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世間罕有的一幕,沈良目光一沉。


    他並不知道這方寸山中的猛虎,到底是如何越過那獵人設下的重重捕獸陷阱的,為了穿過陷阱出來又經曆了怎樣的遭遇。


    但眼前的傷勢已經訴說了,它們是豁出了性命來的。


    嗷!


    一聲虎嘯山林,猛虎沒理會自身的傷勢,全身毛發沾滿了烏黑泥水,橫身擋在最前麵,朝沈良咆哮。


    沈良心中突然有一種錯覺。


    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大俠了,好像成無惡不作的江湖惡人了?


    “喂喂,那隻花公雞它傷得很重,我能救它。”


    沈良盡量讓自己的氣息變得和善。


    但可惜,迴應他的是一群狗吠貓的嘶吼聲,沈良終於深刻體會,無法用言辭溝通講道理是一件多麽頭疼的事情了。


    他可不會那北域蠻荒的獸語之術,完全是雙手一攤,毫無辦法啊。


    沈良連手帶腳的一再解釋,可這些家夥就是惡狠狠盯著他。


    人,會捕殺它們。


    會把它們扒皮抽筋。


    如此這下可不好辦了,不單單是傷勢,而且時間拖越久,玄鏡司的捕快遲早會發現到這裏的情況,他們有職責在身,可不像沈良這麽好說話。


    果然,今真是時運不濟,怕什麽就來什麽。


    沈良麵色突然一凝,


    看向村口方向。


    但是,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麻煩了,來的不是普通的玄鏡司捕快


    “哎呀呀,有些麻煩了呢,怎麽會這麽多呀。”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是一個帶著慵懶,懶洋洋的女子聲音,聲音聽起來很年輕,而且十分悅耳,如糖似蜜的,很是誘人。


    嘩嘩嘩……


    天地依舊如瀑,下著疾風驟雨。


    隻見有一道妖媚身影,正從遠方疾馳而來,她腳下明明是踏出一步,卻如同是道家法術的縮地成寸一樣,每一步都跨越極大距離,快速而來。


    其一出現,就先來了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下馬威。


    這女子好不簡單!


    這一身的修為氣勢…


    是幽夜使!


    “還真是時運不濟啊,出門前該看看黃曆的!”


    沈良想也不想,眸子一冷,罩服。


    紫氣東來。


    渾身蒙上朦朧紫霧,若絢爛紫光星辰籠罩,遮住麵上五官,說不得等下就要與守在方寸山的幽夜使鬼差大打出手,還是先偽裝好自己。


    沈良才剛做好偽裝,就在下個瞬間,女子的妖媚身姿已臨近,沈良也終於看清了來者是誰。


    第一眼,沈良就覺得這是名有些放蕩風流的美女子。


    渾身上下充斥著臥榻而倒的慵懶風味。


    一雙像是沒睡醒的睡眼惺忪的赤練深紅眸子,


    有些亂糟糟的長頭發,


    越來越像臥榻剛起來梳妝的樣子,


    朱唇緊緊抿著,有些受委屈般的氣鼓鼓,不過沈良從那惹人上火的身段中,感到的卻是一股強勁的實力。


    女子一身銀絲寬袍,露出胸前白花花的一片。


    落在身體表麵的雨水,全都在距身體的半寸之外,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推開,整個人在雨中亭亭玉立,但卻不沾雨水風塵。


    此時此刻。


    還真是棘手。


    沈良深唿吸一口氣。


    解下身後的裹布,取出其中的烏木刀匣。


    啪!


    地麵泥濘雨水震蕩,刀匣豎立重重墜地。


    但沈良是背朝身後的花公雞,麵朝眼前實力不可測的方寸山幽夜使鬼差。


    那慵懶美女子睡眼惺忪的看了眼沈良,語氣慵懶問道:“道士小哥,你今夜想要為它出頭?”


    女子所指的,正是重傷倒在泥濘地裏的花公雞,同時,說完這句話後,她還睜著赤練深紅色的眸子,有些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的沈良。


    麵對慵懶女子的詢問,沈良沉默了片刻。


    他並沒有立馬迴答,而是在沉吟什麽。


    雨夜仿佛一下陷入靜止,而慵懶女子居然也沒催沈良馬上迴答。


    其實,這貌美的女子早在遠處之外的一開始,就認出了沈良的身份。


    原來,這名貌美,性情捉摸不透的女子,就是昨天晚上發傳音鶴給香燭鋪子庖町的那名銅錢鎮幽夜使,秦葵。


    大半夜的,她此次親身前來的目的有兩個。


    一是來看看沈良來方寸山到底想作甚。


    二是來出於女子的內心好奇,過來圍觀沈良,看他究竟是個怎樣的男子。


    畢竟沈良的實力不俗,能擊殺白界五的鬼邪,差不多已經是幽夜是的修為,而且依據消息,這廝的手段可是花樣百出,秦葵一聽這話哪裏還坐得住床榻,一定要親身來看看。


    嘖嘖嘖,一個毫無背景的道士,在沒有任何背景深厚的家族支持下,居然能修行到如此地步,還手段花樣百出的,正中了秦葵姐姐的下懷,她當然是要睜大如狸貓的紅眸子好奇來圍觀一下。


    然後,此時的沈良還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暴露。


    “今天能不能放過它?”


    沈良麵色平靜的看著眼前女子,它是指此刻躺地不起地上的那隻凝結了邪煞複生的花公雞。


    慵懶女子頻頻以笑,胸前不算傲人,與裴祖兒有得一拚的花枝亂顫:“道士小哥可知,它殺過人的,在我沽南地界上,殺人就得償命。”


    沈良沉默了下:“這個我自然知道,可它也救過人,而且它殺的人也沒有無辜者。”


    “就算一命抵一命,但它身上還有幾十條人命沒償還。”


    “真的不能放過它?”


    “你一個道門的正統道士,居然會同情一個人間的鬼邪物?”一直慵懶女子這次的語氣不再語氣中帶著調戲之感了,難得的有了一點正經。


    她不等沈良迴答,率先開了口。


    “它的確是一隻已經開了靈智的畜生,隻是可惜了造化弄人,也會愚弄世間萬物,它如今已經成了鬼邪之流。”


    “我算得上登堂入室的鬼差,正所謂在其位,謀其事,我一個弱女子有時候也會有身不由己,不得不做出違背本心事的時候,它殺了人,如果我不出手,我就沒辦法交差。要不這樣,我們商量個事,你小道士打暈我或者鞭撻我,我就放過它,畢竟我已出手阻止了,隻是我修為實力不行,身子吃了虧,被鬼邪逃走了,這樣我迴去後也好向上麵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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