王不曾出事,一直生活在皇城,那麽一個伯府嫡女想嫁給皇帝的胞弟做王妃,從門第上來說,自然難攀上,


    但誰又能想到,寧王多年前意外失蹤,因失憶流落在外,好巧不巧救下秦母這個遭難的伯府嫡女,


    兩人在相處中看對眼,不知對方原先的身份,組建家庭,多年來生兒育女,在桃溪村過著平淡溫馨的生活,要說這是某種緣分將二人牽連在一起,未嚐不可。


    安撫好秦母,沒用葉夏相送,秦父過來直接接走秦母,二人迴主殿安寢。東宮。太子妃周雅依偎在太子懷中,雙眼紅腫,可見沒少落淚。


    “睡吧,孤保證,像今晚這樣的事,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輕拍拍太子妃的背,太子啞聲說著:“孤知道你受驚嚇不輕,同樣的,孤亦是,但好在夏夏眼尖,阻止了那些人的陰謀。


    往後你有空多和夏夏走動走動,也多和皇嬸坐坐,皇叔一家和咱們是嫡嫡親的關係,且皇叔一家對咱們有大恩,父皇母後肯定也希望咱們多和皇叔一家走動。”


    “妾身省得。妾身就是一想到差點失去珩兒,心便不自主地一陣揪痛。殿下,您說她們為什麽要勾結外人那麽做?


    崔良娣雖說和臣妾不怎麽親近,可也沒生過什麽仇怨,她怎就人心對一個繈褓中的嬰兒下手?難不成她覺得珩兒的存在,


    威脅到衡兒在東宮,在您心裏的地位,才選擇作惡?如果真是這樣,她未免考慮得太遠了吧!”


    太子妃哽聲說著,迴應她的是太子抿唇不語,然,太子妃沒就此止聲,她續說:“最讓妾身想不通的是李嬤嬤,


    她是母後身邊的老人兒,是母後安排來東宮照顧妾身,一直以來,她盡心盡力在照顧妾身,妾身看在眼裏,也能感受到她的真心,於是,給予她足夠多的信任,她又是如何做的?


    竟然……竟然背叛母後,枉顧妾身的信任,聯手外人,加害珩兒,殿下,你說李嬤嬤的心是不是太狠了些?”


    太子妃恨極幕後主使者,恨極崔良娣主仆,恨極李嬤嬤,如果可以,她真想親自手刃這些加害她兒子的惡人,好紓解她心頭聚集的恨意!


    但世上沒有如果,那些惡人自有皇上做主懲處,輪不到她一個太子妃來判生死。


    “你想要知道的……明日應該就會有答案,睡吧!”


    太子輕語一句,起身披件外袍走至窗前,他望向窗外清涼月色,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王爺?


    他那位良娣身邊的婢女所提到的王爺,是他哪位皇叔?


    那位皇叔欲擄走他的嫡子,為的又是什麽?


    若是為皇位,有必要繞這麽大一個圈?


    再就是藏身在東宮周圍的黑衣人和潛進東宮的黑衣人,以及李嬤嬤,這些人因何暈倒在地,人事不省?


    總不能自個用迷藥迷倒自個吧?太子皺眉深思著,他相信今晚的事明日會有一個結果,卻也知道,黑衣人和李嬤嬤暈倒在地,輕輕鬆鬆被禁軍抓到,將會是一個永久解不開的迷。


    中迷藥的可能性為零,那麽緣由,隻能是外力所致。


    可這個外力是什麽,太子是真想不出來。


    好吧,不單是太子想不出那致使黑衣人和李嬤嬤暈倒的外力是什麽,就是乾文帝同想做琢磨不出。


    也是,他們哪怕費盡腦汁,都想不到有那麽個“係統”,為保證皇太孫安全,將黑衣人和李嬤嬤齊齊電暈,阻止了皇太孫被擄出宮的惡性事件發生。


    夜靜寂無聲,今晚發生在宮裏的事是一件接一件,但凡來參宴,安然到宮宴結束的官員及其家眷,怕是有不少人難入睡。


    譬如汝南伯和他的繼室夫人孫氏,一個是興奮的睡不著,一個是惶惶不安睡不著,前者高興自己像是突然間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


    失蹤多年的嫡女,一夕間成為寧王妃,給家族帶來榮耀,後者則擔心女兒的安危。兩夫妻躺在床上,各懷心思,誰都沒有和對方說話。


    “你發什麽瘋?”


