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木輕塵一清早就去了戲樓,由於這兩天不用去山莊練功,他的劇本被排得滿滿的。


    作為黃金搭檔的三人組,鬱淩煙和流風年卻是還沒等他來就已經自導自演的幹起來了。


    當木輕塵來到戲樓的時候,看見兩個無賴正在為一個戲子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他也懶得去管,於是便坐在一旁喝起了茶來,看著狗血的劇情一直拉扯到下午還在繼續。


    最後,一個拎著酒壺的老頭走了出來,拿出了兩本武功秘籍向鬱淩煙和流風年兜售,這才成功令得兩人轉移了注意力,但無疑兩個倒黴蛋也被坑去了大把的錢財。


    完了之後,那老頭又來到了木輕塵麵前,誘惑的道:“木少爺,我這裏有一套很厲害的靈術,你要不要學?隻需三百兩!”


    木輕塵淡定的笑了笑:“莫老頭,劇組看門的工資都不夠你花,你又想出來搞酒錢了是吧?沒門!”


    自從上次對方騙他買了一本《天功開悟》之後,木輕塵便再也不相信這個老酒鬼的渾話了。還說什麽了不得的神功秘籍,結果全是撿破爛收來的一些歪書邪論。後來,他不甘心被坑的錢財,找到鬱淩煙想要便宜出手,但鬱淩煙看了兩眼之後也打了退堂鼓。最後木輕塵不得不親自動手,在秘籍的後麵添加了一些額外的言情篇章作為彩頭,這才成功打動了鬱淩煙,令他挽迴了部分損失。


    眼看木輕塵油鹽不進,莫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一聲道:“真摳門,還自稱木大導演呢,連這麽好的武功秘籍都舍不得花錢……”


    木輕塵依舊淡定的搖著扇子,望著他奸計未能得逞,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心中煞是高興。


    快到傍晚的時候,葉蓮跑過來了,一臉興奮的告訴木輕塵說:“少爺,蝶小姐迴來了!”


    木輕塵唰的站起身來,激動得將杯中的茶水灑了一地,葉蓮忍不住在一旁取笑,卻是被他敲了一記腦袋。


    隨便交待了一番劇組之後,木輕塵便匆匆的騎著馬趕迴木府去了。


    周圍的景物從身邊飛馳而過,木輕塵不禁伸手往懷中摸了一下,那天準備的發簪被搶了之後,他又去買了個一模一樣的玉簪迴來準備送給木冰蝶。


    一路上天清氣爽,木輕塵迴想起當年送木冰蝶去落霞國的時候,那時候正是離陽城的春天,道路兩旁開滿了各色的鮮花,五顏六色,姹紫嫣紅,小女孩天真活潑的歡笑聲似乎又迴響在耳畔。現在雖然已是秋天,沒有春天裏的幽香撲鼻,也沒有了如夢般的百花爭豔,但空氣裏亦沒有一絲秋天蕭條的氣息。午後的太陽暖暖的照耀在離陽城中,將一片片的宮殿樓宇映照得金光閃耀,大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紛擾之中,繁華盡顯。他心情大好,時光似乎永遠停留在一個美好的時節。


    木府木家大院,看著那熟悉的梨花樹,以及清幽澄碧的池塘,木冰蝶心中一片恍惚。院牆上的藤條依舊盤曲的纏繞著,隻是記憶中的圍牆在現在看起來似乎要矮上了許多。一切都如當年的情景,仿佛時光從未流逝,而自己,隻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見過爹娘之後,木冰蝶便來到了院子裏等木輕塵迴來。


    她緩緩走向池塘邊的梨花樹,一席粉紅色的衣裙,上麵綴著各色的蝴蝶花紋,行走間,仿佛那些美麗的蝴蝶也隨著她纖腰的晃動而翩翩起舞,烏黑的頭發從肩膀上長長垂落下來。曾經稚嫩的容顏,如今已變得清純而微顯成熟,透露出少女青春和甜美的氣息。


    “待你長發及腰時,那個曾千思萬想的人,是否終於能再次相見?他是否會捧著誘人的大朵玫瑰花遞到自己麵前,而自己則深情的接過,然後朝他甜甜的微笑,幸福得像一個公主?又或者,他直接衝過來給自己一個深情的擁抱……那樣的話,我該要怎麽辦才好呢……”當年離開離陽國去落霞門進修的時候,木輕塵也曾給了她一個深情的擁抱。原來,那個執著而又堅毅的少年,竟也會這般的溫柔啊!三年多時間過去,一直刻在她腦海裏的,始終是分別時的那一抹深情與溫馨。


