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孤城兀立於無垠的沙海,建築鱗次櫛比,巍峨壯觀。


    黃沙漫天,夕陽西下。


    餘暉灑在城池之外,在無垠大漠之中,有地窖悄然藏身於沙丘之下。


    這地窖的入口被風沙掩埋,隻留下一道隱約的痕跡。


    不少色彩斑斕的長袍的男人,披著遮蔽風沙的鬥篷,站在高處。


    皆是手持雙刀似彎月,不言不語,神情嚴肅至極。


    地窖內部沒有門扉,隻餘一扇天窗厚重,以鐵木所製。


    花見敗被洛風霽扔地窖,抬頭看向那衝天窗大喊:


    “歪,這是哪啊!洛風霽呢,放我出去啊——”


    他喊了半晌,也沒人理會,倒是身後有人小聲提醒:


    “小姨,你別嚎了,那些人不會放我們的。”


    花見敗氣得不行,一迴頭,見蒲柏宇兀自坐在破木頭上,嘴裏還狼吞虎咽地嚼著幹糧。


    這地窖內,四壁以堅實的石塊砌成,石縫間鑲嵌著細沙,雖是陰涼,卻很是壓抑。


    “啊不是,阿宇,你怎麽不著急啊,我們被抓了啊!”


    “可我餓嘛。”


    蒲柏宇耷拉個臉,指了指身後擺放著一排排的陶罐和木箱。


    是裝滿了甘冽的井水,又盛滿了幹糧。


    “你看,那些個靈修至少還給咱們吃喝,其實比在礦場的時候好多了。”


    “你有點骨氣行不行?”


    花見敗被當成畜生似的關地窖,才不想吃嗟來之食。


    蒲柏宇說著,從破木頭上一躍而下,去陶罐裏拿了一塊幹饃饃,跑到花見敗麵前。


    “吃吃吃,就知道吃。”


    花見敗一麵擔心寧修肅,一麵擔心自己,連覺都睡不好,更別提吃東西了。


    蒲柏宇小聲說道:“小姨啊,你不吃飽,萬一跑路,我們沒力氣不是又被抓。”


    “什麽意思,你知道怎麽逃出去嗎?”


    蒲柏宇搖頭撥浪鼓,“但是,人是鐵飯是鋼嘛……”


    花見敗覺得有些道理,這才接過那法棍似的幹饃饃,簡直又冷又硬,還沒什麽味道,難吃至極。


    他吃著吃著,就像是突然情緒上頭,又莫名其妙難過。


    不自覺地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亮晶晶的眼眸似乎閃過了一點淚光。


    “小姨,你咋啦?”


    “你說……大反派怎麽樣了,他會不會遇到邪道的人……”


    蒲柏宇一臉憨直的皺著眉,問:“我們現在自身都難保,小姨,你怎麽還在念叨,我記得你上次魂不守舍還是上次。”


    花見敗揚起下巴,目光灼灼,“誰魂不守舍,你毛都沒長齊,還調侃起我來了!”


    蒲柏宇撓撓頭,咧嘴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憨聲道:“我不是調侃,我隻是覺得小姨有點奇怪。”


    “奇怪什麽?”


    他眉梢上揚。


    蒲柏宇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嘟囔著:“傻子都看得出來,你對反派叔……”


    “呸。”


    花見敗跳腳,一把揪住他耳朵怒道:“胡說八道什麽!”


    蒲柏宇將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使勁扒拉他的手,急道:“啊啊啊啊……算我說錯話了,但是小姨啊,你現在是個男人嘛……”


    花見敗好似被什麽戳中,若有所思地鬆了手,是啊,在域界這麽久,還是沒能適應。


    寧修肅對於他是什麽樣的心境呢?


