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遠深喘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就算拿了遊泳比賽的獎金也不夠用,因為班委今天上午發消息通知我說,貧困認定小組駁迴了我的助學金申請,他們認為我的條件不符合申請助學金的標準。”


    “什麽?你的條件會不符合標準?”徐慨眉頭一皺,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有社區和派出所開的貧困證明嗎?”


    崔明遠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他隻能猜測:“可能是班上的名額有限,評定小組想留給生活更困難的同學吧。”


    如果說這話的人不是崔明遠,而這個世界又不是書中世界的話。聽到這個猜測的徐慨,大概會覺得崔明遠說的也不無道理。


    因為建檔立卡或者有村委會等政府部門開具的貧困證明,隻能被認定為一般貧困。


    而孤兒、身體殘疾、家裏有重病家屬或近期受災的,才屬於特別貧困。


    這也就是說,在不需要考慮平時表現的情況下,崔明遠這樣的一般貧困生,的確是要排在特困生後麵的。


    然而,他就真有這麽寸嗎?


    一個班的名額全被特困生給占去了?


    徐慨露出懷疑的神情:“你有沒有問過你們班委,你們班到底有幾個名額?”


    崔明遠道:“好像有8個。”


    “嗯……”徐慨默了默,而後說道:“我覺得評定的事情得去問個清楚才行。”


    “這種事有什麽好問的。”崔明遠放下擦頭發的毛巾,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後頸,無精打采地說道:“申請不到就是申請不到,拿國家資助本身就很讓人不好意思了,還盡麻煩別人。”


    不是。


    這想法怎麽跟我以前不願意領低保一樣啊。


    就好像拿了資助就對不起別人似的!


    “明遠啊。”作為過來人的徐慨語重心長的對他道:“你不要覺得我們接受國家資助是在麻煩別人,你得知道,助學金說到底是國家的財政支出,而國家財政本身就是社會財富的集合再分配,如果你不拿,就相當於將自己置於國家在縮小社會貧富差距的對立麵。”


    崔明遠震驚了。


    他真沒想到國家的對立麵,居然還能是不申請助學金?


    “你也太誇張了。”崔明遠咽了咽口水:“我又不是覺得拿助學金丟臉,我隻是覺得申請不到也沒必要上趕著去要,沒錢就過沒錢的生活,我有手有腳的,總歸不至於餓死。”


    崔明遠這麽有誌氣,自然是沒錯。


    徐慨也不是非要他去拿資助。


    隻是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後,徐慨心底總感覺崔明遠這次被評定小組給刷下來,是另有內情。


    說不定,是有人在針對他。


    徐慨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陰謀論了,但俗話說的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誰讓崔明遠身邊有太多像張保、周湛平、丁俊可等等這類對他懷有惡意的人。


    “你要不這樣。”徐慨提議:“助學金咱先放一邊,我們明天就當是去了解一下你被刷下來的原因,怎麽樣?”


    崔明遠苦惱地看著他:“你說我們是指你要跟我一起去問?”


    徐慨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啊。”


    他得去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後作祟。


    崔明遠歎氣:“我不想麻煩你。”


    徐慨從他手裏抽走毛巾,笑道:“這有什麽麻煩的,都是一個被窩裏出來的兄弟,瞎客氣什麽。”


    崔明遠:“???”


    這家夥是不是又說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崔明遠把毛巾撣自己肩膀上,問他:“你有意見?”


    崔明遠:……我想想。


    徐慨不喜歡他遲疑的態度:“你沒聽過百年修得同床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嗎?我們能睡在同一個被窩不曉得有多不容易,你就別擱那兒懷疑我們的感情了。”


    非要這麽說也沒錯,但崔明遠始終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他想啊想,忽然反應過來:“那句詞是唱許仙和白娘子的,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哪能用?”


    徐慨哼哼道:“為什麽不能用,我們沒共枕眠過嗎?”


    崔明遠:“共倒是共過,但我們都是男人啊。”


    徐慨:“那許仙和白素貞還跨物種呢,他們的感情還不是很好。”


    崔明遠:“……”


    徐慨拍著他的肩膀道:“行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別多想,我先去洗澡。”


    崔明遠雖然被他的歪理整得無語,但內心是熨貼的,他知道徐慨這樣插科打諢,無外乎是想讓他安心。


    而朋友之間,確實沒必要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不過,等一下。


    “你今天不迴家嗎?”崔明遠有點懵,他現在是個病號,這家夥就不怕傳染嗎?


    徐慨也跟著懵:“你都病成這樣了,我不得留下來照顧你嗎?”


    啥叫病成這樣?


    崔明遠一頭黑線地拒絕道:“算了吧,我床這麽小,別到時候我睡不好,還把你給整感冒了,得不償失。”


    徐慨看著他的床,不免想起上次兩個人手腳相纏的模樣。


    是有點擠嗷。


    “那要不你跟我迴去住?”徐慨試探性地問他。


    崔明遠想都沒想就拒絕:“我不去。”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他又軟和著解釋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已經給張菲菲交了半年的房租,如果我不住的話,就太便宜她了,而且我真的沒事,今天就是有點累糊塗了,所以才會跟你發牢騷。”


    看著他努力露出“我真一點事兒沒有”的表情,徐慨知道自己再怎麽勸也不會有結果。


    “那好吧,那我去浴室衝個涼再迴去。”徐慨勉為其難的樣子。


    “好。”崔明遠鬆了口氣,他緩緩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你自便。”


    “……”


    看上去是藥效發揮了。


    徐慨心裏有點高興,能快速睡著,說不定明天就能康複。


    隻要好得快,哪怕診所大夫給開的五天藥全浪費,他也高興。


    帶著鬆了口氣的心情,徐慨去浴室洗了洗身上的汗。


    又順道幫崔明遠洗掉了他換下來的髒衣服。


    在收拾完所有家務的那一刻,徐慨感覺自己就是穿書版的“田螺姑娘”。


    就是窮了點兒。


    他不禁再次懷念起自己29歲的存款,那是一筆足可讓他改變現狀的財富,奈何就這麽水靈靈的不見了。


    唉。


    徐慨遺憾地停止迴憶,轉身迴了崔明遠的臥室。


    臥室隻有一盞老式的吸頂燈。


    溫暖但略有些暗淡的光線照在崔明遠的床榻上,像是給他渡了一層柔光濾鏡。


    他睡得很沉,黑發自由散漫地墜在額間,狹長的雙眸緊閉,高聳的鼻梁下是線條極好的薄唇。


    因為生病的緣故,他的唇色並不紅潤,眉頭微微皺著,雖然英俊,但卻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倦怠。


    像是累到不行。


    不僅是身體,還有內心深處對這個世界的厭倦。


    “別皺眉。”徐慨伸出手摸了摸他起伏的眉間,“什麽都別想,好好睡一覺。”


    說完,他拿起一旁的夏涼被將崔明遠的肚臍蓋好,然後轉身離去。


    此時的夜色正靚。


    徐慨抬頭望了一會兒夜空上的星子,抬腿走向公交站台。


    不久後,徐慨迴到了家。


    這時,奶奶已經睡了,他站在家門口,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忽然感覺很惆悵,要是能把崔明遠一起帶迴來該有多好。


    他掏出手機給崔明遠發去消息:


    【如果醒了就給我打電話】


    【有我在,你不用管有沒有獎金,不想遊了,累了,想放棄都不要緊。】


    【哥哥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無論如何都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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