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毛看到她似乎挺高興:“姐姐!我們真有緣分!”


    “我隨隨便便來找個工作都能見到你。”


    “我聽你的話,找到工作了,這裏一天兩百,還管飯!”


    宋鬱華懶得搭理這個看起來初入社會的年輕人:“行吧,那你加油吧,再見。”


    來嚴導的項目裏做群演,總好過到求藝簽賣身契。


    說完她轉身就走。


    俞垣眉頭一挑,看她走出兩步,不輕不重地軟聲道:


    “………真好,這裏的群演大哥還說要介紹我去汽果呢,到時候就掙得比現在更多了,也能順利給我爸交上醫藥費了。”


    前方步子順利一頓。


    俞垣似笑非笑看著她明顯猶豫的背景。


    “……我搜了一下汽果,也是個大公司呢!”


    趕在女人迴過身前,俞垣臉上篤定的調笑立刻又換成沾沾自喜的興奮。


    宋鬱華迴過頭,正好對上這張難掩激動的俊秀臉。


    宋鬱華皺了皺眉。


    不是求藝就是汽果,這小孩兒運氣是沾了黴嗎?


    ……也是,這麽一張臉長著,多的是人想掙上一筆介紹費。


    她歎了口氣:“也別去汽果。”


    青年愣了愣,似乎有點喪氣:“………為什麽呀?”


    奔著給老父親掙醫藥費來的,又是個不經事的傻白甜,宋鬱華到底有點不忍心。


    沉默兩秒,走迴來掏了掏口袋拿出錢包,取出一疊錢塞進他手裏。


    “嚴導明天會來這裏看試鏡選段,你要是有心吃這口飯就大著膽子去自薦,嚴導喜歡用新人,也喜歡培養新人。”


    猝不及防的一疊錢,饒是俞垣有心試探,這會兒突然也說不出話了。


    “……你。”


    “你長得有記憶點,比起一大部分人已經有了優勢,別怕吃苦受罪,遲早會有出頭的日子,這些錢先把你爸這兩天的醫藥費交了吧。”


    說完就預備走。


    俞垣眼神一閃,下意識伸手拽住她。


    宋鬱華一愣,迴頭看向扣住她腕節的手:“……還有事?”


    俞垣微微收緊力道,對視間,嘴角重新浮現笑意。


    “………姐姐,那我能問一問,為什麽不能去汽果嗎?”


    宋鬱華淡淡一笑。


    “……因為它馬上就自身難保了。”


    …………


    利落的高跟鞋聲在廊道裏踢踏作響,獨特的馨香很快在鼻尖消散。


    透過玻璃窗往下望,高挑美豔的女人帶著兩個興奮的孩子走到一輛車前,很快驅車離開。


    俞垣微微垂下眼,搓揉著之間殘餘的溫度,看著這疊紙幣,得意又滿足地勾起嘴角。


    “……我就說嘛,這麽漂亮的姐姐怎麽可能是壞人呢?!”


    自薦是嗎………


    他忍不住笑了聲,掏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點開一個號碼。


    “………嚴叔啊,是我,迴國了。”


    …………


    隔天一早,宋鬱華就被裘壬叫進了辦公室。


    剛進門,“啪”的一聲,一遝文件七零八落地砸在地上。


    宋鬱華麵色不改,繞過文件徑自在他麵前坐下。


    “裘總發這麽大火做什麽?”


    裘壬叼著煙鬥,眯眼看她。


    “………你是故意搶那兩個角色還是碰巧?”


    宋鬱華挑眉:“角色?您是指昨天我帶兩個孩子去試的戲?”


    她笑了聲:“這不是早跟您報備過了嗎,其中一個原本就是俞桉的機會,現在分給了楚憐,至於瀟瀟,順帶而已。”


    裘壬吐出一口煙:“……是嗎?”


    “不想也知道,嚴導的這出好戲除了他內定的主角外,能衝獎的也就那兩個角色了,淩總也看中了吧?”


    裘壬不作聲,示意她繼續說。


    “所以因為淩總也看中了這兩個角色,裘總就來指責我不該跟汽果搶機會?”


    宋鬱華嘲諷地搖搖頭:“裘總,我記得八年前剛見到你,你是個優秀的資本家,冷血,殘忍,說一不二的專製,能硬生生把我調教成你的翻版。”


    “當年我不肯跟你,你就能把我逼得跳河,把我給徹底廢了,更知道怎麽掌控我這麽一個普通女人。”


    “怎麽?這麽多年酒色犬馬的日子把你這股勁兒給過沒了?到現在都認不清淩總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心性小,不成事嗎?!”


    她站起身,煙霧繚繞裏看著眼前這個老態橫生的男人。


    冷冷道:“從前借著求藝的門麵立起來,一脫離求藝,連著三年翻車又想著來投靠。”


    “今天是這小小的試鏡,明天呢?明天她想要的任何角色,我們求藝就得絲毫不沾拱手讓給她做登雲梯鋪路石?!”


    “這是哪來的道理!”


    連番擲地有聲的話一落,裘壬眼裏明顯閃過一絲怔愣和審視。


    可不等他清醒,宋鬱華又微微俯下身,冷著臉輕聲道:“裘總,我今天放肆說上一句,暗瘡一天不挖走,遲早有一天會潰爛到其他健康的皮肉!”


    辦公室忽的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裘壬收了神,麵無表情。


    “……可暗瘡要是不願意被挖走,魚死網破又怎麽辦?”


    “那就讓她沒有魚死網破的資本!”


    宋鬱華站直身,淡淡道:“試鏡各憑本事,淩總有她的手段,我也有我的門路,裘總旁觀就是。”


    “這麽多年了,我好歹也得捧出幾個好苗子吧!”


    裘壬沉默片刻,跳過這個話題。


    “………公演怎麽迴事?”


    “你逗孩子別逗出血性來,逼得急了到時候反撲你一口。”


    宋鬱華勾唇一笑:“同樣的話,也送給裘總。”


    裘壬眼皮一跳,一股怪異剛湧上來……


    “裘總放心,我有分寸,幾個孩子而已,翻不出天,就算有高高捧起的那天,我也有能力把他們拽下來。”


    “既然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關門走人。


    從玻璃窗望過去,女人走得颯爽又自信。


    裘壬眼眸微深:“………陳越,這丫頭的心是不是越來越大了?”


    “她這是想把淩玲給拽下來,自己頂上去?”


    助理不作聲。


    裘壬冷笑,翻起文檔:“……今天第一場公演的打投金淩玲直接要分賬了?”


    陳越垂頭:“是,現在估摸著已經送到那批副導演口袋裏了。”


    “看來她賬麵上是真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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