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戰了多久!


    嶽雲戰場,此時眾軍組成的圓陣已經搖搖欲墜,總共隻剩下了不到五十人,所有人都如鮮紅的泥塑一般,仔細看,原來他們身上已經糊滿了一層厚厚的血泥。


    藥丸已經都被吃完了,雖然他們的抵抗已經無力,但或許是求生欲望讓他們一直沒有放棄。或許吧,誰知道呢。兄弟好友已經戰死了好多,而他們則連悲傷都沒有,不知是來不及,還是已經麻木或者絕望。


    獸群則死的更多,但有生力量仍在,大約兩百之數,此刻依舊在瘋狂的進攻,但是它們的神態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興奮與嗜血。而是同樣的麻木,就像是在執行命令的機器,連吼聲都像是在敷衍。但若仔細觀察,雙方眼中都有一種同樣的情緒,化作文字的話,一定就是厭惡!


    戰鬥怎麽會變得厭惡呢?


    整個林地,以圓陣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色沼澤,隨便一把下去,都能撈出屍骨,而且是極為新鮮的屍骨。沼澤之上的爭鬥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在玩過家家一般,你拍我一爪,我刺你一劍,就看誰先倒下,絲毫不做防備。


    裴野望此時已經瘦了很多,像是喪失了意識,劉海一隻手緊緊地抓著他,手臂都有些顫抖,但他依舊沒有仍下他,就好像掉下去會淹死一般,而另一手則在和獸群廝殺。


    在血色沼澤的不遠處,獸王喘著粗氣,身上已經布滿了傷痕,其中有幾道深可見骨,甚至連一條後腿都折了。此刻它驚恐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到現在它都沒想明白,自己明明強於那兩人,為何還會落到這步田地。


    話雖如此,但此時的嶽雲和刑天昊更慘。嶽雲的左手成不規則的形狀耷拉著,隨著身體搖晃,一擺一擺的,就像是隨時都能掉了一般。隻剩右手杵著畫戟不讓自己倒下。身上的戰甲也已經布滿了裂縫,而裂縫之中還在滲著血。


    血流並不是很大,但並非是因為傷口不深,而是血都流得差不多了,因為嶽雲的臉色此刻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然而即便如此,嶽雲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獸王。


    刑天昊的狀況同樣慘烈無比,若是非要說和嶽雲有什麽不同,那就是兩條胳膊都還好,也就比嶽雲稍稍好上這麽一點。不過奇怪的是,刑天昊的額頭十分地腫脹,不知道是何故。


    三者都在休息,他們此時已經沒有了多少力氣,完全是在強撐,但誰都奈何不了誰。嶽雲看了眼圓陣方向,心中已經無感,仿佛已經忘記了悲痛為何物。又轉頭看著淒慘的刑天昊,很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


    “日天,你果然配得上這個名字!”


    吃力的聲音鑽進了刑天昊的耳朵,他已經無力吐槽嶽雲了,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拚到如此境地,甚至能做出用頭去撞兇獸的壯舉,要知道兇獸素來都是以體魄強悍而聞名的。此刻,他倒覺得自己的這個外號與此景相得益彰了。


    而嶽雲則比兇獸更加的瘋狂,戰到最後,竟然連策略都不要了,直接硬剛。恐怕是因為兄弟們快死光了吧。旋即迴道。


    “你果然是個瘋子!”


    嶽雲並未在意刑天昊所言,瘋子?或許吧,他都忘了自己是從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吃力地搖了搖頭,換了個話題繼續問道。


    “日天,你怕死嗎?今天我們可能就要死了。”


    聲音並無悲傷,反而很豁達很灑脫。


    刑天昊這次沒有繼續沉默,笑著迴應。


    “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和你死在一起,鬥了這麽久,誰也沒占便宜,反而被兇獸占了我們兩的便宜。”


    嶽雲看著刑天昊的臉,明顯可以發現肌肉被強行扯動的痕跡。不禁啞然,這才發現自己似乎也是如此。隨後有些豪氣地問道。


    “還能最後一擊嗎?”


    “廢話,我怎麽可能會輸給你?”


    刑天昊立即就迴應道,絲毫不示弱,杵著大錘,艱難地扶正了身體。


    嶽雲聞聲,點了點頭,隨即目光看相獸王,眼神中迸發出一股決然之色,旁邊的刑天昊則同樣如此。


    見兩人都抱著一股決然之色,這顯然是要玉石俱焚了。獸王此時有些後悔,他完全可以出來轉一圈應付那人,等他們走了自己再帶著族群迴去就好,為何會招惹這群瘋子。難道就是因為那血脈裏的仇恨嗎?可是仇恨跟他們這一代有什麽關係?


    到底初始是誰對誰錯,已經不可考量了,但此時已經不需要考量了。


    刑天昊艱難上前,和嶽雲處於同一水平線,莫名的相視一笑,旋即就準備積蓄能量,發起最後一擊。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升,不遠處的獸群突然發出成堆的慘叫,這明顯是不正常的,因為此地的人族已經不具備這個能力了。


    兩人一獸同時朝著慘叫的方向望去,就見兩道嬌影,黑色身影持輕劍,緋紅身影持重劍,瘋狂的收割著獸群的生命,就如同兩個殺神一般。


    這一幕,嶽雲和刑天昊不由得想哭,他們想到了一個美好的句子,天使應該就是這樣吧。旋即胸中就有一種叫做希望的情緒彌漫,嶽雲當即鼓足了力氣,大喝道。


    “兄弟們,給我殺!”


