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離陽國,離陽城,木輕塵翹著二郎腿悠閑的坐在一把老舊的靠背椅上,手裏拿著一把破了邊的芭蕉扇,學著某人的樣子習慣性的一晃一晃的扇著。


    眼前是熙熙攘攘的離陽城街道,背後是五層高金碧輝煌的木家酒樓,一縷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暴發戶的思想早已飄飛到了天外。


    這是一個年方十七歲的少年,少年衣裳華而不麗,一襲白裘素衣,腰纏青色流蘇,衣邊綴有細碎花紋,雖不是很高檔卻又不失雅貴,配合著他修長和微瘦的身型,那用來形容女子的輕塵脫俗的氣質,用在他的身上似乎也並不為過。


    不同於同齡人的稚嫩,在這個少年的身上洋溢著濃厚的青春與一絲淡淡的成熟。一頭飄逸的烏黑長發下麵露出一張白皙俊美的臉龐來,漆黑的眸子裏隱藏著不為人所洞悉的情緒。那春風般的微笑時常流露在嘴角,勾起一彎淺淺的弧度,青春與惆悵,淡雅與從容,竟是如此和諧的集於一身。


    初見他的人,一定會以為這是一個多情善感的富家美少年,然而隻有熟識他的人才會知道,他那優雅的外表下隱藏的真實麵孔卻是如何的流氓與無賴。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在眼前晃動著,其中還有不少身材窈窕的少女經過,木輕塵的視線隨之緩緩移動,在那些花樣的年華間流淌開來,腦中忽然浮現出多年前一位故人寫的一句詩:“我有一所酒樓,麵朝人海,春暖花開……”


    寫這句詩的是離陽國一個十分有名的人,鬱淩煙。


    忽然,一個漂亮的女子進入了木輕塵的視線。她身著一件紅色衣裳,秀足纏紗,妙手執扇,正笑盈盈的朝木輕塵走來,盤起的發卷上還插著一朵白玉蘭花。長得雖然隻算是中等,但配著一頭俏麗的發型,也足以讓她變得出塵脫俗。


    “少爺,這個怎麽樣?”葉蓮彎下身來在一旁低聲道。


    “不錯,我看黃金指數有十三點七!”


    木輕塵用芭蕉扇托著下巴,直看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感歎道:“人們常說,一個好的發型可以造就出一個女神,而一個爛的發型,也可以毀滅整個世界……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個世界還是充滿了美好的!”


    “可是,我怎麽看都好像有十三點五啊?”葉蓮睜大著眼睛仔細的計算著。


    “那是因為你的眼力還不夠老辣……現在的年輕人啊,隨便見到一點美色就沉不住氣了,哎……”木輕塵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一口氣。


    關於“黃金指數”的由來,當年葉蓮剛開始跟著木輕塵學藝的時候,他的解釋是這樣的:在遠古一個失傳的文明中,有一個數學術語,叫作“黃金分割”。


    說得通俗一點,比如一個人的上半身與她下半身的比例恰好等於她的下半身與整個身體的比例,那這個人的上下半身就構成了黃金分割,擁有這樣比例的身材就是最完美的身材。


    而“黃金指數”就是一個人的上下半身實際比值,與黃金分割比之間的差距百分數,用黃金指數來衡量一個人的身材是再直觀不過的了。


    黃金指數十三點七的人,就是指實際上下半身比值與黃金分割比之間的差距是百分之十三點七,而最完美的身材,黃金指數自然便是零了。


    木輕塵沒有告訴他的是,那個所謂的“黃金指數”,其實是他自己把數學的知識運用到了觀察美女身上才創造出來的。


    經過幾年時間的學藝,葉蓮早已把這一門技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隻是與木輕塵相比還差了那麽一丁點的距離,平時也不用拿什麽工具比劃之類的,很快就能讀出一個女人的黃金指數來。


    正當兩人說話間,對麵的少女似乎是聽到他們說什麽了,朝木輕塵噗嗤一笑,卻是轉過了身去。


    “喲,那不是木大少爺嘛!”


    “木大少爺?”


    “難道是木家的那個廢物少爺?”


    “可不是嘛,他就是木家的大少爺木輕塵,傳說中的敗類!”


