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爺爺尚未做聲,江安眉眼間染上一抹得意:“是我和蘭子會生。”


    熟料,江爺爺當即冷哼一聲,且斜睨這厚臉皮的二兒子一眼,說:“沒有我這個老子和你娘,哪來的你?”


    江安怔了下,旋即“嘿嘿”一笑,麵部表情尤為狗腿:“是兒子不會說話,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別和兒子一般見識。”見老爺子依舊不理睬自己,江安越發狗腿:


    “咱家夏夏之所以方方麵麵好得沒話說,全源於你老和我娘是能幹人,然後你們又生了我這麽個能幹兒子,接著我向你老學習,找了個能幹媳婦兒,最終有了咱們家夏夏這麽個大寶貝兒。”


    江爺爺再次斜睨江安這個厚臉皮的二兒子一眼:“夏夏有今日,最多的是孩子自個夠努力。”


    父母給個聰明的腦袋瓜,自個不知道上進,不知道用心讀書,有顆聰明腦袋有何用?再就是,腦子夠聰明,但卻不用在正途上,這不單是給自個招禍,也是給家裏招災。


    “好了,夏夏身上流著老江家的血,不管你們爺倆怎麽說,我隻知道夏夏是老江家的崽子,是我的寶貝孫女就好。”江奶奶笑看著江爺爺和江安,而後對江安說:


    “不是要去老大他們屋嗎,趕緊去吧,有幫忙的地方盡管和你兄弟們說。”


    江安應了聲,麻溜地去了大房那邊。


    紅渠鎮。


    “你說你二哥兩口子咋想的,這眼看著夏夏就有大出息,怎麽就想著給閨女定親?”牛萍萍背靠炕箱坐在熱乎乎的暖炕上,


    嘴裏邊嗑瓜子邊對江順說:“我是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你說說唄,老二兩口子莫不是腦子一時抽風,才有那麽個決定?”


    江順雙手抱胸靠窗坐著,聽牛萍萍說完,禁不住瞪媳婦一眼:“會說話不?我二哥二嫂是啥腦子你自個心裏沒底?”


    腦子抽風?


    他們老江家各房,誰都可能衝動之下腦子抽風,唯獨老二兩口子不會。


    試想想,人一個在城裏見過大世麵,做過好幾年掌櫃,迴到村裏又被當選為大隊長,一個在城裏上過新式女學,之前沒到供銷社上班前,


    把家裏家外,把幾個孩子收拾得幹淨齊整,進供銷社上班後,月月售貨成績領先,且就在年前那個月被領導們提拔為小組長,監督管理好幾個櫃台的銷售情況。


    而他們兩口子,比人家進供銷社時日久,至今依舊是個小小的售貨員,守著一截櫃台為人民服務。


    這說明什麽?


    說明人家有腦子,說明人家待人接物會來事,由此可見,他二哥兩口子給他侄女定親,絕非腦子抽風,應該是其中有著他們不知道的緣由。


    牛萍萍被懟,心裏很不爽,但她壓著性子沒敢和江順直接紅臉,隻是小聲嘀咕:“我不就是隨口那麽一說,至於你發衝著我又是瞪眼又是發脾氣。”


    江順歪著頭,瞥眼媳婦:“我那叫發脾氣?我是在告訴你說話時最好動動腦子。就我二哥二嫂稀罕兒女那個勁兒,他倆是那種一衝動拿自家孩子婚姻當兒戲的父母?”


    “說得也是。”


    牛萍萍的語氣弱了不是一點半點,她想了想,問:“在你二哥和你說夏夏定親這事的時候,你就沒順便問問對方的情況?”


    江順看著坐在被窩裏翻花繩的倆閨女,隨口迴應:“問了,二哥沒多提,隻說男孩子家在京市。”


    瞬間,牛萍萍睜大眼:“京市?!”


