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張先生,即便如此,那又何妨呢?”


    朱信連忙轉圜說道:“明天,就先打一個圓場兒,其它的,往後,慢慢兒再看唄!”


    “但是咱們,心裏好歹,也得有個數兒不是嗎?!”


    顧子謙察言觀色地環視著眾人的表情,一語道出了大家所想道:“你說呢,管家?”


    “是、是,顧大爺和張先生,說得都有道理,是老奴口不擇言、求成心切了。”


    朱信麵色一紅,拱手賠笑道。


    “我看這件事兒啊,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咱們習武之人有一句老生常談,有道是,高手比試,一招兒即可。”


    鐵鳳凰微微一笑道:“流蘇姑娘,您,不就是個中高手嗎?!”


    “是啊,流蘇,你的主意呢?”


    顧子謙端起茶盞,眼看著顧流蘇,抿嘴一笑道。


    “恰如鐵總管所言,此事,並不繁難。”


    顧流蘇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抬起頭來,淡淡一笑道:“隻需連同著賬簿、心算,一並考究即可。”


    —————分——割——線—————


    “七星廳”內,顧子謙等聰明之人,忙著商議,怎麽去考量阿梨,而“福雲居”內,阿梨和朱振宇兩個人,也在商量著,要如何蒙騙他們。


    “阿梨姑娘,顧大伯執意如此,我也是莫可奈何,隻得委屈你,明天應付一下兒了。”


    朱振宇陪著阿梨用過了早飯之後,向她賠笑說道:“不然哪,這筆錢,咱們是拿不出去的。”


    “也罷,那獨孤就勉為其難地,獻醜於人前了。反正,顧大爺也沒說,非贏不可,我隻盡力而為,也就是了。唉!貴府的‘押運’護衛,還真是難當得很哪!”


    阿梨算算日期,倘若此時返程,那麽距離師父所說的冬天,相差得尚且太遠,途中再怎麽磨蹭,也是拖延不到,於是,簡短地說笑了幾句後,也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道:“隻是獨孤這裏,也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朱公子能夠慷慨應允。”


    “阿梨姑娘隻管請說,即便是要在下的狗命,那在下,也是心甘情願、絕無二話的!”


    朱振宇笑嘻嘻地說道。


    “嘻嘻嘻!”


    “咳、咳......朱公子,請慎言!”


    阿梨在痣兒和明瞳等人的嬉笑聲中,倍覺尷尬地,瞪了他一眼道:“您的性命,這般地金貴,獨孤哪裏敢要——隻是......”


    “啟稟公子、獨孤姑娘,奴婢們先去看看,獨孤姑娘的衣袖,改好了沒有。”


    痣兒等人見狀,連忙施禮退下道。


    “朱公子,今年的‘重陽節’,乃是我們青山派,五十年一度的‘演武大典’,獨孤此生,說來隻有這一次的機會,有幸參與了......”


    “誒~,獨孤姑娘,你豈止能參與一次,我看哪,至少,二、三十次,是跑不了的!”


    朱振宇笑眯眯說道。


    “怎麽,朱公子,你是在罵我,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嗎?!”


    阿梨默然一算,臉色一沉道。


    “呃, 不敢、不敢......”


    朱振宇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臉頰道:“阿梨姑娘,那——所以呢?”


    “所以,獨孤想請求您,陪我一起,先去我們的山門,觀禮之後,再去洛陽。”


    阿梨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誠誠懇懇道:“否則,獨孤就隻能錯過此次的聚典了。”


    “那有何難?!咱們去就是了!”


    朱振宇腦袋一暈,衝口說道。隨即,又稍作冷靜道:“不過,萊州和洛陽,一東、一西,間隔兩千餘裏。顧大伯方才還再三地叮囑過我,說是為了避開戰亂之險,讓咱們一定要趕在十月中旬之前,迴到九台。所以,此事若是明說的話,他們是一定不會允許的。”


    “朱公子,那......,您的意思是......?”


    阿梨一怔說道。


    “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嘿嘿嘿!”


    朱振宇“嘿嘿”一笑道:“我這個人哪,就喜歡做一些,別人不許我做的事情,那多好玩兒啊!”


    “可是,這又如何瞞得過去呢?!”


    阿梨遲疑說道。


    “阿梨姑娘不必擔心,隻管跟著我走就行了!”


    朱振宇高深莫測地一笑說道。


    “哦,對了,朱公子,你是怎麽知道,我們青山派的所在呢?”