    木冰蝶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走到石桌旁坐下,臉上不禁浮現起一陣微紅。


    陪她一同來到石桌旁的還有一個人,這是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穿著白色襟衣,外麵罩著一件精致的黑披風。英挺的鼻梁,淡淡的眉毛,俊秀的臉龐,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出富貴人家的高雅氣質。他便是木冰蝶的師兄,也是落霞國排名第一的年輕高手,米修。


    “師兄,你說我哥會送什麽禮物給我呢?”木冰蝶隨口問道。


    米修看著她灼熱的眼神,心中不禁升起一陣失落。在落霞門的三年裏,他從木冰蝶口中聽到最多的人便是他的哥哥木輕塵,因而也得知了木輕塵其實並非她的親哥哥,隻是當時兩人都還年幼,他也從來沒有過多的在意。


    如今,眼看著當初的小女孩漸漸長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即使放眼整個落霞國來說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美女,有哪個男人會不動心的?然而,在這個少女的心中,始終裝著的卻是另一個男人。如果說這個人比他還優秀那也就罷了,可偏偏他還是一個無法修靈的廢物,他實在是無法接受。但他又從來不忍心對這個可愛的小師妹說些抱怨的話,高雅的修養,也使他將內心深處的那一縷怨恨完美的隱藏了起來。他沒有迴答她,而是一反木冰蝶的話迴問道:“小蝶,其實你關心的應該不是什麽禮物吧……”


    木冰蝶驀然一震,似乎被米修看穿了心思,臉上頓時竟是又紅了幾分。


    她嬌俏的迴了一句:“師兄,你說什麽呢?”而後別過臉去,將目光投向了那顆早已凋零的梨花樹。


    枯黃的樹葉在微風中輕輕飄落著,泛著金黃色的光點,在離地三尺多高的一截樹枝上係著一根紫白色的布條。


    當年,木輕塵從風蝶城迴來之後,便將這根布條係在了這顆梨花樹上。那時候也是這樣的秋天,木冰蝶看著他絕望的眼神,仿佛世間所有的美好也如梨花一般從他的世界裏凋落。她不禁想,在他心中,那是一個怎樣重要的人呢?那時候出於同情,木冰蝶便整日裏拉著他到處去遊玩,想讓他開心一點,在他生病的那段日子裏,也一直陪在他身邊默默的照顧。


    直到她離開的那年,木輕塵才告訴了她關於那個人以及一些風蝶城的故事。他曾說,自己長得跟那個人很像呢……從那時候開始,她才真正了解了這個夢幻般的少年,同時竟也由此萌生出了一種幼年的願望,想要有一天能夠成為那個女孩的延續。


    時光一晃已是三年,那段幼年時的願望,卻是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加強烈起來。那個夢幻般的少年,如今已經變成什麽模樣了呢?當薑雨嫣和她說起木輕塵開戲樓的時候,木冰蝶已是嬌笑得合不攏嘴。原來,自己的哥哥卻也會這般的調皮麽!


    枯黃的梨樹葉輕盈的在天空裏打著轉,有一片葉子掉落到了木冰蝶的頭上,她卻是呆呆的望著那根紫白色的布條出了神,渾然沒有察覺。


    米修走到她身旁,愛憐般的望著她,伸出手來將樹葉輕輕挑落。


    木冰蝶這才迴過神來,抬頭看了他一眼。


    米修微笑著道:“小蝶,你的發簪歪了,我幫你重新插上吧!”


    “嗯。”木冰蝶應了一聲,便偏過頭來。


    米修將發簪取了下來,又小心的將一束雲鬢卷起,再把發簪給插迴去。


    這時,院門口忽然走進來一個人,正好看見了這深情的一幕。


    木輕塵一腳踏進院門,立刻便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池塘邊那棵枯黃的梨樹下時,便再也挪不開了視線。


    那一身粉紅色的衣裙,那嬌美清麗的麵容,以及那窈窕的身姿,另他的世界瞬間再也沒有了別的顏色。


    記憶中的小女孩,如今終於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呢!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愛打愛鬧的小姑娘了,也不是那個連浮屠與糊塗都分不清的調皮蛋……因為,在她的身邊還矗立著一個英俊的少年,正深情的幫她挽起纖纖長發,將一枚漂亮的發簪戴在了她的頭上。男子玉樹臨風,少女嬌美恬靜,宛如天生的一對。


    在這一刻,木輕塵忽然有些自慚形穢起來。他是否還有資格與她接近?作為落霞門的天之驕女,能與她親近的又豈會是一個平庸之人?而他,隻是一個無法修靈的廢物,他又有什麽資格去與別人競爭?頓時,他隻覺心中隱隱一痛,一陣深深的寂寞感在心頭蔓延開來,雙腳仿佛凝在了地上,再也跨不出腳步。


    正在這時,木冰蝶忽然抬頭望了過來,隻見一個俊美的少年出現在了院門口。青絲如愁,白衣勝雪……那似曾相識的麵容又將她勾迴到了三年前的幼年時光,重疊成了記憶中揮之不去的那個身影。她心中一喜,急忙起身歡快的叫了一聲:“哥!”