    “哎,可惜啊,這麽好的一個少年……居然會是和那流風年、鬱淩煙一起的流氓無賴……”


    “也活該他成為廢物!”


    “噓!小聲點,你不想活了嗎?”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噪雜的議論聲,還有人伸出手來指指點點的說著些什麽。


    不少圍觀的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離去,這樣的情景他們早已司空見慣,這個木家的廢物又跑來街頭丟人現眼了。


    忽然,隻聽前方傳來了許多人的叫喊聲,慌亂的人群開始東奔西竄起來。


    人群散開,隱約可見前方的街道上出現了二三十個手拿大刀的人朝他們奔湧而來。之前的那個紅衣女子嚇得呆立在了當場,同時有一個粗大的嗓音嚷道:“快給我抓住她,今天晚上爺要好好樂嗬樂嗬!”


    在一群手下的簇擁下,流風年招搖過市般的走在離陽城的南郊大街上,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圍觀。


    這是一個濃眉粗眼四肢發達的壯漢,隻見他手提一把三尺長的大刀,大手往旁邊一揮,晃出一片白亮亮的刀光,圍觀的人群頓時像被掃開的落葉一般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來。


    或許是被他的氣勢所懾,又或許是人們對他的行為早已習以為常,從而變得麻木和無動於衷,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製止他。


    流風年似乎也對人們的反應頗為滿意,邁開的腳步顯得更加任性起來。


    紅衣女子頓時慌了,鶯聲叫道:“救命啊,救命啊……”一邊朝著木輕塵這邊跑來。


    “小葉,那個兇猛的家夥是誰?”木輕塵有些訝異的問道。


    “少爺,好像是流風家那個喜歡調戲良家婦女的流風年,就是上次跟咱們一起在鳳凰樓喝過酒的那個。光天化日之下,能在離陽城弄出這般氣勢來的人,除了他還能有誰?”葉蓮迴道。


    “喔?我會和那痞子流氓喝過酒嗎?我怎麽不記得了……小葉,你可別亂說,這要是傳了出去可是要嚴重破壞你家少爺我美好形象的啊!”每天的業務這麽繁忙,木輕塵已經不記得平時都約過些什麽人了。


    “少爺……您還裝什麽正經,現在離陽城還有誰不知道你是帝都的‘明星’?都說您風流不輸流風年,節操賽過鬱淩煙!”


    至於這個鬱淩煙,則是同為離陽國三大家族之一的鬱家二少爺。在帝都離陽城,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流風年、木輕塵還有鬱淩煙這三個流氓無賴。這三人都以紈絝、下流、無恥而出名,其中木家大少爺木輕塵的名聲似還隱隱有超出另外兩人之勢,因為除了下流、無恥之外,他還有另一個名聲,那就是木家的廢物。


    在十二歲那年和木冰蝶等人一同參加的靈師資質測驗儀式上,木輕塵被檢測成了先天無屬性之人。由於無法吸引天地間的五行靈氣進入體內修煉,他注定今生最多隻能靠修煉肉身達到一般入門靈師的水平。


    在競爭如此激烈的社會,一個入門實力的人如何能領導起一個家族的繁榮?這樣的人在大家族中被稱之為廢物一點也不為過,尤其他還是木家這一代唯一的男性傳人,木家從此走向沒落,似乎已經成了無法改變的結局。


    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個知道了自己未來命運的少年,非但沒有表現出應有的頹廢,反而變得異常的開朗起來。


    似乎他也知道自己沒有幾年好過的日子了,便趁著現在家族的底蘊,將所剩無幾的青春放肆揮霍一把,以發泄心中的不滿。


    作為爹娘的木風和薑雨嫣當初還生怕他想不開,但後來看到這個兒子沒有因此一蹶不振,於是也就由著他胡鬧了,隻要不是太過出格,他們也不會多管。


    於是,他的這種行為竟很自然的得到了人們的理解,同時也博得了流風年和鬱淩煙的好感與同情。


    幾年下來,在他們兩人的“傳授”與“交流”之下,他很快把這些紈絝、下流、無恥的精神給發揚光大,成功創造出了屬於他的傳說,拿到了“離陽三傑”的榮譽稱號。


    “小葉,你是想死呢還是不想活了?敢這麽說你家少爺!”