    阿梨雖然很難想象得出,他們兩個人,如何能夠擺脫朱府龐大的勢力,偏離朱府和衛國公府,已經設定好的路線而神鬼不覺,但想想朱振宇既然能夠數次成功地離家出走,那麽,這次的偏離,大約也不是什麽難事,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道。


    “嗐,阿梨姑娘,我身為朱府的當家人,想要知道你們青山派的底細,又有何難呢?”


    朱振宇正說著,便聽牆外一片嘈雜之聲道:“哎,跑了、跑了,快拉住它!!”接著,就聽一陣馬鳴聲嘶、馬蹄聲響,院子裏,一片混亂。


    “什麽事啊?”


    朱振宇和阿梨開門說道。


    “是飛雪脫韁,跑到這裏來了,公子!”


    痣兒和明瞳手捧著阿梨的外衣,指向院子當中的飛雪,施禮說道:“奴婢們才剛去取了衣物迴來,途中遇見了馬童正在遛馬,誰知飛雪,一見獨孤姑娘的衣物,就發狂脫韁,一直跟進了院子。”


    “什麽古怪?!馬童遛馬,為何不在馬場,卻在你們迴來的途中呢??倒是省了我的手腳兒了。”


    朱振宇心中納悶兒著,不動聲色道:“哦,那就讓朱威和朱奔進來,把它牽出去。你們先進去,請孤獨姑娘看看衣袖滿不滿意。”


    “它已經喂過、飲過了嗎?明瞳姑娘,煩請您再拿一杯花露來——天氣太熱,莫讓它中暑了。”


    誰知那飛雪一見到阿梨,確實如同著了魔似的,“噅兒”的一聲,徑直就奔到了她的麵前,隨後,便抬起頭來,脈脈含情地看著她,一動不動了。阿梨哪裏禁得住這個,立時走下了台階,伸手撫摸著它的前額,疼惜不已道。


    “誒呀!阿梨姑娘,這院子裏頭多曬呀,咱們快進去吧!”


    朱振宇故意高聲說道:“朱威、朱奔,你們倆還不快進來,把飛雪拉迴馬棚!”


    “是啊,這裏太曬,你還是跟著他們迴去,飲露、乘涼吧!”


    阿梨點了點頭,十分心疼地摸了摸飛雪的鬃毛,低聲對它言畢,戀戀不舍地轉身迴屋兒了。


    “獨孤姑娘,您看,還有其它需要修改的地方嗎?”


    痣兒關上了房門,以防冰盆的冷氣外泄,又命夏月和雙桃,展開了阿梨昨日所穿的上衣,將稍微剪短了少許,裁去了兩個破洞的袖子,展示給她看道。


    “嗯,如此已經很好了,多謝諸位。”


    阿梨心不在焉地瞟了袖子一眼,又情不自禁地走到了琉璃窗前,往外張望著飛雪的情形,點頭隨意說道。


    “哎呀,站在這裏,會曬黑的,阿梨姑娘!咱們,還是喝茶去吧!”


    朱振宇也跟了過來,笑意盈盈道:“依我說呀,那件舊的衣服,幹脆扔掉就好了,何必改來改去的呢?”


    “不礙事的,朱公子。”


    阿梨仍然向外張望道。隨即,就聽朱威和朱奔高聲稟報道:“啟稟公子:飛雪死強著不走,屬下們怎麽也拉不動它,又不敢使用蠻力......”


    “有什麽不敢的?!最多,不就是磨出血來嗎?去,再多叫幾個武丁過來,套上鐵鏈兒,給我使勁兒地拉!”


    朱振宇瞟了一眼阿梨,故意揚聲說道:“我還不信,製不服它!了!”


    “且慢!朱公子,萬物有靈,請勿荼毒哇!更何況,是這等的靈異寶物呢?!”


    阿梨一心牽掛在飛雪的身上,哪裏聽得出他的雙關之意,隻是就事論事地,頗為不悅道:“這倒不像是你素日的為人了。”


    “好吧,那就依著你的意思,順著毛兒捋吧!”


    朱振宇抿嘴一笑,心滿意足地開門說道:“朱威、朱奔,快把飛雪,‘請’到遊廊之內,納涼、避暑——明瞳、明瞳,那冰鎮的花露和鮮花兒呢?哦,也別太冰了,省得它喝壞了腸胃,有人心疼!這以後啊,它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跟著誰呀,就跟著誰,你們一律不許阻攔!”


    “是,公子!”