    汝南伯背對著孫氏側臥在床上,驀地,孫氏掀開被子坐起身,將汝南伯飄飄然的思緒驟然打斷,一時間,汝南伯就算脾氣再好,難免有被氣到。


    拉迴被子蓋在身上,汝南伯雙眼圓瞪,臉色黑沉,冷盯著孫氏:“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到底想做什麽?”


    “你倒是睡得著!媛兒受女婿牽累,被皇上下獄,還有雪兒,她是那樣的情況,得跟著武寧侯府上上下下一起遭罪,


    你是媛兒的父親,是雪兒的外祖父,心裏就一點不發緊,不為她們娘倆的死活操心?是,我知道你忽然有個王妃嫡女,


    高興得忘記還有媛兒這麽個女兒,可不管怎麽說,媛兒姓薑,是你汝南伯的另一個嫡女,你怎麽能……你怎麽能如此狠心,對媛兒現在的情況沒一句說辭!”


    孫氏的臉色難看到近乎猙獰,她絲毫不怯汝南伯那夾帶著極度不滿的目光:“你也別高興得太早,


    薑婉當年出意外,繼而失蹤多年,她現在猛不丁迴京,而且是以寧王妃的身份迴京,你覺得她對這個伯父能有多少感情?


    要是被你這個王妃女兒知道你當年並未花多少工夫去尋她,你覺得寧王妃會怎麽想你,覺得寧王妃的兄長,你的嫡子薑淮又會怎麽想你?”


    坐起身,汝南伯二話不說,揚手就甩孫氏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在屋裏響起,孫氏被汝南伯的一巴掌扇倒在床上,


    爬起身,她像是瘋了似的抓撓汝南伯,結果被汝南伯很是幹脆利落地攥住雙手,眼神迫人,咬牙切齒說:


    “孫氏,我看你是真得瘋了!薑媛連同武寧侯府一幹人等被皇上下獄,那是武寧候府犯了事,你但凡有點腦子,


    就好好想想,我一個頂著空頭爵位,沒一點實權的伯爺,能在這件事上幫什麽忙?嘲諷我當年沒花工夫去找婉娘,是我不想找,不願意找嗎?


    是你,都是你一個勁在我耳邊說婉娘發生那種事,找迴來也廢了,更甚至會帶累府裏姐姐妹妹們的名聲,


    要我隻當婉娘已經死在外麵,現在你倒是有臉把當年的事拉出來嘲諷我不管婉娘的死活,孫氏,這是誰給你的臉?”


    丟開孫氏的雙手,汝南伯揚手,再次給了孫氏一巴掌。


    下床,隨隨便便穿戴好,汝南伯眼裏盡顯厭惡:“我很懷疑婉娘當年出事,是你暗中出的手,為的不外乎是婉娘的姻緣!”


    他好好一個嫡女,大白天去寺廟給兄長求個平安符,得有多倒黴,被人在途中劫殺,丫鬟仆婦和車夫皆身亡,


    獨獨他的女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又阻止他安排人長時間尋找這個嫡女,再然後就是嫡女婉娘的婚事生變,


    武寧侯府不覺晦氣,願娶妹妹薑媛進侯府,好維係兩姓之好,要說這裏麵沒什麽貓膩,他不信!


    孫氏在聽到汝南伯後麵的指責時,瞳孔不自主一縮,顧不得臉部傳來的熱辣辣痛感,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趴在床上,錯開汝南伯的視線,不敢看對方一眼。


    “心虛了是吧?孫氏,皇家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寧王,這位少時在京中有著怎樣的名聲,想來你心中有底,你說要是寧王查出婉娘的遭遇是你一手所為,他會怎樣對待你這個毒婦?”


    冷嗤一聲,汝南伯甩袖,轉身準備去妾侍院裏歇息,就在這時,孫氏麵部表情猙獰,目中流露出瘋狂之色,衝著汝南伯的背影一字一句說:


    “我是毒婦你又是什麽?當年的事別說寧王找不到證據,就算能找到,你以為我落不得好你自個又能好到哪去?”


    汝南伯止步,轉身惡狠狠地凝視著孫氏:“想要拉我下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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