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


    正當沈良從打坐中睜眼,打算歇歇,忽然間心有所感。


    抬頭一看,是許久未見,在衙門當差的孫富貴傳來的傳音鶴。


    “良道士,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賭道欺心天地知,色子六數最好合,十方牌九難迴顧,二三桃花照鬼魂’?”


    “我江衙門裏的一些兄弟,很有可能…也撞見邪了,最近,他們這幾天裏相繼莫名其妙死去……”


    過了沒多久。


    孫富貴直接登門找上沈良。


    不過,沈良並未在平安巷子裏,而是引他去了長樂街一家茶館。


    江城白日天氣漸熱,孫富貴隨後上樓進了茶館的號房,已是滿頭大汗,後背衣服濕透。


    然後,沈良聞言了解到事情的大概經過。


    就在幾日前,江城長樂街坊有一個名叫高鶴的中年商人,因為在一次天災人禍,不小心被拉貨的鐵馬車咕嚕壓著,當場命絕。


    頭顱被車軲轆壓爛,血漿泥地噴得到處都是,死狀淒慘。


    這本是一起很尋常的馬夫失過。


    可就在高鶴死的第二日,又發生了一起看似飛來橫禍的案件,有人在家中,因墜井而淹死。


    這人叫丘恆,一個咕咚掉入井裏,直接沉底,連屍體都沒浮上來。


    死後半天才自己浮上來的。


    這在常人眼中,本應又是起很普通的意外偶然,超度亡魂,來世做個好人,而孫富貴那位驗屍的衙差兄弟,也並未起疑。


    可直到,在孫富貴驗屍的衙差兄弟身上發生了一件怪事……


    孫富貴衙差兄弟名叫趙庸。


    是名已經幹了十幾年的仵作,世道無常,指望著攢夠錢,辭官迴老家去開個酒館,悠閑度日。


    辭官後的趙庸一直在老家村裏獲得自在,每日開門小酒館接客,出門有青山綠水為伴,自得其樂。


    事情便發生在前日。


    那天,趙庸正在幫鄉裏人,一起翻新村裏宗祠,就是順便幫著翻翻土沙,搬搬雜物,和泥補牆。趙庸也挺喜歡沒事幹幹活,也不是太繁重的事。


    一開始,白天都幹得熱火朝天的,可當到了晚上,接連幾件怪事,就接踵而來了。


    因為正值陣雨頻發時節,為了趕工,防止泥灰沙被雨淋濕,為了盡早完成宗祠的翻修,所以,這幾天村裏人每天都是忙到晚上接近亥時。


    那天晚上,同樣是一直忙到晚上還沒歇,大家在吃過村民們送來的飯食後,本打算今夜繼續趕工,那時差不多是半夜,就是剛好要到亥時的時候,村裏的土狗,突然像發狂了般,不停狂叫。


    就連村裏公雞也在大晚上打鳴,在雞圈裏不安叫著。


    一時間雞飛狗跳,村民們忙著喝止自家的家禽。


    也就在這時,正在祠堂幫忙的趙庸,遇到了一個古怪的人。


    孫富貴看著麵前的沈良,有些緊張的繼續說道:“我也沒具體見過那個怪人,根據兄弟的言下之意,那個人站在黑霧裏,看不清臉麵,全身被蓑衣裹得緊緊的,臉也被黑霧籠罩,在鬥笠下根本看不著輪廓。”


    “這個怪人,見到我導師後,問了我導師一句話,就是我傳音跟良道士你所說到過的那句話,‘賭道欺心天地知,色子六數最好合,十方牌九難迴顧,二三桃花照鬼魂’。”


    “說完,之後…之後開始就是一切邪門怪事的開端,發生了一連串怪事。”


    沈良皺眉,臉色嚴肅起來:“什麽怪事?我看你有些慌張,先喝口茶水,平複一下吧。”


    “謝,謝謝方兄弟。”孫富貴接著繼續往下麵講。


    “那個古怪的江湖人,在說完那句話後,就開始拿出兩摞銅錢,就是尋常的沽南銅板子,正麵刻著‘沽南通寶’四個字,然後開始用自己的錢去讓人賭錢,什麽都行,劃拳,色子…。”


    “直接說發生了什麽。”沈良見孫富貴還要再講下去,直接打斷。


    “哦,對對,繼續講我兄弟的事。”


    孫富貴有些慌亂無神地握了握溫熱的青瓷茶杯,不好意思說道,然後繼續講。


    “那個古怪的江湖人問兄弟要不要來幾盤,讓我兄弟賭猜銅錢的正反麵,又是色子什麽的。不過我兄弟好歹是衙差,懂得沽南刑罰,便沒有理他,因為我那兄弟平日為人謹慎,遵守沽南律法,平日裏也從不揩油什麽的。”


    “可那個古怪的江湖人一直跟著我兄弟,衙差兄弟說那個人一直站在黑暗裏,他一直都沒看清那個人到底長什麽樣子。衙差兄弟躲了幾次,都沒有躲開那個古怪的江湖人,那個人始終重複一句話,要不要賭一盤…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小事,那個怪人的雙手,有很多傷疤,右手還缺了一截小指,我兄弟說那人手背上都是傷疤,看上去比燙傷的手還可怖。”


    “到了這時候,衙差兄弟已經察覺到此人不對勁,一直想要躲開那個江湖人,或者說賭鬼,可那個怪人一直跟著我衙差兄弟,他最後隻能躲進祠堂裏,想要找其他村民趕這人離開。可就在他躲進祠堂的時候,那個不知怎麽來的江湖人居然消失不見了。”


    “他就是這麽說的,就是忽然轉身後不見了,沒有跟進祠堂裏。”


    “就在我導師躲進祠堂,那怪人不見後,村裏的狗叫公雞打鳴聲音也都一下消失,一下都安靜下來,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也就在之後,衙差兄弟想起來那晚,在他被人纏上的時候,周圍有很多村民,不過那些村民們好像沒有看見那人一樣,大家繼續低頭幹活,沒有人走出來去幫他驅趕那個人。”


    “之後啊,衙差兄弟找村民們詢問這件事,果然和他想得一模一樣,村民們居然都沒有覺察到那個擦身而過的古怪江湖人。”


    沈良聞言眯眼細細思索。


    依據孫富貴接下來的話,他的那位衙差兄弟,也就是趙庸,因為這事一直茶飯不思,每天都在曬太陽琢磨那個穿著蓑衣鬥笠的古怪江湖人說那句話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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