    朱威等人一迭聲地答應著,趕緊照辦去了。


    “多謝朱公子體恤飛雪。”


    阿梨這才有些高興了起來,低聲相謝道。


    “阿梨姑娘客氣了,來,咱們喝茶。”


    朱振宇眉花眼笑地陪同著阿梨,迴身坐下道:“痣兒,你煮的鮮花茶呢?快拿出來,讓阿梨姑娘品一品,哪一種的味道更好一些。”


    “是,公子。”


    痣兒等人答應著,立馬兒就端出了金桂、黃菊、徘徊花(玫瑰花),以及茉莉、荷花花苞和金銀花,六種鮮花兒的茶湯來,以透明的水晶茶甌為器,一字擺開,陳列在了幾案上,並在朱振宇和阿梨的麵前,也各自擺上了六個透明的水晶茶盞,依次斟上了茶湯。


    “好吧,阿梨姑娘,今天,咱們也跟著飛雪,嚐嚐鮮吧——請。”


    朱振宇率先端起了徘徊花的茶湯,含笑勸飲道。


    “多謝朱公子。”


    阿梨這才明白了過來,首先端起了荷花花苞的茶湯,微微啜飲了一口道:“到底還是朱公子心疼飛雪,提前準備得周到哇。”


    “呃......阿梨姑娘說笑了,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嘿嘿嘿。”


    朱振宇“嘿嘿”一笑,打開了一把嶄新的扇子,一邊扇風,一邊裝傻說道。


    “朱公子,您的這把新扇上,畫的是......”


    阿梨看著扇麵之上的一枝雪白的梨花,心裏很是別扭說道。


    “哦,怎麽樣?阿梨姑娘,這枝白梅花兒,可還入眼嗎?”


    朱振宇眼珠兒一轉,強詞狡辯道。


    “朱公子,您這睜著眼說瞎話兒,指鹿為馬的本領,可是越來越高明了呀!”


    阿梨雖則心中不適,但也自知並沒有權利阻止對方使用梨花圖案,隻得忍氣說道:“莫非昨夜,又讀了一遍《‘孫子’兵法》嗎?!”


    “嗐!我又不是關公,夜讀的什麽春秋、兵法呀,哈哈哈!”


    朱振宇繼續裝傻充愣地搖晃著扇子,哈哈大笑道:“阿梨姑娘,你也太高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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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上午,“福雲居”門外。


    “嗯?!什麽意思啊?這車,是誰派來的?”


    朱振宇陪同著阿梨走出門來,瞧見麵前停放的一輛馬車,隻有車頂遮陰,而並無車箱蔽體,便拂袖不悅道:“還不快去,換一輛像樣兒的過來!”


    “啟稟公子,今日府內,就隻剩下這一輛馬車可用了,其餘的,正在清潔、保養呢!”


    朱威賠笑說道。


    “是啊,公子,”


    朱奔補充說道:“顧大爺還說,今日的天氣陰涼多風,您和獨孤姑娘乘坐這輛馬車,正是恰如其分呢!”


    “怎麽著,你們這是打算,讓我們倆遊車示眾嗎?”


    朱振宇看了看不遠處探頭探腦的,諸多奴仆、丫環及其主子們,心中一片雪亮道:“真拿本公子,當猴兒耍了是吧?本公子啊,偏不讓你們如願!——去,拿幾張竹簾兒出來,把四麵兒都給我圍上!”


    “這......”


    朱威和朱奔麵麵相覷地,遲疑說道。


    “好哇,你們這是想合起夥兒來,造反哪!”


    朱振宇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金玉令牌,冷笑說道:“我一日不拿出當家人的款兒來,你們就全都忘了,上下尊卑、誰大誰小了!”


    “是,小人遵命!”


    朱威和朱奔一見令牌,立時跪拜磕頭道。


    “朱公子,且慢!”


    誰知阿梨突然開口,阻攔說道。之後,就對著身後的痣兒和明瞳,低聲說了幾句什麽。


    “是,奴婢明白!”


    痣兒和明瞳聽後,一笑而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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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看來啊,今天的第一關,獨孤姑娘已經通過了。”


    七星廳內,顧懷氏見顧子謙聽完了朱禮的貼耳密語後,臉上浮現出了滿意的微笑,於是,含笑點頭道:“但不知,獨孤姑娘是如何應對的呢?”


    “通過了?!那怎麽可能,今天的第一關,不是籌算嗎?”


    顧子魯手指著正北方位,一溜兒排開的四張桌位,詫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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