    花見敗一想起來就頹喪,原本飛揚的神采一下子消散。


    大家都認為他是男的,可隻有他自己最清楚,明明是不男不女的模樣啊……


    蒲柏宇發現這人愣得跟個木頭似的,好像比他還呆。


    “小姨……”


    花見敗反應過來,兀自開始吃幹巴饃饃,吃的幹巴,連話也不想說。


    “哢嚓”一聲鐵木碰撞的響動,有人打開了頭頂的那扇天窗,一副梯子斜著落地。


    梭哈額闊頂平,嘴其大,朝花見敗比劃,是讓他上去。


    稀奇古怪……


    花見敗正打算過去,蒲柏宇拉住他道:“小姨,他們不安好心,你別去。”


    “我得去會會那個女瘋子,你自己在這裏小心一點。”


    蒲柏宇嘴巴張了張,咽了話茬。


    一旦出了地窖,一股酷熱氣浪撲麵而來,和地窖的涼爽對比鮮明。


    梭哈身邊還有三兩個,皆是身披鬥篷的男人,其中還有個侍女模樣的姑娘。


    花見敗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身處何地,一個黑布蒙頭,就被拉著往什麽地方去……


    “歪,你們是土匪嗎?想幹什麽啊!”


    好像是沿著狹窄的通道前行,兩旁擺放著一排排木架。


    花見敗暈頭轉向走了半天,直至有推門之聲,頭上黑布撤下,便有層層水霧撲麵而來。


    入目是沐浴之所,這水霧如煙如紗,朦朧了視線。


    一排竹製屏風微掩,池子旁邊放著酒盞和果盤,屜子裏是幹淨的衣衫。


    池邊以精美的玉石鋪就,水波不見底,碧綠一片,宛如鑲嵌在宮牆之內的寶石,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花見敗瞪起眼睛:“啥意思啊!”


    梭哈和不少身著長袍的男子,站在旁邊,僅餘一名侍女,朝他道:


    “這是洛少爺的意思,讓你洗浴幹淨了。”


    “洛少爺?”


    花見敗眼珠也不轉,片刻後,反應過來。


    “你們喊洛風霽,是少爺?玩什麽呢……”


    “少爺就是少爺。”


    侍女也不搭茬,力氣奇大無比,一揮手便將他推了進去。


    “噗通”一聲濺起水花。


    “我靠,你們洛家腦子有泡吧!”


    花見敗趴在玉池子邊上,不至於被淹死。


    梭哈兇神惡煞瞪來,忽而朝侍女比劃來去,花見敗不知這人說什麽,隻聽侍女說道:


    “是你自己洗,還是我們幫你。”


    “不用, 你們都出去,不出去我怎麽洗啊!”


    這幾人冷冷看他一眼,倒是真的踏出門去,雕花的拱門關閉。


    花見敗得空四處張望,這裏建築風格獨特,融合了異域的豪放與精致。


    應當是在洛府之中……


    他目光又落在屏風處,哪一方屜子裏,放得根本是一套芍藥色的煙羅衫,女裝啊?


    ……


    這洛府的人不是神經病,就是變態。


    花見敗心底暗罵,眼前卻越來越暗,好像有些麻木般感受不到身軀了。


    他大吃一驚,這池子的水一定有問題……


    當即從池子裏爬出來,才發現被碧綠池水染過的地方,衣衫都褪色。


    這什麽鬼池子。


    花見敗失了月缺石,不然一定能從這破地方逃出去。


    他正想著,剛剛站起身來,就一個天旋地轉,倒地時,好像看見拱門打開了。


    流光溢彩的錦緞長裙,金絲勾勒的紋路,隨步伐閃亮至極。


    “你下毒……”


    花見敗舌頭都快僵了,怒道。


    洛風霽朱唇微翹,輕蔑地說道:“不是毒,是幫你清洗掉凡人濁氣,兩日之後,才好取物。”


    “我特麽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花見敗費勁撐起胳膊,指著對方罵道:“死變態!!!”


    洛風霽夭柳桃豔的臉上,透著兇意,厲聲道:“小賤人,你吞了龍骨印,一定見過我父親,對不對?”


    “鬼知道你爹。”


    她冷冷一哼,一把揪住他衣衫,連拖帶拽將花見敗,推入了水池。


    “說,你五年前如何來的洛府。”


    “我不知……唿嚕嚕……道啊……”


    令人心悸的深綠色古怪至極,如同三尺之寒,逐漸將人吞沒。


    洛風霽並不打算把人撈起,反而一副看戲的模樣。


    花見敗原本覺得自己沉溺水底,好似一直喘不上氣,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如同破開水麵似的,唿吸到了空氣。


    他大口喘著粗氣,被唿吸驚得睜開了雙眸。


    “三百……三百……六十七號,檢測……”


    略微機械又斷斷續續的聲音,擾人清夢般傳來。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真換了芍藥色的衣衫,如今竟然在一處極為安靜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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