    江順翻個白眼:“你大驚小怪個什麽勁兒?夏夏在京市認識的人少?”


    這兩年多來,他二哥家門上來的小車可不少,有縣裏的、市裏、省裏的,最遠的就是京市的,而這些開到二哥家門前的小車,無一不是和他那聰明絕倫侄女有關。


    “這腦子好,認識的人多就是好,”


    牛萍萍說著,視線挪向倆閨女:“日後夏夏紮根在京市,咱家這倆是堂妹,吃到點堂姐的益處沒問題吧?”


    江順哼哧一聲,語氣裏點不明意味:“你倒是想得遠!”


    在五個兄弟裏麵,他有幾分小聰明,且因為這幾分小聰明知道如何投機取巧,這從他當年瞅準牛萍萍這個在供銷社上班,有個供銷社領導做親戚,家住鎮上有著莫大的關係,否則,以他的相貌和眼界,是怎麽都看不上牛萍萍的。


    個頭矮,皮膚黑,五官普普通通,要是挑剔點,牛萍萍的長相偏男性化,總之,和女孩子的清秀搭不上邊。


    靠著小聰明製造機會把人追到手,且通過嶽家的關係成為供銷社一名臨時售貨員,且算是把家安置在了鎮上,這於他來說,娶牛萍萍為妻是值得的。


    可自打結婚後進供銷社上班,時至今日他都沒有被轉正,這讓他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滿,但婚姻不是鬧著玩的,兩人也有了對閨女,


    日子該如何過還得照舊過下去,不然,因要和牛萍萍結婚,被牛家逼迫鬧著爹娘分家這事,無疑是“啪啪啪”地打他自個的臉。


    牛家覺得他家兄弟多事多,覺得他家在農村會時不時到鎮上他和牛萍萍的小家打秋風,覺得他家農村人上不得台麵,就拿著要結婚先分家做要挾,導致他傷透爹娘的心,把好好一個家給拆了。


    那會他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為吃上輕省飯,為領一個月15塊錢的臨時工工資,迫使爹娘在村裏人看笑話的目光中不得不分家。


    結果就是家分了,他和牛萍萍順利結婚,他順利進供銷社上班,他們兩口子順利在鎮上安小家,把爹娘分的那間屋當做旅館,一年迴不去幾次,從而也就沒多看望爹娘。


    嗬!打秋風?


    他的家人有過嗎?


    分家後,兄弟們各過各的日子,爹娘誰都沒跟,兩人自己開火吃飯,要說他對此有何感想,用兩個字足以形容——虧心!


    近來兩年多,牛家聽聞他二哥家的崽子個頂個出息,先是嶽母通過牛萍萍的嘴給他傳話,和二房多走動,拉近關係,免得大房、三房、四房與二房處好關係,日後被二房幫扶,獨落下他五房沾不上半點便宜。


    後來嶽父又對他說,兄弟間太生分不好,有空多帶妻女迴村走走,話雖含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


    說來他也是個厚臉皮的,從二嫂到供銷社上班起,便和媳婦尋著機會與人家搭腔,且增加了迴村的次數,兄弟間的關係比之一開始分家那會明顯有所改善。


    現在,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他心裏確實存著二房日後或許能拉拔自家,但媳婦剛剛把占便宜的話說到明麵上,他這心裏立時湧上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什麽叫吃點堂姐的益處沒問題?


    還不就是想占人便宜?


    收斂心緒,江順看眼牛萍萍:“你怎麽不說好好把倆閨女教育成才?”


    “我想啊,可咱家甜甜和露露在讀書上萬一沒大出息,不得他二伯家的堂姐拉拔拉拔?反正我是不願意把閨女拘在咱這小地方,


    日後她們姐倆能考上大學那我自然不用多操心,考不上,或者讀到中學就讀不下去,你不管怎樣都得和你二哥二嫂說說,讓他們給你侄女遞話,把咱家孩子弄到京城去找份工作。”


    江順:“靠人不如靠己,你還是少打那心思為好。”


    牛萍萍撇嘴:“說得好聽,那你當初咋就靠我,靠我家有了份供銷社臨時工的工作?!”