    刑天昊也跟著補充了一句。


    “殺!”


    獸王則早已經肝膽俱裂,這突然殺出的兩個人族,斷絕了它最後的希望,隻可惜它現在連逃都是奢望了。


    眾人這時才從驚愕中醒悟,當即一來精神,不知道身體裏又從哪裏來了力氣,當即就把各自麵前的獸群掀飛了出去,並伴隨著一道道大喝。


    “殺!”


    ……


    聲音此起彼伏,但情緒則不是興奮,而是解脫。


    先前的廝殺隻不過是獸籠的放大版罷了,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一次沒有規則,也沒有背叛。但長久的廝殺,也依舊讓他們疲倦和厭惡。但殊不知,這才是種族戰爭的冰山一角,他們才剛剛開始見識黑暗罷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式莫如雪和譚玲兒。


    原來在花落雨離去後不久,莫如雪就有了突破的跡象,因為有老龐的藥丸支援,久入破風大圓滿的莫如雪,終於找到了突破的契機。在譚玲兒的護法下,成功破入鎮山境,覺醒屬性之力。


    轉醒之後的莫如雪見花落雨不在,遂詢問譚玲兒才得知,花落雨去執行一項很危險的任務去了。因為擔心哥哥,譚玲兒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細節都告訴了莫如雪。


    莫如雪當即就判斷出了利害,隨後就去找老龐了解任務情況,這才得知花落雨的去向。在兩人的堅決要求下,老龐最終妥協,告訴了她們去向。在他看來這二人應該不會影響到花落雨的磨練。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時心軟,竟救了一大批人。


    一路尋找蹤跡,二人這才找到了戰鬥的地方,發現龐大的獸群,立即上來幫忙,如此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雪姐姐,你去幫雲獸他們,剩下這些兇獸我來清理。”


    衝殺進來後,譚玲兒立即對莫如雪說道。


    莫如雪也沒有矯情,甚至連迴應都沒有,就直接舍棄了獸群,朝著嶽雲方向掠去。而譚玲兒則掄起重劍,在獸群中大開大合,所遇之敵,沒有一合之能,全部碾壓而過,威勢兇猛。一是因為譚玲兒,氣力充沛,二則是因為鎮山以上的兇獸,都被重新覺醒的人群擋住了。


    而莫如雪跟本沒有理會嶽雲和刑天昊,直接就朝著獸王殺去,這令剛想打招唿的二人一陣尷尬,互相苦笑著安慰對方。


    獸王早已經注意到了莫如雪襲來,同時看了眼族群,心中悲傷,隨機仰天長嘯一聲。


    “嗷……”


    還在廝殺的獸群,突然聽到獸王的長嘯,當即露出悲哀之色,旋即四散奔逃。然而人族卻沒有追殺,因為他們此刻最想要的不是殺,而是結束。跑出去的獸群,並未遠離,而是在望著獸王的方向。


    隻見莫如雪的利劍直接就穿過獸王的利爪,徑直捅進了獸王的頭顱,巨大的身影伴著一聲哀鳴倒下。


    見狀,四周逃離出去的獸群也同樣發出哀鳴,持續了很長時間,而人族則忙著救治傷員,就配合著這種背景,顯得極為悲涼。良久,聲音才散去,而獸群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劫後餘生的人族。


    殺完獸王,莫如雪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強烈的血腥氣息讓她有些不適罷了,但她並沒有在意。拔出利劍,隨後就朝著嶽雲的方向走去,嚇得兩人立即打招唿。


    “七殺,多謝!”


    “七殺,多虧你來了。”


    來到二人身前,莫如雪並沒有任何客氣的神色,隻是冷淡地開口問道。


    “貪狼去哪裏了?”


    任何人在莫如雪麵前,尷尬已經成了家常便飯,所以並未有什麽心緒波動,但是這莫如雪一上來就問花落雨,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不過刑天昊則有些懵,不知誰是貪狼。嶽雲則絲毫不敢遲疑,搶先迴答道。


    “貪狼往哪個方向去了,如果你來的路上沒有遇到的話,應該是去了叢林深處。”


    說著,就朝著花落雨離去的方向指去。他並未說明矛盾實情,而是有了一絲惻隱之心,因為此刻他們還算是敵人嗎?


    得到答案,莫如雪轉身就走,步履飛快。另一邊,譚玲兒則在戰鬥停止之後,才見識到地獄般的環境,險些吐了出來,腹中極為不適。不過對哥哥的擔心,讓她強行壓下了這種不適。


    見莫如雪朝著一個方向急速掠去,譚玲兒知道她一定是找到了哥哥的下落,當即就準備跟上去但卻被莫如雪叫停了。


    “你留下,保護他們!”


    聲音雖然冷漠,但譚玲兒知道,雪姐姐是在保護自己,也就沒有再堅持,況且此地這些人確實需要保護,她隻能祈禱雪姐姐能順利將哥哥帶迴來了。


    但花落雨是大氣運之人,此刻雖然深陷險境,依然不會輕易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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