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鯉也不知道這兩個男人怎麽洗個澡還要這麽長時間,平時她都是找條河進去遊一圈就解決了的,現在她隻能叼著根草在屋子裏轉圈圈。


    門口傳來撲簌的聲音,她打開門一看,正是大鷹被雨淋濕在她門口甩翅膀呢。


    餘鯉忍住不笑,但是大鷹這麽大個身子,總有脖子伸不到的地方,沒辦法,這不求助餘鯉來了嗎。


    雖然大鷹嫌棄餘鯉聒噪,但是起碼現在就她一個閑人,它思來想去開始決定委屈自己來找餘鯉了。


    餘鯉裝作看不見它的小心思,從房間裏拿了塊布給大鷹後背仔細的擦幹淨,屋子裏溫度正好,大鷹愜意的眯起了眼睛,享受著餘鯉的服務。


    “咚咚咚!”


    “來了!”


    餘鯉放下手裏的活,去給來人開門,本以為是清越,沒想到門口站著的竟然是蓿奴,依舊吊兒郎當。


    “走吧,反正都是要叫你的,省得還得麻煩過來。”


    餘鯉不太情願,雖然蓿奴現在轉了性,但是她還是覺得他喜怒無常,隨時都能把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不太自在的看看別在蓿奴腰上的劍,後怕的縮縮脖子。


    “廢物一個,要是沒人保護你你早死無葬身之地了,法陣裏那個還算是個合格的對手,隻可惜,被聖女給帶走了。”


    “廢物現在不也是活的好好的,還不是你自己沒用,讓我還能活蹦亂跳地在你麵前出現?”


    餘鯉雖然打不過他,但是嘴上功夫可不能落下,這可是難得的能讓蓿奴吃癟的時候。


    果然,蓿奴又陷入了沉默。


    走到清越的房門口,餘鯉趕快上前一步敲門,就以身邊這位黑臉大爺,一腳把清越房門踹開她都不稀奇,為了四境和平,她還是多運動運動,多和和稀泥,省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沒一會兒,裏麵的人就打開門,清越換了身幹淨衣服,在屋子裏點了新的熏香,側身將門口的兩人讓了進去。


    “還是你屋裏寶貝多,看著新奇。”


    “玩物喪誌。”


    蓿奴打著哈欠反駁,氣的餘鯉想動手打他,什麽人,淨會添亂。


    “再玩物喪誌也有玩物喪誌的本事,你看,這苦平山特產的青鴛石就不錯,要不送你一個?”


    清越手裏的青鴛石是苦平山境內特有的翡翠,兩塊成一對,呈鴛鴦合抱,有愛慕與締結婚姻的典故,一般是用來做定情信物的,此時對蓿奴說出來,也有幾分玩笑意味。


    以蓿奴的傲氣,餘鯉本以為會反唇相譏,結果蓿奴擺開了笑臉,一把從清越手裏接過其中一塊。


    “郎君好意,蓿奴可不敢辜負,我呀,必將把此石日日佩戴在身上,等著郎君歸來。”


    話從蓿奴口裏說出來,有點浪蕩子玩弄風塵的氣派,話語間還裝模作樣的含著委屈,還真有幾分被人拋棄空守閨房的怨婦氣質。


    餘鯉聽不下去了,渾身的雞皮疙瘩一齊抗議,她開口打斷這可怕的氛圍。


    “停,有話咱們好好說,坐下來說,把石頭收起來再說,你們再這麽下去我要被惡心死了,這麽煽情的話你到底是怎麽編出來的。”


    餘鯉朝著蓿奴翻了個白眼,蓿奴倒是在一旁笑的開心。


    蓿奴在別人家裏一點客人的自覺都沒有,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手拎茶壺對口飲。


    看著餘鯉和清越站在原地沒動,招手喊他們坐下。


    “別愣著啊,都坐下,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餘鯉打從心裏佩服,這臉皮修煉的比城牆還厚。


    等到大家都坐穩了,餘鯉忍不住好奇。


    “你來這說正事啊,要是蹭吃蹭喝我們可不接待。”


    “那看你們想聽什麽了,是你們走後饗齡按照計劃蘇醒,還是出苦平山的華毒瘴氣被加固了,你們隻能在這呆一輩子了?”


    “什麽?饗齡蘇醒了?”


    餘鯉不敢置信,他們不是把法陣破壞了嗎?


    “法陣就是聖女布置下來的,想複製一個容易得很。”


    蓿奴看穿了餘鯉的小心思,難得替她解惑。


    “可是阿嵐我們救走了啊,沒有供奉的人,法陣按理來說也不可能啟動啊,當時在場的可就你,巫女和聖女三個人……啊?”


    對啊,聖女是操控一切的幕後黑手,蓿奴這個時候還好端端的站在他們麵前,那被當做供品的人還能有誰呢?


    果然,聽到巫女兩個字的時候,蓿奴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餘鯉猜到了大概,沒敢繼續說下去,畢竟這個時候蓿奴的狀態,可是比當初還可怕的多。


    “砰!”


    蓿奴手裏一使勁,茶壺把手碎成兩半,茶壺從半空中摔到桌子上,茶水飛濺的到處都是,有一些,還打濕了蓿奴的衣襟。


    清越看著狼狽的桌子,起身拽著椅子後退幾步,在安全的地方才坐下,免得髒了新換的衣裳。


    就這樣,他們保持了一刻鍾詭異的氛圍。


    後來,蓿奴握緊的雙手終於放鬆下來,餘鯉餘光瞟見,他的手掌心被碎瓷片硌出幾道口子,有幾點鮮紅,刺眼。


    蓿奴長長的唿出一口氣,娓娓開口。


    “有個小孩五歲成了孤兒,父母從小就被洪水衝跑了,屍骨無存。然後被精研巫蠱咒術的巫女收養,說是收養,其實是培養一個好的百毒不侵的培養皿。


    他從小過得很苦,那些蠱蟲見了血液就不鬆口,就在經脈裏穿梭,疼到嗓子嘶啞,說不出話來,很快暈厥到不省人事。


    等他再睜開眼睛啊,卻看見一向不苟言笑的巫女就坐在他身邊,見他醒來,給他嘴裏喂了一顆糖。


    他含著糖張著嘴,不敢相信,從父母去世以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吃糖。


    不管蓿奴的反應,巫女隻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糖很快就化了,可是蓿奴還是能嚐到嘴裏的甜味,從那以後,他仍然是一個培養皿,隻不過活的也不是那麽苦了。


    他努力活著,成為了巫女手底下最忠誠的暗衛,他雖然知道巫女手上沾滿了陰謀和鮮血,可是他還是願意當她手裏的匕首,掃除所有的障礙,殺掉所有她不喜歡的人。


    可是,她死了,死在她最信任,最敬仰的聖女手上,臨走時,聖女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看她,那時候巫女的命,仿佛賤如豬狗。”


    蓿奴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手搭在劍上,來掩飾他的顫抖。


    後麵的話,蓿奴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字字泣血!


    饒是像清越的人物,臉色也有些變化。


    雖然他們陣營不同,可是還是要為這個故事而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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