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灑落天空的時刻,常常伴隨著絢麗的雲彩,在水與天相交的地方,滄海濯濯,流雲似夢,日落潮升,時有幻陽。久而久之,這片大陸便被人們稱作了幻陽大陸。


    落神山,幻陽大陸西南方天禁之森內一座神秘的山峰,山高萬丈,終年氣候多變,兇險莫測。


    傳說落神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古老的法陣,每隔一甲子這個法陣就會自行開啟,同時有異象降臨。若有緣之人遇上這等天機,便有機會獲得強大的能力,甚至成為傳說中的神。然而傳說也隻是傳說,從來沒有人親眼證實過。


    此時,在這神秘的落神山頂上空,矗立著十多個身形和服飾各異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都是憑空站立在高空之中,麵色從容,而腳下則是一個碩大的火山湖泊。


    在幻陽大陸上,人們普遍修習靈氣,靠自身的先天屬性引導外界的五行靈氣入體,以達到修身煉體和馭使外界自然之力為己所用的目的。


    古往今來,隨著人們對自然的領悟,產生出了許多不同的修靈方式,但其基本原理都大同小異,於是這樣的修靈之人便被人們統一稱為了靈師。


    靈師隨著修為越高實力也越加強大,同時修為想要繼續提升也變得十分困難。當修為達到一定程度之後,甚至可以翻江倒海,毀天滅地,無所不能。


    “小緋,你們以後打算去哪?”木輕塵轉過身來,望向一旁矗立虛空的一名少女。在她的身邊還跟著幾男幾女,看樣子是打算和她同行的。


    “我打算和師傅他們一起去遊曆大陸,或許遇到了合適的地方也會定居下來吧!”少女答道,她沒有邀他一起去,她知道他還有要做的事。


    木輕塵思量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又朝向旁邊的另一名少女道:“淺憶,你呢?”


    “我還是迴靈界去吧,現在靈界大小事務也都要人安排處理……”


    名叫淺憶的少女緩緩走到木輕塵麵前,天空裏的霞光在腳下的落神山湖麵上印照出她窈窕的狹長身影,像陪伴了她半個世紀一般,執著而落寞。


    “你多保重!”四個字跨越滄桑,彌漫出一抹無形的惆悵。


    麵對這個與他有著相似不幸的女子,木輕塵總會不時的生出一些莫名的感觸。


    “你也多保重!”他悵然迴道。


    這時其他人也都過來一一道別,而後各自離去。淺憶也領著一眾人迴靈界去了,隻剩下月漓還呆立在腳下的湖邊。


    木輕塵緩緩走向她,在她身前停下了腳步。


    “月前輩,你想好要去哪了麽?”


    月漓沒有迴答他,而是轉身看向了天邊的夕陽。


    似乎是瞧出了她的傷感,木輕塵沒有打擾她,便也隨之轉過身,與她並肩站在了一起,望向遠方的天空。


    直到夕陽快要落山了,木輕塵方出聲問道:“太陽有什麽好看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記得有個人曾經也很喜歡在這個時候看天邊的太陽。他說,陽光有千般燦爛,而最美麗的,卻是夕陽。”


    “為什麽?”


    “因為,夕陽往往能給人帶來更多的驚豔……比如,日出就像一個生命的開始,是生命最柔弱時的綻放,既不耀眼,也不豔麗。而正午的太陽則太過刺眼,就如同人的壯年,鋒芒畢露,光芒萬丈,不肯給人喘息。唯有傍晚時的夕陽,如露一樣溫柔,如詩一般驚豔。人的暮年也正是如此,經曆過了太多的轟轟烈烈和驚天動地之後終歸平寂,把最後的美麗留給晚霞。不熾熱,也不張揚,卻又美得讓人窒息和心痛……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這話怎麽聽起來有些耳熟……是誰說的?”木輕塵有些詫異的道。


    “我也不知道……總之,我記憶裏就是有人曾經這麽說過。”


    木輕塵仔細的瞧了她一眼,見其不似在說謊,便沒有再繼續追問。同樣,在他腦海裏也會時常的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記憶來。


    冥冥之中,這些無不都印證了前世今生與輪迴的存在。


    隨後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天邊的太陽。


    有那麽一瞬間,月漓心中閃過一陣恍惚,眼前的情景仿佛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隻是冥冥之中,有些東西似乎已經悄然改變了……


    許久之後,她輕聲說道:“等太陽看夠了,我就要走了!”


    “那你想好要去哪了麽?”


