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麽,那時我就在想,世間有如此多的生命,但這天空,為何就像是死去了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不合理啊,所以才會思考?不過持續了好多年,我都沒有答案。”


    花落雨迴憶著,說著神色之間泛起一絲迷惘。


    項千鈞的表情控製,宣告失敗了,這次他露出的同樣是迷惘,是啊,這天就像死去了一般,這小子的形容還真是貼切啊。


    項千鈞突然覺得,他對這個弟子還真是談不上了解。好像目前除了天賦之外,再無其他,甚至他有一種感覺,他這個弟子,內心世界很豐富。


    “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了方法。”


    退出思緒的花落雨瞧見師父也陷入了迷惘,帶著安慰,笑道,笑容就像是四月天一般。


    “什麽?”


    不知道是下意識的反應,還是真的在發問,項千鈞瞬間迴複。


    “我大哥告訴我,傳聞聖者一念通天,一身偉力深不可測。要解開這天地之謎,或許唯有聖者才可以,所以這就是我來參軍的目的之一。”


    純淨的笑容持續保持,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還有眼中的神往。


    看著眼前的少年,項千鈞已經不知道如何迴應了。突然覺得特別刺眼,就像是一束純淨的極光,射入他的眼裏,射入他的心裏。聖者!連他都望塵莫及的詞語,他的弟子竟然早早就立下這個目標。但他竟然沒有覺得絲毫突兀,就像是應該如此一般。


    想到這裏,項千鈞因為震驚而分裂的五官迅速收攏,漸漸凝聚成了一股豪氣,這才是他應該有的氣質。


    “好,有如此雄心壯誌,不愧是我的弟子!”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有些底氣不足,因為從夢想方麵,他的弟子是超越自己的。不過,他還是最大程度的表達了自己的欣賞之意。


    花落雨會心一笑,沒有再繼續說話。


    項千鈞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花落雨把方向給帶偏了,苦笑道。


    “你小子,先進來再說!”


    花落雨聞言進屋,眼睛稍微一掃,屋子的全貌就映在了眼中。


    屋子大約有六十平方的樣子,中心坐落一個巨大的沙盤,能占掉越三分之一。遠離門側的那麵牆前,是一排排書架,上麵擺滿了書籍和卷軸。近門的一側牆上,則是掛著一張巨大的地圖,看其標注,顯然是整個天海戰場的地圖。屋子最裏側,則是一張簡約的床鋪,很迎合鐵血大將的風格。最後則是一張夾在,床和沙盤的之間的桌子,上麵還放著展開的卷軸,顯然是還沒有批閱完畢。


    花落雨觀察環境的表現,讓項千鈞很滿意。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切迴自己的目的,而是想先了解一番徒兒的過去。臉色也變得和藹起來,“能和我說說你的過去嗎?”


    花落雨一愣,沒想到師父竟然會關心這個問題,但他覺得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於是整理了一番言語,就一五一十的講給了項千鈞,從七年前開始。


    項千鈞聽得很認真,整個過程中,他的臉色也是從駭然到意外,最後再轉為感慨。這樣的命數也算是離奇了,不過這花落雨的氣運倒是不錯,要不也活不到今日了。


    兩人同時結束了各自的事情,講述者花落雨,麵色很平靜,並沒有出現憤世嫉俗的情緒,同時他的眼睛也很明亮,如寶石一般。傾聽者項千鈞,也沒有露出氣憤,甚至同情的神色,因為這兩者情緒,改變不了任何已經發生的事情。


    隻是鄭重地拍了拍花落雨的肩膀,帶著鼓勵說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你會有出息的!”


    花落雨微笑地點點頭,他的目標早已經紮根在腦海中,不會有絲毫動搖。至於上一次救莫如雪,那純屬是意外。喜歡的人不經意間的出現,這誰都阻止不了。


    “好了,言歸正傳,你剛才盯著沙盤在想什麽?”


