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遠剛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去懷疑徐慨對他的感情。


    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會產生質疑。


    就好像不先質疑徐慨,就沒辦法全心全意信任他似的。


    艸,他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性格竟然這麽差勁!


    然而,徐慨居高臨下地凝望著他,卻突然笑了:“明遠,你有沒有發現,你每次emo了都會問我這個問題?”


    “啊?”崔明遠還在處於自我厭棄中,一時間沒get到他說的什麽意思:“什麽問題?”


    “一個小問題。”徐慨笑了笑,他緩緩湊在崔明遠跟前,伸手摸了下他還在流汗的額頭,順便理了理他濕漉漉的頭發。


    崔明遠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徐慨愉悅地彎了彎眼睛:“你看哈,你表麵看上去好像是在問我是不是可憐你,實際上呢,你是在反複跟我確定一件事。”


    “啊?”有嗎?


    什麽事?


    崔明遠皺著眉,一副完全聽不懂他想表達什麽的樣子。


    “怎麽?還不肯承認嗎?”徐慨突然一手撐在床頭的橫杆上,低頭俯視他:“你根本就是很喜歡我,所以才會不斷地想要確定,我是不是也喜歡你對吧?”


    崔明遠的心莫名緊了緊。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我擦,這是什麽世紀大黑鍋?


    你就這麽水靈靈扣我身上啦?


    “我說你是不是被我傳染了?”崔明遠冷著臉,一把將離自己很近的徐慨推遠了些:“怎麽還說起胡話來了。”


    徐慨撇著嘴道:“你就承認喜歡我又能怎麽樣,我們又不是搞對象,你害羞什麽?”


    崔明遠死魚眼上線:“…….”是啊,又不是搞對象,那你幹嘛非要我承認喜歡你?


    “幹嘛又不說話?果然是害羞了嗎?”


    “。”


    “不會是在心裏偷偷說喜歡我吧?”


    “……”


    徐慨眼眸轉深,盯著崔明遠的視線熱得像火炭。


    “……”


    “徐慨。”崔明遠終於開口了:“我承認剛才質疑了你,是我的不對,但是你再這樣嘴花花的說下去,我就會質疑我的不對到底是不是不對。”


    “啥意思?”


    “再瞎嗶嗶我就會對不起你的意思。”


    徐慨神情複雜:“你別說得好像要給我戴綠帽似的。”


    崔明遠忍無可忍:“從我床上滾下去。”


    話一說出口。


    顏色也不對了。


    就連正好買午飯迴來的謝安都嚇一大跳,他一把推開病房門,吐出七個字:“徐慨,你這個牲口!”


    徐慨:“?”


    他一臉茫然地看向謝安:“你剛剛是不是罵我了?”


    謝安表情僵了僵。


    隻見崔明遠安安穩穩地躺病床上輸液,徐慨衣冠齊整地坐在一邊,沒有半點“上過床”的跡象。


    太特麽尷尬啦!謝安同誌!你自己彎也就算了,怎麽能誤會好朋友們也彎!


    難道純潔的友誼在你心裏已經死了嗎?


    不!


    該死的是我啊!


    謝安心裏咆哮,嘴裏則趕緊解釋:“沒有,沒有,我不是罵你,我是想問你吃不吃生口的西紅柿,因為醫院食堂炒的西紅柿感覺像是沒熟透。”


    真誠的語氣,仿佛他剛剛就是要說這個。


    徐慨足足盯了他十秒,才繼續問:“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換個菜?”


    “嗐,食堂裏的人實在太多了。”謝安尬笑著走過去:“再排隊怕你們餓著。”


    他把三份飯菜放在床頭櫃上,正準備往床上架設小桌,低頭就瞥見徐慨握著崔明遠打針的那隻手輕輕揉搓著。


    “喲。”謝安穩住心神,盡量用直男般的語氣調侃道:“當著我的麵還秀恩愛呐?”


    正覺得自己的心理很奇妙,完全不能理解的崔明遠懵了。


    “秀什麽?”他表情離譜地想爬起來。


    徐慨連忙壓住他想撐床的手,說:“別亂動,會跑針。”


    謝安當即就慫了:“秀友情,我是說你們的友情萬歲。”


    崔明遠皺眉:“神特麽秀友情。”


    “就是。”徐慨安撫他:“就秀恩愛怎麽了,兄弟愛也是愛。”


    “你,我超愛的好吧。”他說的超大聲。


    崔明遠兩眼一黑,當場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奈何這裏沒有地縫,隻有大門。


    崔明遠決定奪門而出。


    徐慨連忙抓住他。


    根據連日來與崔明遠的相處,徐慨已經大概摸清楚了崔明遠的性格特征。


    外表看著是個冰山美男,高嶺上的荊棘之花,實際上卻是個好養活,很好哄的小孩,心地純良,還比較軟。


    就是臉皮太薄了,稍微逗一逗還行,要是逗過了,就會惱羞成怒。


    徐慨現如今已經能很好把握這個度了。


    當然了,這隻是他個人的感受,像好哄且心軟這樣的評價要是拿到崔明遠待過的班級裏去問。


    十個人裏麵會有九個會指著他的鼻子喊你簡直是在放屁。剩下一個則直接驚掉下巴,完全說不出話來。


    “抱歉,抱歉,我錯了。”