    木輕塵驟然一愣,聽到木冰蝶叫他“哥”,頓時從恍惚中迴過神來。是了,他原來隻是她的哥哥……他不過隻是她的哥哥啊……


    “小蝶,你迴來啦……見過爹娘了麽?”他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不平不淡的迴道。


    聽到這敷衍而平淡的迴答,木冰蝶跨出的腳步驀然一僵。


    她曾設想過許多兩人再次相見的情節,她曾想他會跑過來抱起她,然後高興的轉著圈,她任他抱著直到轉得眼花繚亂。她曾想他會拿著精致的禮物遞到她手裏,然後興奮的對她說,喜歡嗎?她曾想,她們見麵後會如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充滿了歡喜……然而沒想到,現實卻是如此的稀鬆平淡,那些美好的願望一個都沒有出現。


    見木輕塵再沒有別的表示,木冰蝶隻感覺鼻子微微一酸,而後僵笑著迎上前來道:“嗯,已經見過爹娘了……”


    “見過就好……最近爹的哮喘病犯了,我已經找大夫看過了,買了一些藥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嗯,中午我已經讓下人熬了藥送過去了……”


    “最近娘的身體不太好,加上前幾天天氣涼,又染了一些風寒,你有空就多陪陪她……”


    “我剛剛還陪娘聊了好長時間,才從那邊過來呢……”


    “最近礦場那邊有幾個鬧事的……我已經找人解決了,你叫爹不用再去操心了……”


    “嗯……”


    “還有酒樓的事……”


    “哥!”木冰蝶叫住了他。


    木輕塵忽然頓住,這才注意到旁邊一起過來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色襟衣,外麵罩著一件精致的黑披風,與木輕塵差不多高,腰間還別著一把淡金色花紋的長劍。他往那裏一站,整個人瞬間英氣逼人。


    在木輕塵打量他的同時,少年也在打量著他,看著尷尬的木輕塵和木冰蝶兄妹倆對話,少年朝他微微一笑。


    木輕塵隨口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木冰蝶正準備介紹,不料少年卻是搶先開了口:“在下落霞門大弟子米修,也是小蝶的師兄。聽說這次離陽國換屆典禮將會有場周邊各國年輕弟子之間的比武,家師風棲陽老人家特地派我隨小蝶一起迴來,好看看有什麽能夠幫木家一把的!”


    “我們木家的事情自己可以處理,就不勞外人費心了。”木輕塵淡淡的迴道,他早已聽說過關於換屆典禮的比武之事,但他又如何聽不出對方話語中隱含的羞辱。


    “木少爺果然有魄力,但擂台上可不光是憑魄力就能說話的……戲演得再好,也不及靠實力說話來得管用,不是麽?”米修神色之中顯得有些傲然。


    木輕塵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個米修竟是對自己如此的了解。


    此方被人家接連譏諷,但他卻是絲毫也不能服軟,便故作輕蔑的迴了句:“這世上有實力而沒腦子的人栽跟頭的例子多了去了……有些人再厲害,終究也隻不過是別人的一個戲子罷了!”


    “喔……是麽?”


    向來自視尊高的米修,驟然被一個廢物藐視,這不由另他心中升起了一絲怒火。但礙於木冰蝶在旁邊,他一時也不好說些什麽太過難聽的話出來。


    強行壓下心中怒氣之後,他冷冷的道:“希望真如木少爺所言!”


    “哥,你們在說什麽呢?”木冰蝶在旁邊看著兩人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連忙插過話來。


    “沒什麽……我和你師兄在討論關於演戲的問題,想不到米兄竟然也有如此高的天賦,你說是吧?”木輕塵樂嗬嗬的望了對方一眼。


    “論天賦,我怎麽敢和木少爺相比!”米修皮笑肉不笑的迴了一句。


    這時,葉蓮忽然帶著樞芷觴來到了木家庭院。


    見到木冰蝶,葉蓮欣喜的叫了一聲蝶小姐。


    樞芷觴跟在他身後,隔著老遠朝木輕塵揮了揮手,喚了一聲:“輕塵哥哥!”