    項千鈞認真的問道。


    “本來也沒有什麽,隻是看著看著,就開始思考,這偌大的沙漠地形,我們如果和蛟人族開戰,怎麽才能贏呢?而且還要保證傷亡最低。”


    說著說著,花落雨的麵色就轉為了凝重。


    “哦!你且說說看。”


    言語之中充滿了感興趣的意味,實際上項千鈞的心中大震,看來自己之前的判斷,並沒有錯。除去震動之外,他還是很滿意的。且不說對於不對,單就有如此想法,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我當天並沒有看到師父與蛟人族強者的交手,就僅以低境界的戰鬥來說說。”


    “戰區地形有龐大的沙漠所構成,其中蘊藏著無數的沙丘,有高有低,而且分布沒有章法。且三境左右的人,根本無法對沙丘造成大麵積的破壞,及時要強行破壞,也十分消耗氣力,這在大戰時,無疑是找死。”


    “這樣一來,低境對戰,這些沙丘就可以成為我們,完美的掩體。可以將這巨大的沙盤想象成一個亂石穀,這一座座沙丘就是穀中亂石。蛟人鱗甲之厚,即便是我也很難突破其防禦,更何況還有能量保護,所以要一對一的話,吃虧的一定是我們。”


    “既然是種族戰爭,那麽擊退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借助地形,圍而殲之,是最好的辦法。至於如何達成這一戰略目標,很簡單,誘敵深入,分散他們。我們可以組成一支戰力強橫之軍,對其進行一一快速清理,也可以釋放誘餌,聚集大部隊蠶食。總之,敵強我退,敵弱我殺,若旗鼓相當,則牽製就可以。”


    “若是他們糾集大部隊,進攻我們營區,我想師父隨便一擊,他們就得死傷無數。師父能救下我們,那就說明你在對方強者的牽製下,要隨便釋放一擊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我們則不聚眾,若是對方強者強行滅殺,對我們來講損失也不大。但他如果要較真的話,我想師父滅殺對方的勝算也會增加不少。若是某一方少了這樣一位強者,那其下場?嘿嘿,隻有全軍覆沒。”


    “最重要一點,我發現越靠海邊,空氣水分越高,我們在外固然也能獲得利益,但對蛟人來講,無異於如魚在水,從整體上來講,對我們是不利的。但如果將他們引入到,空氣幹燥的內陸,那麽受製的就是他們,因為幹燥對於我們來講是熟悉的。”


    “以我估計,蛟人大都會覺醒水屬性之力,所以,誘敵深入應該也會,對其屬性之力的恢複,有很好的抑製作用。”


    洋洋灑灑一大篇,極為流暢的進入到項千鈞的耳中,說完花落雨就靜立在一旁,不再多言了。


    項千鈞此時則如一塊石頭一般,一動不動,麵色都凝固了。胸腔之中,如同被綁在了大海邊上,被巨浪無情的拍打著。如此年紀,就能有如此的見識,他自問自己在這個年紀,完全自愧不如。最關鍵的是,方才之言,沒有一句是廢話,全都在點子上。


    而且是他自己一直想做,卻又沒有做到的事情,或許是因為位置不同的原因吧,項千鈞姑且將這句話,當成對自己的安慰。人族大量的傷亡,要說他內心沒有波動,怎麽可能,隻是漸漸被事實麻木了罷了。所以他變得鐵血,甚至冷血。


    他突然有點想哭,上一次是什麽時候都不記得了,人族氣運不滅,人族氣運不滅啊!


    看著師父眼睛都紅潤了,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不過僵直的臉,配上一雙發紅的雙眼,還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項千鈞迴過神來,看著花落雨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自己的臉,發現並無異常,這才放下心來,還好沒有出糗。


    花落雨見狀,趕緊收迴目光,恢複自然。


    “你的構想很有建設性意義,我會認真考慮,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成長起來。即便將來要用如此戰法,你也會是那柄利劍的不二人選,明白嗎?”


    這一刻的項千鈞,鐵血大將的氣勢展漏無疑,一談論戰事他就是如此。


    “將軍放心,屬下一定會努力提升,盡快為將軍分憂。”


    感受到師父氣質的轉換,花落雨也是鄭重了起來。


    花落雨的迴答和態度轉換,讓項千鈞無比欣慰。突然想到一事,麵色不禁嚴峻起來。這段時間令人喜悅的事情太多,以至於他都差點忘了。


    “你的能量不是一直為白色的嗎,為何在斬殺最後兩個小蛟的時候,會突然變成黑色?而且威力強橫。”


    聽著師父擔憂的話語,花落雨也是想到了這件事,“小蛟”?好吧,對師父來說確實如此。不過他也不清楚,自己當時是怎麽迴事,連後來那種狀態,怎麽消失的都不知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當時就是體內能量不足了。不過…不過…”


    說到這裏,花落雨突然不好意思起來。雖說師父支持自己追師姐,但要他袒露當日地情形,還是有些難為情。


    “不過什麽,你倒是說啊!”


    焦急的語氣代表著他對此事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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