    其實徐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兒錯了,但他就是有種天然的直覺,這時候道歉是非常明智的一種選擇。


    果然,崔明遠聽到這三個字就停下了動作,隱隱覺得自己很不對勁的心情也瞬間平複了不少。


    徐慨再接再厲道:“你看謝安辛辛苦苦給咱們帶了飯,不吃多不禮貌。”


    崔明遠是個有素質的娃,當即對謝安道:“謝謝,麻煩你了。”


    謝安咧開嘴笑道:“不用謝。”


    是錯覺嗎?為什麽他感覺崔明遠被徐慨吃得死死的。


    那邊徐慨已經幫崔明遠擺好了飯,正貼心地問他:“你有力氣嗎?要不要我喂你?”


    “不用。”崔明遠還在低燒,但吃飯的力氣是有的,就是胃口不好:“你們吃你們的,我自己來就行。”


    “好吧。”徐慨幫他倒了杯水,崔明遠則把筷子掰開遞給了徐慨。


    一旁的謝安覺得自己有點多餘,端起自己的飯,走到窗戶邊去吃了。


    也不用感覺了,瞧這膩歪樣兒,分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話說我還是直男的那些年也是這樣對席城的嗎?


    謝安食不知味地嚼著米飯,心裏想著對象。


    ……


    吃完飯,謝安準備迴學校。


    臨走時,他問崔明遠:“你下午有課嗎?要不要我幫你向輔導員請假?”


    結果崔明遠說:“不用,等打完這瓶藥,我就迴學校。”


    徐慨愕然:“你迴個der啊,不要命啦?”


    謝安跟著趕緊勸:“身體要緊,你還是先養好病再說吧。”


    “沒事。”崔明遠抬手按了下後頸:“我沒那麽脆弱。”


    徐慨不高興了,上午送他來醫院的時候,他就已經快要被崔明遠的樣子給嚇死了,如今他是絕對不允許再由著這小子的性子亂來的。


    “不行!”徐慨斬釘截鐵道:“在醫生沒說你能出院之前,我絕對不允許你迴學校。”


    話音剛落,護士就推著藥劑車走了進來:“崔明遠的藥開好了,家屬可以拿著單子去藥房取藥了。”


    崔明遠下意識就想說,晚點我自己去。


    然而嘴張開還沒出聲,徐慨已經很自然地上前接過護士手裏的單子:“給我吧,我是崔明遠的家屬。”


    說著,眼神瞥過崔明遠的臉,眉頭輕挑,似乎在疑惑他想說什麽。


    於是,崔明遠硬生生把想說的話變成了:“那我需要住院嗎?”


    “住院?”護士一邊換吊瓶一邊說:“看你自己了,你要住院就去辦一下急診轉住院部的手續,不住院也可以打完針後迴家休養。”


    “……”


    徐慨無奈歎了口氣。


    “好的,謝謝您。”崔明遠對護士禮貌地點點頭。


    眼睛再次轉向徐慨。


    徐慨:“……”


    “為什麽這麽急著迴學校?”他心說在崔明遠的人設裏邊兒,好像沒有帶病都要上學這一條啊?


    崔明遠本來也打算瞞他,當即就道:“我今天問過班委了,她說有人舉報我最近有一筆十幾萬的收入,並且所有同學都知道這件事,才取消了我的資格。”


    徐慨眉頭一皺:“那不用說了,定然是張保那群混混搞的鬼。”


    崔明遠嚴肅地點頭:“沒錯,我還發現有人在說你以前經常打架鬥毆,像黑社會流氓,而我經常和你混在一起,有可能涉黑。”


    徐慨:“……”我擦,太監都沒這麽無稽吧?


    “所以你非要迴去,是準備跟他們吵架?”


    崔明遠眉峰一聳:“我不喜歡有人欺負你。”


    徐慨望著他義憤填膺的表情,忽然笑道:“你就因為這個不高興?”


    “怎麽?欺負你,你還高興?”吃逍遙丸長大的吧?


    徐慨淡然道:“被欺負的事情多了,如果大大小小全都要不高興的話,那絕大多數人的人生都會很不幸。”


    崔明遠直截了當:“別人我管不了,欺負你不行。”


    徐慨這輩子除了奶奶,還沒見誰為了他講話這麽硬氣過,不由得心癢難耐地問道:“那你準備怎麽做?”


    崔明遠帥臉含著冰霜往上一揚:“罵得過就罵,打得過就打,實在不行……”


    徐慨:“不行怎麽樣?”


    “訛他!”


    “訛?”徐慨細品著這個字眼,覺得不好,咱都正當防衛,怎麽能說訛呢?


    “不行,說訛人太反派了,你應該說利用演技和敵人進行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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