    江順臉色微沉,不由用話刺對方:“那我也是靠我這張臉和這張嘴成事的。”


    聽完這話,牛萍萍當即臉色漲紅:“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需要我明說?”


    江順挑眉:“咱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少再拿我的工作說事。”


    “我說了又能怎樣?”


    牛萍萍氣得眼眶泛紅。


    “不怎樣,我迴家做我的老農民,種地總成吧。”


    江順淡淡說著,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我不喜歡爸爸媽媽吵架。”


    兩道小奶音分別揚起,江順暗歎口氣,將視線挪向倆閨女:“我們沒吵架,你們玩你們的。”


    江甜是姐姐,小孩兒瞅瞅爸爸,又瞅瞅媽媽,奶聲奶氣說:“老師說好孩子不吵架,不打架,爸爸媽媽要做好孩子哦!”


    江順扯開嘴角笑了笑:“好,聽我們家甜甜的。”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要想辦成一件事哪個不是走關係?我說那話也是為咱家孩子著想……”


    牛萍萍邊吸鼻子邊說,不成想,被江順直接打斷:“你有完沒完?”聽出男人語氣中的不耐煩,牛萍萍閉上嘴巴,委屈得很。


    大梨樹。


    “夏夏才十歲吧,老二兩口子怎麽就想著給閨女定親?”


    江安前腳離開大房,阮秀梅就壓低聲音問自家男人,聞言,江平搖搖頭:“這具體原因老二不說我哪知道,再者,咱們想那麽多做啥?老二兩口子心裏都是有成算的,不會隨隨便便行事,明個起早點,過去給老二家的搭把手。”


    “你不說我也會早起。”


    二房很快就要出倆大學生,這不僅給二房長臉,也是給整個老江家長臉,作為大房,他們臉上自然同樣有光彩,更何況夏夏那丫頭還要代表國家出國參加那什麽數學競賽,


    她雖說不懂其中的門道,可能出國這絕對是件了不起的事兒,再加上他們大房近來一直和二房拉近關係,明個幫老二家的準備席麵,她自然不會躲清閑,把和老二家的進一步拉近關係的機會讓給老三、老四、老五的婆娘。


    “明個就咱倆過去,老大他們全留在家裏。”


    江平叮囑。“老二家明日有席麵,孩子們過去多多少少能沾點油水,幹嘛要拘在家裏?”


    老二家的在供銷社上班,手裏票證肯定不少,且年跟前供銷社有發福利,聽村裏看到的人說,供銷社的福利發的可不少,再者,老二家有家底,這給閨女定親,還不得好好張羅張羅,她幹嘛不讓自家孩子過去吃口好的?


    江平皺眉:


    “這兩年大家的日子雖然好過點,但誰家都沒有多餘的口糧,我知道你想著二弟妹在供銷社上班,想著二房能一口氣起五間磚瓦房,


    家底一定不錯,可你也得知道,二房起房子的錢是夏夏得到上麵的獎勵給老二兩口子用的,還有二房孩子不少,又個個在上學,二弟妹那點工資養一大家子不容易,哪裏經得起咱這一大家子過去吃嘴?”


    “你把咱家孩子拘著,那老三、老四、老五他們呢?你能保證他們不帶崽子去老二家蹭席麵?”


    阮秀梅說著,直直地看向自家男人,靜候江平作答。”我又不是老三老四老五,怎麽向你保證?“


    江平覺得婆娘這是在胡攪蠻纏,語氣禁不住加重:“聽我句勸,咱不管老三他們怎麽想怎麽做,咱家的留在家一個都不許去他二叔家。”


    “老大他們這會都沒在家,等他們迴來,你自個去說。”


    阮秀梅往炕上一歪,拉起棉被蓋到身上,不再理會自家男人。


    三房屋裏,江樂站在房門口目送江安進了四房屋裏,方轉身返迴屋裏。


    上炕,看著他坐迴被窩,崔杜娟眸光閃了下,壓低聲音說:“明一早咱一家全過去?”


