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起身,房門就被人推開了,薑雪榮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走了進來,肩頭還沾了水漬。


    賀硯緊繃的心情頓時就放鬆了許多。


    還好薑雪榮沒事。


    薑雪榮看到賀硯醒了,也微微鬆了一口氣:“你可算是清醒了。”


    賀硯問:“我這是睡了多久啊?”


    薑雪榮說:“整整三天了。”


    薑雪榮蹲下身,往火爐裏添柴火。


    “三天了,賀家軍不知道怎麽樣了。”賀硯憂心忡忡。


    聞言,薑雪榮的心裏也是擔心的,那日的地震若非她有裝備的話,隻怕早就葬身海裏了,其他人的處境定然也是不好過的。


    於是,薑雪榮說:“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走。”


    這三天,薑雪榮也沒有閑著,她探查了一下這所謂的石頭島,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麽石頭島,這分明就是個蛇島,蛇島上雖然不見人的蹤影,但這裏有人類生活的痕跡。


    同時在這間破落的房子裏還翻到了馭蛇人的筆記。


    雖然不完整,但是薑雪榮還是能看出來,這蛇島上是有馭蛇人的。


    不然他們來到這裏這麽幾天,也不會在偌大的蛇島上一條蛇都沒有看到了。


    隻是薑雪榮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剛開始就放蛇攻擊他們了啊,最後居然會放棄?


    但如今薑雪榮也不會去追究這件事了,他們首要的還是得和賀家剩餘的人匯合。


    賀硯:“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薑雪榮一邊熬粥一邊說:“都好了,隻是你內傷恐怕要養好一段時間了,你真的可以嗎?”


    賀硯點頭:“你放心,我能堅持得住。”


    見狀,薑雪榮也不再多說什麽了,現在他們倒是暫時安全了,但是那邊...


    多想無異,薑雪榮突然問賀硯:“這個世界上,有可以操控蛇的人嗎?”


    賀硯沉吟幾秒,說:“江湖上曾經流傳著馭蛇人的傳說,傳聞他們從小跟蛇一起長大,久而久之,就會養成蛇類的性子,也就能聽懂蛇的話,更能操縱蛇,但隻是傳說,從未有人見過,畢竟蛇是冷血動物,怎麽可能會會聽人擺布,雪榮,難道你懷疑這個島上的蛇是有人操控的嗎?”


    薑雪榮搖頭:“我隨口一問罷了。”


    熬好粥,薑雪榮從空間裏搞了點新鮮的蔬菜和現代世界裏順過來的熟的碎牛肉丟進去,就端過去給賀硯了。


    “這幾天你需要好好補補。”薑雪榮將賀硯扶著坐了起來。


    因為一直背著薑雪榮在地上攀爬,賀硯的手指傷的很重,指甲蓋都翻了好幾個,薑雪榮將他的手用紗布仔細的包了起來,可三天的時間,也沒有好多少。


    賀硯想接過粥,薑雪榮就主動坐在了他身邊:“我喂你。”


    賀硯一愣,隨後溫和的笑了:“好。”


    就這樣,他們挨得很近,近到賀硯都能看到薑雪榮白皙臉上的小絨毛。


    賀硯一直覺得,薑雪榮身上一直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距離感,可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沒有那麽遙遠了。


    薑雪榮一口口的喂賀硯喝完了粥,自己才迴去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剩下的。


    賀硯看薑雪榮並未嫌棄自己的碗和勺子,不禁微微覺得有幾分耳熱。


    他們是夫妻,可最親密的也就是用同一個碗吃東西了。


    夜漸漸的深了。


    兩人都在床上躺下,被褥是薑雪榮從空間裏拿出來的,是用棉花做的,蓋在身上一點都不冷。


    屋子裏安靜的隻能聽到兩人的唿吸聲。


    薑雪榮累了,沒有心思說話,賀硯又是一個慣會隱忍的人,所以一時之間,氣氛多少有些奇怪。


    就在薑雪榮半夢半醒之間,賀硯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讓賀硯立馬就警醒了,薑雪榮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雙眼。


    薑雪榮起身,賀硯下意識的拉住了她的手:“危險。”


    薑雪榮從空間裏拿了一把手槍遞給賀硯:“你見我用過,應該會用吧?保護好自己,我馬上迴來。”