    眾人頓時都齊齊望向了她。


    驟然看見一個不遜色自己多少的少女出現在麵前,木冰蝶不由心中一凜。


    樞芷觴本來想找木輕塵要幾套劇本拿去研究的,正好在門口遇見了迴來的葉蓮,於是便跟著他一起進來了,沒想到恰好又碰上了木冰蝶等人。她以前沒有見過木冰蝶,隻是聽說過木家有這麽一個大小姐。


    見到樞芷觴,木輕塵眼睛微微一亮,立馬向木冰蝶和米修熱情的介紹起這個離陽國皇室的天驕之女來。


    樞芷觴不太善於和陌生人交往,隻是糊裏糊塗的被木輕塵拉著跟她們點頭和打招唿。


    介紹完了之後,木輕塵才問起樞芷觴所來之事。


    樞芷觴告訴他說自己是想過來找他要些劇本的,沒想到木輕塵卻是欣然答應了,還說馬上就帶她到戲樓去拿劇本。


    看著轉身就準備走的木輕塵,木冰蝶急道:“哥,馬上就要吃晚飯了呢……”


    “我不吃了……今天晚上可能不迴家,你們不用等我。”木輕塵說著就要帶樞芷觴和葉蓮前往戲樓。


    這時葉蓮插口道:“少爺,平時您不都是在家吃晚飯的嗎?”


    “你沒看見我正有事嗎……吃飯重要還是辦事重要?”


    “當然是吃飯重要!”


    “你覺得吃飯重要那你就留下來吃吧……”木輕塵不理眾人,帶著樞芷觴便朝院門口走去。


    “少爺,那……那我也不吃了……”葉蓮立馬跑過來跟上他。


    木冰蝶急了,看著已經走到門口的木輕塵,她一連追出幾步,不甘心的喊道:“輕塵哥哥……”


    木輕塵豁然定住,迴過頭來望向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正深情的注視著自己,似乎隨時都會盈出晶瑩的淚水。嬌美的容顏,纖細的身姿……這一刻,仿佛他又迴到了七年前的風蝶城,仿佛那個柔弱的女孩又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多麽想就這麽衝過去將她緊緊抱起,哪怕隔在他們之間的,不是三五步的距離,而是刀山火海甚至萬丈深淵。


    “輕塵哥哥,你說過會送我禮物的……”木冰蝶決定豁出去了,隻要他送件禮物給她,不論是什麽都好,然後她就可以找個歡喜的理由衝過去抱著他,賴也要賴在他懷裏。


    她癡癡的等著木輕塵拿出禮物,他說過不會忘記的,一定不會……木冰蝶在心裏這樣激動的想著。


    木輕塵微微一愣,想起那枚藏在懷中的玉簪,又看了看被米修戴在她頭上的那枚鑲嵌著綠寶石的粉紅色發簪。與別人比起來,自己的禮物是多麽的寒磣和可笑。


    也許,從當年木冰蝶離開離陽國的那一刻起,他們注定就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那個懵懂的小女孩已經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而他……他還處在人生中最青澀的年華,他失去了修靈的機會,他的生活中充斥的是世人的奚落與嘲諷,他的未來仍舊一片迷茫。至少現在,他還遠沒有資格和力量向她表達心中的愛慕,隻能將這些痛苦都深深的藏進心底,在廢物的世界中尋找生存的出路。要麽徹底墮落,要麽忍受所有的屈辱與辛酸,在磨難中迎來浴火重生的輝煌……然而那些都是遙遠以後的事,現在的他,隻不過是一隻人見人棄的癩蛤蟆。


    木輕塵努力讓自己恢複了平靜,他裝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微笑著道:“哦……你是說禮物啊,最近因為太忙了,我一下子給忘記了……這樣吧,等改天我有空了再帶你去街上看看,你想要什麽都買給你,好不好?”說完他不再去看她,迴頭拉起樞芷觴的手徑直朝門口走去。


    樞芷觴還沒明白是怎麽迴事,就糊裏糊塗的被木輕塵牽住了手,而後拉著出了木府的院門。


    葉蓮在一旁看著,本想說些什麽,但最終也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便跟了上去。


    望著木輕塵牽著那個綠衣女子的手,親密的朝院門口走去,而後消失在了大門之外,木冰蝶強忍著的淚水終於不可遏止的狂奔了出來。她趴在地上失聲的大哭,仿佛一瞬間失去了人生的所有意義。


    出了木府的大門,木輕塵鬆開了樞芷觴的手,然後騎上馬直朝戲樓奔去,一路上沉默不語。


    樞芷觴心覺詫異,但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木輕塵也隻是敷衍的迴答了。


    片刻後葉蓮在後麵跟上了他,問道:“少爺,您不是給蝶小姐準備了禮物麽?”