    有席麵不蹭是傻子,她說什麽都要自家娃兒明個去二房吃一頓。


    “你眼皮子能不能別這麽淺?”


    江樂冷著臉說:“五兄弟裏麵,就咱這一房和二房的關係最為尋常,你要想被二哥二嫂還有學謹他們兄妹輕視,就盡管耍你那點小心思。”


    微頓須臾,他又說:“老四性子憨,老四媳婦也不是個活泛的,但兄弟裏麵就老四最得二哥照顧,這是為什麽?是實誠,


    二哥二嫂覺得老四兩口子實誠,才會在平日裏多加照顧,你如果不改改你身上那些毛病,來日二哥一家飛得高了,不願拉拔咱這一房,保準是你造成的。”


    “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崔杜娟做姑娘時就喜歡算計,嫁到江家做媳婦,那算計的心思隻增不減,而崔杜娟本人雖沒上過去,心機卻是真真有幾分,人也精明得很,這說起來是受她老子娘影響的。


    因為在崔家村,崔杜娟爹娘的精明人盡皆知,不過精明歸精明,其爹娘卻雙雙圓滑,並沒有因自身精明在村裏落下不好的名聲,加之生的兩個兒子是憨憨,村裏人背地裏不僅沒說崔家兩口子的閑話,相反挺同情夫妻二人。


    爹娘明明精明得很,生出的兒子卻一個比一個憨厚老實,不過,閨女倒繼承了兩口子幾分精明之處。然,崔家村的人不知,崔杜娟的精明隻精明在表麵,直白點說,就是看似靈性,實則是個糊塗的。


    和人耍心機,全是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隻需稍加留意,便能拆穿。


    江樂和崔杜娟是媒人介紹的,但不管是江家,還是崔家,兩邊都不知道,二人在媒人上門前便在一次偶然中看對眼,隨後,


    江樂悄咪咪找說媒的到自個家,向他娘老子提起崔家村的崔杜娟,總之,江樂娶崔杜娟用了番心思,這一點與江順娶牛萍萍挺像的。


    許是崔杜娟做姑娘時把小聰明藏得好,江家這邊在崔家村打聽崔杜娟的品行,確定姑娘是個靈性、勤快人兒,後續兩家定親相當順利。


    熟料,真正把崔杜娟娶進門,看著崔杜娟不聲不響在妯娌間搞事,不說江爺爺江奶奶對這個三兒媳進門有沒有後悔,就江樂自個,深覺被崔杜娟給騙了。


    認識的時候明明是個靈性麻利的姑娘,婚後,眼皮子淺的隻叫人歎氣,且總耍小心機搞得妯娌間關係不睦。


    “信不信隨你的便。”


    婆娘再不好,也是他自個設法娶進門的,何況兩人膝下有崽子,就算有苦難言,這日子改怎麽過還得怎麽過。四房這邊,江安專門叮囑江和:“老四,你和四弟妹明個到我那邊早點,學慶他們記得一起帶過去。”


    “你那邊有客人,學慶他們過去鬧得慌,他們留在家裏就好。”


    江和如是說著,卻聽到兒子江學慶哼了聲,接著臭小子滿臉不高興:“夏夏姐定親,我是弟弟幹嘛不能去二伯家看看?大不了我在二伯家不吃飯,這樣總可以吧?”