    薑雪榮說完就快速的離開了。


    這屋子周圍她都灑了很多的藥,蛇一時半會是靠近不了的。


    這裏的不同尋常她早就發現了,既然來了,那她要是不出去見見,隻怕接下來,他們想走出這個島,會十分的不容易。


    就這樣,薑雪榮一路追著那個黑影來到了林間。


    夜色很黑,天邊也根本看不到月亮,周圍隻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若不是薑雪榮視力好,都看不到在她的眼前還站著一個人了。


    這一刻,薑雪榮確定了馭蛇人的存在。


    這根本就不是傳說。


    薑雪榮保持著十二萬分的警惕,問:“你費盡心思的引我出來,是想要什麽?”


    那人並未迴頭,薑雪榮甚至看不清是男是女。


    隻聽到沙啞的嗓音,如同遲暮般的老人:“帶我走。”


    薑雪榮皺眉:“什麽意思?”


    那人:“讓我跟著你。”


    薑雪榮並未答應,心裏早就犯起了鼓。


    “你有...火藥!”


    一句話,讓薑雪榮瞬間瞪大雙眼,這個人竟然知道她使用的是火藥?


    可這明明就是冷兵器時代,就算見過她用炸彈和手槍,又怎麽能準確無誤的說出火藥這樣準確的詞?


    薑雪榮眼中寒意遍布,已是起了殺心:“若是我不答應呢?”


    那人緩慢的轉過身,他全身都藏在了寬大的衣服下,根本看不清軀體,還戴著一個帽子,帽沿壓得很低,也看不到臉。


    但他說:“這幾天讓你們活著是我的誠意...”


    “如果不答應,那麽...死!”


    薑雪榮退後兩步,就聽到了周圍“嘶嘶嘶”的聲音,由遠及近,群蛇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朝著她靠近。


    薑雪榮的心也沉入了穀底。


    果然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免費的午餐啊,她以為是她和賀硯運氣好來著,誰知道是人家特意放了自己一馬。


    薑雪榮想說那什麽,那人就道:“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薑雪榮想說出口的話就這樣憋了迴去。


    最終,那人丟了一瓶黑乎乎的藥過來:“願意就吃下它,以後讓我跟著你,不願意,現在就死!”


    薑雪榮的心都涼了,但即使她能把裝備全都用上闖出去,那她也是帶不走賀硯的,權衡利弊之下,薑雪榮看了看手中的藥,最後眼睛一閉,就把那黑乎乎的藥丸給吞了下去。


    那人怪異的笑了一下,說:“等天一亮,我在岸邊等你。”


    說完,那人腳尖輕點就消失在了薑雪榮的眼前。


    而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也隨之遠去,剛才薑雪榮還能感覺到自己被無數條毒蛇的眼睛盯著,讓她頭皮都忍不住發麻,可現在...那些蛇又跟著那個人走遠了。


    馭蛇啊...


    薑雪榮覺得這樣的技能實在是太恐怖了。


    雖然說她不怕蛇,但是她有密集恐懼症的好嗎?


    這個人自身也很強大,在這末世之中,生活在蛇島是可以苟到末世結束的,為什麽這個人要跟著她出去呢?


    這個人又有怎樣的目的呢?


    薑雪榮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邁著步子往迴走。


    再不補眠,天可能就要亮了。


    薑雪榮迴來的時候,賀硯正坐在床上跟一隻呆頭鵝一樣等著她。


    看見她來,唇角才揚起一抹淺淺的笑:“你迴來了?沒受傷吧?”


    薑雪榮被這如沐春風般的笑微微晃了晃眼,不得不說,賀硯的皮囊是真的好啊,不笑的時候,赫然就是一清冷的高齡之花,笑起來又風度翩翩,哪怕一身的粗布麻衣也難掩姿色。


    薑雪榮是重度顏控,救賀硯一半的原因是因為賀家滿門忠烈,但說到底,她不過一個外人,賀家命數如何,與她何關?


    至於一半原因嘛...