    “啊……都想,不不,都不想……少爺,我知道我錯了,您就原諒我吧……”


    “還有呢?”


    “所有的那些流言都隻是霏雨,終有一天將會自行消散!”葉蓮毫不猶豫的又接著補充了一句。


    “嗯……這還差不多,那就再原諒你一次吧!”木輕塵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看來自己平時的教導還是有效果的。


    這時,大批拿刀的人已經衝到了木輕塵的麵前,還有兩個土匪已經抓住了那個紅衣女子。


    流風年麵帶淫笑,挺著他圓乎乎的大肚子正走上前來,就要往紅衣女子臉上親去。


    “救命啊,救命啊,混蛋,快放開我……”那女子又喊了起來。


    “哢!哢哢!”木輕塵把扇子猛的一拍,站起身來叫道。


    流風年頓時一呆,戀戀不舍的停止了他還沒完工的幻想,遺憾的抱怨道:“怎麽這麽快就哢嚓了?”


    “哢擦你個頭啊!怎麽來的是你?”木輕塵氣唿唿的盯著他道。


    流風年尷尬的迴了句:“木兄……是鬱兄說他今天有急事,要我臨時來替他一下的……”


    “我說呢,昨天這家夥還信誓旦旦的說要給我表演一點新奇的花樣……什麽時候他也變得這麽老套了?”


    “咳咳……你看既然來都來了,要不就幹脆讓我演男一號算了吧……”流風年眼巴巴的央求道。


    “你?”木輕塵瞧了他一眼,用破了邊的芭蕉扇拍了拍他圓乎乎的肚子問道:“就你這身材也想糟蹋這麽漂亮的姑娘嗎?”


    周圍立刻掀起了一陣哄笑。


    紅衣女子抿嘴嬌笑道:“原來輕塵哥哥也會懂得憐香惜玉呀!”說著她臉上泛起一陣害羞般的紅暈。


    木輕塵眉頭一皺,轉過身來厲聲告誡道:“說了不準叫輕塵哥哥,要叫導演。”


    “是……導演!”


    “還有……紅玉你剛剛那是怎麽叫的?再叫一遍來聽聽……”


    紅玉隻好又照著之前那樣害羞的叫了一句:“救命啊,救命啊……”


    “你看看,有誰喊救命喊得這麽嬌聲嬌氣的,你這是在挑逗土匪麽?”木輕塵用芭蕉扇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記。


    旁邊又是一陣哄笑。


    紅玉委屈的低下頭來道:“可是人家是女孩子嘛……而且,流風哥哥也不是真的土匪呀……”


    “他要是真的土匪你早就完蛋了!”木輕塵歎了一口氣,隨後望向眾人道:“罷了,還是讓我親自來教教你們該怎麽演吧。”


    “那誰來演男一號?”流風年急道。


    “當然是你了!”木輕塵迴了他一個白眼。


    流風年瞬間激動起來,隻差沒給木輕塵來一個大大的熊抱。


    “但是……”木輕塵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女主角也得換,等下我再重新找個適合你的人選……還有,年兄你能不能換一個出場的方式,比如說來場車禍什麽的……對了,你不懂什麽是車禍,那就來場馬禍也行,不要每次都是帶著一群人拿著刀衝出來,你以為這是趕著去宰羊啊?這是一場偶遇,偶遇講求的是浪漫,要浪漫你懂不?”


    流風年被他咋唿得一愣,木輕塵後麵說的什麽他一句也沒聽懂,他隻聽懂了第一句,然後就感覺心中似乎有某種美好的東西破碎了。


    木輕塵一口氣巴拉了一大堆,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聽懂,他把扇子一揮,指著身後圍成一圈的雜牌靈師隊伍們發話道:“策劃,你快去把備用的人給安排過來……編劇,你去把台詞重新擬一遍……燈光,你給我爬到那顆樹上去……配音,你的喇叭都漏風了,快去換個新的喇叭來……還有你,你,你……鏡頭甲、丙、丁你們都給我到那邊去站好了……”


    看到木輕塵發脾氣了,眾劇組成員們迅速忙活開來,金屬性靈師負責配樂,火屬性靈師負責補光,水屬性靈師則拿出了一麵鏡子,用靈力在鏡麵上刻錄著,充當攝影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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