    “還沒有……”


    “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我暫時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們都這麽熟了,管你的飯還是沒有問題!”木輕塵難得第一次竟敢這麽調侃她。


    月漓微微一慎,似乎也聽出了一些陌生的感覺,隨後竟然意外的沒有生氣,反而故作輕哼道:“你少瞧不起人了……以我的魅力走到哪裏能餓死我?我又不是那個死幽冥,到處賣可憐。”


    “你是怎麽知道的?”木輕塵有些驚異的望向她。


    “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好好照顧她吧,我也該走了,後會有期!”說完她沒等他再開口,轉身默默的朝著夕陽的方向緩步行去。


    是流年誰與多情


    我們都是殘缺與矛盾的集合


    在朦朧中掙紮著


    總想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片未知的完整


    總有那麽一些人


    一直深深存在於我們的記憶


    卻又至死都靜默在某片不願觸及的天地


    就像隕落天空的蝴蝶


    驚鴻·迴眸·斷羽·終了


    ……


    如果時間輪迴,這個世界又會變得怎樣呢?


    或許,當年出現在那個人麵前的,不是司雨蝶,而應該是她。


    木輕塵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身邊的絕美女子,沉默了片刻,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斜陽花落,碧水千年,長亭雲卷,歲舞流沙,情相似,卻不似初識……


    世界很美,卻也很脆弱,就像跳動在天空裏的泡沫,浮光起,流年落。我們就像宇宙星空的塵埃,閃爍在寂寞的光影裏,找不到自我,無奈的隨命運卑微搖落。


    ……


    天元曆783年,幻陽大陸西南天禁之森有異象降臨,神秘古陣現世,史稱天元古陣,引無數能人前往,盡卒於陣,天下震動,元氣大傷,迷魂帝國始崛於大陸,改迷魂曆,行暴三十七年。後世有強人於陣中得神器,聲震大陸,交與攻伐,帝國覆亡,始承幻陽紀年。爾後三百年,帝國餘燼複燃,引妖火降臨大陸,生靈塗炭,後輩英雄並起,曆千險,平妖火,刃強敵,挽山河於危亡……


    六十年後,落神山頂,天元古陣旁,一男一女在距離法陣百丈處站立。


    天元古陣的核心是一個由不知名晶石堆砌成的星形圖案,圖案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哪一個時代的文字,至今沒人能看懂,也沒人知道這個法陣是怎麽來的。因為它的神秘,世間出現了許多關於它的傳說版本。


    男子一襲白裘素衣,迎風而立,修長的身形在黃昏中略顯脫俗的氣質,俊美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滄桑。一雙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前方的法陣,透露出堅決的目光,仿佛黑洞一般要吞噬掉射入眼中的一切。


    女子安靜的偎依在男子身邊,雙手拽著男人的左手。夕陽灑落在她柔美的身軀上,仿佛跳動著的焰火,撩人心弦。絕美的容顏,令時光都不忍去沾染半分。


    隻見男子右手緩緩托起,手掌中懸浮著一柄青金色的短刀。也不見他怎麽使用法力,那短刀漸漸升起飛離了手心,一直朝著前方的星形圖案飛去。


    當飛到圖案的正上方時,耀眼的七彩光芒從短刀中爆發而出,緊接著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龐大的圖案虛影,剛好與地麵上的星形圖案相對應,隻是要大上了許多。


    周圍天地間的五行靈氣頓時紛紛朝著天空中的圖案虛影匯聚而去,眾多靈氣的分離在法陣上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五色漩渦。


    與此同時,男子伸手快速朝法陣打出了一個個錯綜複雜的印訣。


    此時正值盛夏繁星漸起,法訣引動星空投下星光之力照耀在五色旋渦之上,形成五道通天白色光柱,光柱連接星空的頂端赫然顯現出了五隻巨大的異獸影像來。


    男子神情凝重,法訣不停,隨即口中喝道:


    金之靈——歸位!


    木之靈——歸位!


    水之靈——歸位!


    火之靈——歸位!


    土之靈——歸位!


    隨著法訣落下,星空頂端的五隻異獸影像沿著白色光柱一一落在了五色旋渦上。


    當最後一道法訣落下時,旋渦停止了吸收天地間的靈氣,五道通天光柱也消失了。


    片刻後,旋渦散去,半空中的短刀再次出現在眼前,隻是刀身被裹進了一個彩色水晶般的菱形晶體之中。


    “六百年了嗎?已經記不清是多少次了……也許這一次,我將會把所有的東西都給遺忘,其中也包括她……即便這樣,我也要再去試一試……”男子喃喃自語道,眼中卻透露出深深的執著。


    隨即他又快速打出了一個法訣,沉聲喝道:“星塵輪迴……啟!”


    包裹著短刀的菱形晶體向著地麵上的星形圖案落去,當其徹底沒入圖案中央的一個小孔內時,整個圖案一瞬間亮了起來,爆發出耀眼的赤色光芒。


    與此同時,圖案上刻著的所有文字也都被染上了一層金光,並飄離大陣形成了一道長長的龍卷,直衝星空,宛如一道通天鎖鏈捅破了遠古的宇宙洪荒。


    三息過後,一股磅礴的靈氣衝擊波以大陣為中心劇烈爆發開來,以無可阻擋之勢迅速擴散,逐漸席卷了整個大陸,隨後吞並了整個星球,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場衝擊波中化為了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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