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憐菲就特別不能理解。


    “如果就一兩個人站出來講他不好,還可以不以為然,但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說他不好,還不能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嗎?”


    為什麽突然就論定他們說的都是真話?


    係主任到底教學經驗豐富,手腕老道,半點也沒遲疑的對學生提出的觀點表示一定的認同:“宋同學說的沒錯。”


    宋憐菲乍然一聽,不免心喜。


    可她剛張嘴準備開聲附和,就聽李光輝繼續道:“被謠言誤導的人越來越多,事態確實嚴重,大家務必重視起來,好好按照學校的安排做好自己的工作。”


    宋憐菲的聲音猛然頓住,她花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係主任這個說話大喘氣的,把她的意思完全搞反了。


    然而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也明白了係主任的態度,再想到副院長,她一撇嘴,索性收起爭辯,轉而對崔明遠道:“好啊,既然是學校的要求,那我可以去查,不過為了保證公平,我會嚴謹對待,希望這位同學品行能對得起學校給對他的偏愛。”


    任誰都能聽得出她口氣裏的陰陽怪氣。


    不用多想也知道,在這樣一個心存不滿的團支書引導下,她調查的學生會說出什麽樣的話來。


    但崔明遠還是那副態度,不喜不怒不卑不亢,也不害怕宋憐菲的軟性恐嚇。


    甚至他還坦然迴視,點點頭輕聲道謝。


    這份平靜沉穩讓在場的師生們對他刮目相看。


    反觀團支書宋憐菲,大小也是個幹部,竟然沒有一個普通學生有涵養,這就挺尬。


    “做事嚴謹是好事,但也要適度,過分的謹小慎微,隻會影響你的判斷,這可不好。”係主任還是秉持良師做派,勸了宋憐菲一句。


    宋憐菲笑了笑,沒有說話。


    眼見對方沒有反駁,係主任便當自己的勸導起了作用,隨即給對方許諾了幾顆事後甜棗,又安撫了崔明遠幾句,以示關心,就解散了此次會議。


    離開辦公室,崔明遠問徐慨:“你和副院長說什麽了?為什麽他會幫忙?”


    這擔心的語氣,生怕他為此付出了什麽難以承受的代價似的。


    徐慨笑道:“沒什麽,我隻是跟副院長說,有記者要來采訪我。”


    事實上,打從一開始,徐慨就沒有用崔明遠被刁難的事向副院長反映問題。


    他在撥通電話後,隻表示自己和崔明遠在坐公交車的時候遇上狀況,救了一車人。而近日有新聞媒體從公交車公司獲悉了此事,想聯係他們做個采訪。


    但徐慨擔心他們被媒體曝光後,會給學校引來麻煩,隨後便把現在學校有很多同學誤會他們的事情跟副院長做了匯報,又說萬一記者找上門,希望學校可以早做準備,以免被他倆的謠言影響到學校的風評。


    畢竟學生不顧自身安危,徒手抓歹徒的事情本就不多見,何況還救了一整車的乘客,這種事被新聞媒體知道了,想要大肆報道簡直太正常了。副院長自然非常上心關注他倆的現狀。


    得知他們被人誣陷人品,副院長連忙表示學校會還他們一個公道,讓他們千萬不要對學校失去信心,也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如果采訪的話,他要是覺得自己應付不來,學校可以安排老師作陪或代替他們發言。


    簡而言之,學校幫他們擺平一切,記者不能有任何負麵報道。


    這通電話可謂愉快又貼心,唯一的遺憾就是副院長貴人事忙,沒辦法當麵相談。


    崔明遠懂了:“那記者什麽時候來?”他需要想想該怎麽配合。


    “呃……”徐慨輕笑了一下道:“可能需要我主動聯係新聞台投稿,他們才會來吧。”


    崔明遠猛地停住腳步看他:“什麽?”


    帥臉滿是愕然。


    搞半天,記者采訪是他編的?


    崔明遠一臉無語地問:“你就不怕沒辦法向副院長交代?”


    徐慨吊兒郎當地箍著他的脖子往前走:“安啦,記者多忙啊,滿天下都是新聞,他找別的題材把我忘了不很正常嗎?”