    “在鳳凰樓丟了。”


    “後來不是又買了個發簪麽?”


    “又丟了。”


    “那要不現在再去買一個送給蝶小姐吧……”


    “禮物這種小事情先不用管了,辦正事要緊。”


    “給蝶小姐買禮物怎麽能說是小事呢?以前少爺不是常說,天塌下來都沒有吃飯重要,而比吃飯更重要的就隻有蝶小姐了……”


    “小葉,我發現你的悟性越來越差了,劇本裏的台詞你也當真?”


    葉蓮頓時啞口無言。


    這一刻,他仿佛真的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熟悉的木家大少爺了。


    他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少爺,您真的變了!”


    木輕塵輕扯韁繩,仰頭望向碧藍如洗的天空,那裏有著幾隻鳥兒正在奮力的展翅飛翔,仿佛在追逐著永遠無法觸及的雲彩。


    良久,他喃喃自語的說:“人總是會變的,如果你始終沒變,說明你還沒有開始成長……”


    迴到戲樓以後,木輕塵隨便找了幾個劇本拿給樞芷觴,然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了,連晚飯也沒有出來吃。


    大半個晚上,他在書房裏胡亂翻尋了一通,將整個書房都翻了個底朝天,終於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一本兩年前從一個破產的書攤上買來的典籍——《幻陽誌異》。


    《幻陽誌異》算得上是一本奇書,一共隻有二十四篇。其中上卷奇聞錄十二篇講的是各種奇聞異事,比較易懂;下卷星野記十二篇講的似乎是天文地理,又似武學招式,雖然文字不多,卻十分晦澀難懂。尤其是其中關於無量天占、大衍求一、洞淵九容,以及天淵傳說之類的殘缺記載更是如同天書,沒人能夠看懂,也隻有木輕塵這等敗家子閑人才會花大價錢把它買來打發時間。


    當年木輕塵無聊時常拿著這本書翻看,偶然間斷章取義的從一些文字中悟得了一些奇思妙想,從而萌生出了利用不同屬性的簡單靈術,互相配合進行影像刻錄和拍戲的想法,最終憑此建立起了他的戲樓。


    木輕塵依稀記得,《幻陽誌異》上麵記載過一種關於修靈的奇異植物,當時由於忙著拍戲便將其丟在了一邊沒去在意。現在細想起來,這或許將會是他的一個機會。


    再次翻開這本神秘的典籍,他很快便找到了那種奇異的植物——火靈聖果。


    據《幻陽誌異》記載,在耀雲國與幻雨國交界處靠近赤岩國的方向,有一道百丈高的懸崖,由於常年被雷電肆虐而稱作雷霆崖。崖壁之上生長著一種奇異的植物,其果實以雨水為滋,憑雷火蘊育,曆經春秋而成熟,其貌似火,被稱作火靈聖果。火靈聖果吸收天地精華,其內蘊含了豐富的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靈氣,是用來煉製輔助修靈丹藥的上好材料,直接食用也能短時間內在靈師的丹田中產生大量的靈氣。


    即使隻是短暫的擁有靈氣也好,木輕塵早就想找個機會去試一試。此時的他從沒有過如此強烈的願望,想要重新獲得靈氣,想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在木輕塵的腦海中,原本有著一個宏偉的計劃。以他超前的目光分析,要說未來哪個行業最賺錢,那無疑是影視行業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既然他已經沒法修靈,那麽想要獲得強大的實力,就需要用錢財來籠絡大量的強人能手。於是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想要發掘世間靈師中的優秀人才,將他們打造成靈師界的“明星”,而身為幕後經紀人的他自然便會在靈師界擁有巨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


    但這些終究都隻是他一廂情願的設想,想要成功的實施,需要經曆漫長時間的經營和謀劃,這對現在的他來說就如同遠水解不了近渴。


    從風蝶城出來以後,他已經一無所有,如果仍要讓他生活在沒有希望的世界裏,那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雖然很討厭米修,但木輕塵不得不承認,在這個世界上,依靠實力說話比起其他的任何東西都要來得可靠。木家的事情他若是要想靠自己解決,那他就得擁有強大的實力。


    距離離陽國換屆大典隻有四天的時間了,做出了決定,第二天一清早,木輕塵隨便交代了葉蓮一些戲樓的事情之後便匆匆的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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