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騙子咽了下口水,看了看麵前麵桃花泛濫,眼中滿是秋波的俏麗寡婦,又望了眼沈良猶自離開,在天邊背著道匣的仗義身影,老騙子掙紮半天,一咬牙,一跺腳,在跟寡婦匆匆道別,讓她等自己迴來後,就連忙追向沈良背影。


    別看老騙子身子骨淡薄,已經五十之年,可雙腿一看就是練過逃跑功夫,一點都不虛於少年,很快追上沈良,氣都不帶多喘的。


    看著老騙子居然舍得下那嬌豔滴滴的俏寡婦,這點卻是讓沈良一陣吃驚。


    原本他並不期望老騙子能跟來,多個人少個人,與他而言都沒有什麽影響。


    當沈良走出喜鵲村,恰好路過老漢家的院落門口。


    一如他想,老漢家的屋子廢墟附近,依舊圍著許多村民,甚至此時天色已近正午,眾目睽睽,圍觀熱鬧的村民比先前看到的更多。


    指不定一會,玄鏡司那幫嗅覺靈敏的捕快,也會聞風趕來。


    所以,沈良必須得趕在玄鏡司人之前,先一步找到那名幕後者。


    如果玄鏡司的人也插手此事,倒也不是壞事,那給不斷給他添堵的幕後主使,定然逃不過玄鏡司的天網。


    老相師隨著沈良,走出喜鵲村的大村子門,他見沈良要出村,不由好奇問沈良這要去哪裏?


    沈良直言鐵石嶺。


    老騙子撫須嗬嗬一笑,讓沈良原地等他片刻,不久後,老騙子竟架著一輛騾車。


    看著坐在破木車頭拉韁繩的老騙子相師,沈良皺了皺眉:“哪裏來的?”


    “從老漢家借來的,現在他們暫且也用不上。”老騙子洋洋自得。


    “如何,還是老夫我考慮周全吧?”


    當沈良坐上了拉貨的騾車上,聞到木車上一股魚腥味。即便這木拉車沒有車蓋頭,也依舊散不去那臭魚臭蝦的腥味,沈良當即臉上變色:“老騙子,你這騾車是拉水貨的?”


    老騙子攥緊韁繩,對著空氣一甩馬鞭,那騾子聽到聲音趕步起來,他嘿嘿一笑:“小兄台你就多擔待點吧,能不用徒步就很不錯了,要知道,三月毒蟲毒蛇四處爬,泥路森林可不好走。”


    吱呀吱呀…


    徹木車咕嚕不斷轉動,輪軸連處發出老弱病殘般的摩擦聲。


    老騙子一邊駕車,一邊時不時偷摸看沈良幾眼,多次欲言又止的樣子,一臉做賊心虛的神態迷離,沈良不由皺眉:“老騙子你緊張兮兮的,到底想要說什麽?”


    “小兄台,昨夜裏,那位…跟你在一起的漂亮女娃娃呢?”老騙子慢吞吞嘀咕道,猶自琢磨許久,終於忍不住問出。


    老騙子口中所指的女娃,正是那裴祖兒。


    說完,他還做賊心虛的轉頭四處張望。


    也不知道老騙子當夜在喜鵲村裏到底經曆了什麽,裴祖兒又對老騙子施展了什麽手段,讓他這老辣圓滑的江湖人狼狽不堪。


    “專心駕車吧,這裏草地泥沙濕滑,我可不想翻車。”


    沈良見相師拉穩騾車,這才慢悠悠疑惑問道:“怎麽?”


    “想念人家了,要不我叫她過來?”


    聽聞此言,老騙子的手一軟,差點就要鬆了韁繩,慌忙咳嗽一聲,擺正麵色:“不需要,不需要,老夫我隻是隨口之言,莫要認真。”


    “唉,小兄台,老夫我行走江湖多年,勸你一句,以後你再碰到那女娃娃,切莫多言她長著絕色臉蛋,但胸脯卻不如花舟小娘子的身姿!”


    “這年頭世風日下,大實話說不得…”


    老騙子似乎經曆過不少挫折,反複叮囑沈良。


    沈良心中有數,直言不諱道:“老騙子,難道你如此說她了?”


    交手過幾次,他倒是全然無懼那女子。


    老騙子一下扭屁股坐正,麵色變得正經:“小兄台說的哪裏話,老夫我像是這樣的人嗎?”


    沈良撫著下巴想了想,記起就在不久前老騙子還跟喜鵲村的寡婦暗中纏綿,他一拍手篤定:“非常的,很像。”


    老騙子陷入沉默之中。


    “老騙子,你經常在我麵前吹噓,你走南闖北,遊曆江湖幾十年,如何的見識多廣,手段了得,還總聽你提起佛門,廟祝之事,既然你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那遇到過最詭異的事是什麽?”沈良頗為感興趣,目光充滿好奇。


    聽聞此言,老騙子頓時也來興致,他最是喜歡講當年,於是難得臉色嚴肅。


    “老相師我十三歲開始步入江湖,在那漆黑混水裏摸爬滾打,學的一身本事,祭祀、算命、討債等無所不通,我當年就在住持祭祀時,就曾遇到過十分邪門的事,婦人生肉靈芝。”


    “這事約莫在二十年前,我雲遊至一處偏遠山村,恰好遇上村裏一老婦人臨盆,結果生下來一團血淋淋的肉靈芝,還長著頭發。”


    “肉靈芝長著尖牙,嘴裏咀嚼著老婦人原本要養育下來的孩子。”


    “肉靈芝食子?”


    沈良背脊一涼,居然還有這麽邪門的事。


    “那後來如何了?”


    ……


    老騙子馬不停蹄,拉著沈良來到鐵石嶺的鐵石坊間時,已差不多是快到正午時分。


    此刻鐵石坊內熱火朝天,馬車騾車運輸鐵料來迴進出,還時不時響起煉鐵匠吆喝聲和敲擊聲。


    二人遠遠下了騾子車,走進坊門的看守處,但還沒開口打個問詢,那兩位看守的閑聊聲便傳入沈良耳中。


    昨夜裏礦窟裏又有人古怪死掉了。


    死的是又是剛來的看守。


    昨晚采石場又死人了?


    死的又是剛來的守衛?


    沈良聞言楞了一下。


    沒想到剛來到這裏,就遇上事了。


    老騙子相師是個老江湖,處事圓滑,混跡時常年與各路妖魔人物打交道,聽說煉鐵坊裏剛離奇死了個人,老騙子當即搓搓手,憑借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再加上一身出塵氣,把兩看守忽悠的雲裏來霧裏去,得到了不少消息。


    根據看守所吹噓,那新來的看守,姓錢,叫錢百兩。


    錢百兩昨夜和另外一位夜班看守,一同守門。


    雖未明說名字,但沈良暗自猜想,應該就是趙柱,而已死的錢百兩,就是代替劉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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