    江安在小孩兒頭上擼了把:“人不大氣性倒不小。二伯既然說了讓你和冬玲、冬豔跟著你們爸媽一起到二伯家,自然是要給你們管飯的,記得明個放開肚子吃。”


    明個的席麵起碼備三桌,就他嶽家二老和程家二老,及他爹娘和各房兄弟一家,三桌席麵肯定坐得下。


    “二伯,我吃的不多。”


    江學慶臉頰微紅,明顯有些不好意思。


    江安笑:“隨便你吃多少,別吃撐就好。”


    江和這時說:“二哥不用理這臭小子。”


    朝兒子冷冷地看了眼,嚇得江學慶又是縮脖子又是吐舌頭,挪著小屁屁坐到兩個妹妹身邊,不敢再多言語一句。


    “孩子乖著呢,別隨隨便便擺你這做老子的威風。”


    江安說了江和一句,接著,他聽江和轉開話題:“那男孩子看著不錯,他家長輩既然提出和咱家夏夏定親,應該很喜歡夏夏吧?”


    暑假期間,江和上下工沒少在村裏碰到葉夏和陸向北走在一起,因此,在他的印象中,陸向北是個清朗幹淨的半大小子,除過這點,旁的他不知道怎麽形容,但他看得出那半大小子絕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來自京市,穿著好,眉眼長得好看,給人感覺是個有家世背景的。


    而他們江家是農民,且居住在偏僻山窩窩裏,若是男孩家裏的長輩不喜歡夏夏,江和覺得這門親事不定也罷,在他眼裏,侄女兒一點都比那半大小子差,如此想著,他不由問了江安那麽一句。


    “嗯,很喜歡。”


    江安點頭,給出肯定答複,方又說:“那小子敢對不起夏夏,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不過你放心,就你二哥我的觀察和對那小子的了解,他做不出對不起夏夏的事兒,退一步說,萬一他日後有對不起夏夏,大不了咱們退親便是。”


    江和:“隻要夏夏不吃虧就好。”


    江安:“吃不了虧。”


    兄弟倆又說了會話,江安別過:“我迴去了,你們歇著吧,不用送。”


    不等江和兩口子從炕上下來,江安擺擺手,已經走至門外。


    “二伯再見!”


    江學慶兄妹仨衝著門口喊了句,他們這還是和葉夏兄妹幾個學的。


    每次到老宅這邊,葉夏兄妹幾個離開時,都會向爺奶和各房長輩,及堂兄弟姐妹說再見。


    小孩子有樣學樣,不知不覺中江學慶兄妹仨就學會了,並像今日這般應在日常生活中。


    翌日,老江家的幾個妯娌大清早幾乎同時到二房,當阮秀梅和崔杜娟在看到四房和五房都有把孩子帶過來,兩人在心裏少不得埋怨自家男人,但讓兩人感到詫異的是,在席麵準備好前半個小時,她們的兒女一個不落,全出現在二房院裏。


    抽空一問,方知是二房的大小子二小子將她們的兒女從家裏喊到了這邊。


    三桌席麵有涼菜有熱菜,打眼看就豐盛得很,雖說阮秀梅幾個妯娌有在廚房幫忙,實際上她們也就擇菜、洗菜、切菜打打下手。


    雞鴨魚和豬肉,昨個天黑前,葉夏就和她媽該宰殺的宰殺,該醃製的醃製,收拾得妥妥當當,以備今日直接上鍋烹飪。


    定親的事進行的很順利。


    下午四點來鍾,江安從院外走進來,林蘭上前問:“送上車了?”


    親事定下,散了西麵,程老爺子和程奶奶在下午三點過半告辭,同行有勤務員還要陸向北,他們不是直接返京市,是先在縣上的住處歇一晚,明日再動身離去。


    不過,陸向北明日在程家二老和勤務員走後,會迴到大梨樹。畢竟距離開學不遠了,兩位老人可不想自家孫子把時間折騰在路上,從而耽誤學業。


    “嗯,看著程叔程嬸他們坐上車,我才趕著牛車迴來的。”


    重生六零:俏田妻,老公寵上天!/book/5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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