    是賀硯這張臉,是真真切切的救了他一命。


    薑雪榮也露出了個笑臉,朝著賀硯走了過去:“沒事,就是可能以後都會有點麻煩了。”


    畢竟那個人是一個很危險的人,而且薑雪榮自己還診斷不出來那個人給自己吃了什麽毒藥,隻知道是很毒很毒的藥。


    每個月沒有解藥就會死的那種。


    她得自己想辦法研製出解藥來,可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沒必要瞞著賀硯,因此就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賀硯聽後,臉都氣青了,拳頭握了又握,最終頹廢的捂住臉,啞著聲音說了句:“我很沒用。”


    薑雪榮卻隻是輕笑一聲,惹得賀硯看了過來。


    薑雪榮看著賀硯那雙因委屈而染上水霧的眼,忍不住伸手輕撫,說:“你很有用,看見你這張臉,再難我也能熬過去,而且你別忘了,我是大夫,隻要給我時間,我能研製出解藥的。”


    “如今,不過是權宜之計,我們需要他放我們出去,他也需要我們帶他走,互惠互利罷了。”


    “亂世之中,人性皆是如此,走一步算一步。”


    賀硯突然就伸出手,握住了薑雪榮那冰涼的小手,問她:“你很喜歡我這張臉嗎?”


    賀硯在戰場上都是要戴麵具的,就因為男生女相,即使有將帥之姿也很難威懾敵人,若非失去了雙腿,他還是戰場上那個“鬼麵閻羅”。


    有時候他都討厭自己這張臉,但...


    薑雪榮很喜歡。


    薑雪榮輕笑著,坐在賀硯麵前,手指一次次的輕撫他的輪廓。


    越看,薑雪榮就越是癡迷:“喜歡。”


    賀硯不知犯了什麽傻,問她:“若是我沒了這張臉,你還會這樣待我好嗎?”


    薑雪榮屬實沒有想到,賀硯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不該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問出的話。


    但薑雪榮還是迴答了:“我不知道。”


    她迴答的很誠實。


    誠實到讓賀硯隱隱有些心痛。


    可起碼,薑雪榮可以為了他這張臉豁出命不是嗎?


    起碼,他們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不是嗎?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貴在彼此都有價值。


    亂世之中,能有人這樣待他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他不該再奢求別的了。


    於是,賀硯笑了:“那看來我得好好保護我這張臉了。”


    薑雪榮也跟著笑:“確實如此。”


    話題就這樣揭了過去。


    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薑雪榮都睡的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了,聽到賀硯的聲音:“我的腿真的能治好嗎?”


    薑雪榮含糊的答了句:“能。”


    隨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天明,薑雪榮和賀硯同時清醒,隻因兩人都感覺到了昨晚那股不尋常的氣息。


    薑雪榮剛剛起身下床,門就被一腳踹開了。


    “走了。”


    說完,那人又飛快的消失,薑雪榮就隻看到地上的一個影子。


    賀硯和薑雪榮都覺得腦袋有點隱隱作痛,他們覺得自己今後的生活恐怕就要過的水深火熱了。


    但這個時候,兩人也沒有多說什麽,薑雪榮麻溜的將要帶走的東西收進空間,再從空間裏拿了兩個麵包和兩袋牛奶,兩人吃飽喝足之後,薑雪榮背上賀硯上路。


    賀硯也是在走了一段之後問薑雪榮:“海嘯之前你是怎麽來巍山找我們的?”


    薑雪榮一愣,腳步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是啊...


    她有山地越野車和山地越野摩托啊!


    這一刻,薑雪榮狠狠閉了閉眼,她居然把這個給忘記的幹幹淨淨?


    果然,人蠢起來是真的蠢!


    薑雪榮直接意念將山地越野車給拿了出來,可以坐兩個人的那種,輪胎很大。


    賀硯的眼睛都瞪大了:“這是?”


    雖然早就知道薑雪榮能拿出很多不得了的東西,可真的再次看到,賀硯還是忍不住震驚。


    薑雪榮也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打開車門將賀硯放在駕駛座上,係上安全帶,隨後上車,一腳油門,幹淨利落。


    殊不知,這一切都落在了某個人的眼中,他看著遠去的越野車,眼中迸發出強烈的驚喜,此時此刻,他更加堅信,這個女人,就是他一直以來等待的人。


    他想做的事情,隻有這個女人才能幫助他做成。


    越野車上,車子快速的行駛在林間,車上雖然很顛簸,但總歸是省下不少力氣了。


    賀硯:“這叫什麽?”


    薑雪榮:“越野車。”


    “你若是喜歡,等你腿好了,我送你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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