    而且他在跟副院長談話的時候也隻是說接到記者電話,又沒說一定會來。


    “不過,如果需要有采訪,也隨時可以有。”說到底他這件事如果拿去新聞台,被看中的幾率是非常大的,沒必要憂心。


    崔明遠真是服了他的膽大妄為。


    可轉念一想,徐慨這番膽大妄為也是為了他,心中便無可避免的湧上一股暖流。


    別看他麵對眾人責難的時候,一臉沉靜。其實遇到這樣的破事兒,任誰都會覺得委屈。隻不過他很明白,沒人給他撐腰,展露委屈隻會白白讓人看笑話而已。


    所以,徐慨這麽當眾維護他,崔明遠心裏是實打實的感動。


    他道:“那好,反正你要找媒體的話,我也能幫忙提供一些素材。”總之,他不會讓徐慨一個人衝在前麵。


    徐慨曉得他所說的素材,就是那些他不願和人提及的“傷疤”,徐慨想治愈都來不及,又怎麽能同意他撕開“傷疤”給人看。


    但徐慨又考慮到以崔明遠較真的性子,拒絕他怕會傷他自尊。


    於是道:“行,等有需要就跟你說。”


    崔明遠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邊往前走邊說道:“時間不早了,去上課吧。”


    這會兒老師估計已經進教室了。


    徐慨兩步追上去,朝他伸手:“別走那麽快,我扶著你。”


    崔明遠撇開胳膊拒絕道:“不用,我已經好多了。”


    徐慨直接摟過他的肩膀,把人圈住:“不,你不能好多了。”


    崔明遠愣了一下:“係主任不是出手幫忙了嗎?還有必要這樣?”


    在他的認知中,一味示弱隻會讓人覺得你好拿捏。


    徐慨道:“當然有必要,你想啊,本來大家對我們的誤會就很深,如果大家知道學校有意偏向我們的,難保不會有人心裏不平衡,在背後使壞,所以你現在越是看起來不太好,就越能趨利避害。”


    多年社會經驗告訴他,當一個人過得比別人好的時候呢,說話最好喜憂參半,比別人好的那部分,要用一半壞事來平衡,比如買了房,就要說還要還貸款。太累了去旅遊,就要吐槽兩句導遊太坑。


    悶聲發大財,低調談戀愛,才能有效避開那些看不得別人好的缺德份子。


    “照你這樣說,我是不是還得再暈一次?”崔明遠雖然讚同他的話,卻又隱隱覺得哪兒不太對勁。


    徐慨笑著說:“那倒不用。”


    崔明遠拿眼尾斜他。


    徐慨立馬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走路多靠著我點兒就行,我跟著你一塊去上課。”


    崔明遠總覺得這句話才是他的目的。


    “你自己不也有課嗎?”崔明遠這個乖寶寶還從來沒有逃過課。


    不像徐慨,逃課簡直不要太簡單,況且他來這個世界又不是奔著讀書來的。


    他道:“不要緊,反正大一都是些公共基礎課,去哪兒上都一樣。”


    崔明遠追問:“那你打算怎麽跟我們班的老師解釋你的身份?”


    徐慨聞言不禁失笑:“你以為咱們還在讀高中呢?大學老師哪會管這個。”


    崔明遠奇怪:“你才上幾天大學,你怎麽知道大學的老師不會管?


    徐慨心說我可太知道了,但嘴上卻不能這樣講:“我看電視劇裏都是這樣演的,再說了,老師真要問,我就說我是你朋友,來你們班旁聽,老師不會介意的。”


    崔明遠沒接他的話,隻問道:“你覺得我要不好到什麽程度合適?”他不想再爭了,因為他怕再爭下去,課都沒得上了。


    徐慨想了想道:“在我懷裏堅強不屈的程度就行。”


    崔明遠:“……”


    他真是多餘問這撒比一句。


    而且自己也是昏了頭,剛剛竟然還覺得他努力說服自己的理由沒毛病。


    現在想想還真是可怕,這家夥沒毛病誰有毛病!!


    ……


    徐慨這是第三次去崔明遠的班級。


    心境相比前兩次已是大不相同。


    當時隻覺得這裏吵鬧、討厭。


    現在嘛,雖然周圍的視線依舊擾人,但由於崔明遠不說話隻認真聽講、書寫的緣故,他的心情也變得分外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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