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巡視組就派了兩個人出去,一個確定排演場地,一個走往各村通知集合排演。


    隔壁俏麗村花和雄心壯誌小段同時起了個大早。


    一個梳妝打扮,穿上了她姐從供銷社帶迴來的最時新的花布衣裳。


    一個蒙頭直衝,早早趴在草堆裏,嚼著一塊大烙餅,嘻嘻哈哈笑出了聲。


    【999】戳著兩三天就長出好幾茬的小苗苗,幽幽道:想發財的小段可真高興。


    宋鬱華隨手拿過裝模做樣的畫紙和木頭鉛筆準備出門,一看光屏,順口一誇。


    喲,你的桃樹都長出好幾棵啦!


    【999】:……還行吧。


    宋鬱華邊往村口走,邊繼續誇它:照你的種法,等咱們迴了源空間怕不是能種出一片桃林。


    【999】:………


    村口王組長帶著巡視組其他幾個早早等著,人手一份這幾天來的勘測報告。


    報告上字跡端正清晰,連著八份都是喻遠親手總結謄抄。


    王組長看著看著讚不絕口:“小喻啊,憑著你這副認真的態度,咱們今天就是不上山也成啊,我信得過你。”


    喻遠笑了一聲:“那怎麽行,我年紀小,做事不穩當,還是得王組長把關。”


    再說了,你不上山,小段不是白跑了嗎。


    王組長就喜歡他這副謙虛勁兒,不住地點頭。


    【999】遠遠看著他弟忽悠人,忍不住感慨:當工具人會使用工具人的時候也是一種成長。


    弟弟成長了。


    弟弟腦門後跟長了眼睛似的,一下就轉頭,朝宋鬱華一路小跑過來,順手接過她手裏那幾張畫紙和鉛筆,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邊


    【999】:你們談戀愛的人是一張紙都拿不動的嗎?


    宋鬱華:謝邀,拿得動,但你弟弟就是想幫我拿。


    他連一滴露水落在我頭上都怕把我腦袋給壓垮了。


    【999】順勢看過去,它弟正雙手虛虛地放在宋鬱華頭上。


    成吧……


    不遠處,王組長眼神更加讚賞。


    聰敏能幹,進退得當,又尊師重道。


    宋鬱華朝巡視組一個一個打招唿。


    “今天真是麻煩王組長了。”


    王組長完全不放在心上:“宋老師太客氣了,宋老師一個人就擔起了咱們清水村的教學任務,現在連美術都不落下,真是令人敬佩。”


    “來,宋老師到了,咱們走吧!”


    宋鬱華:?不是寫生嗎?


    她立馬疑惑地看向喻遠:你這麽忽悠的人家?


    喻遠眨眨眼,一臉無辜。


    【999】:這迴真不怪咱弟,您在他心裏就是個一心為學生付出的園丁,先是教導武子,又是安排咱弟,現在你想寫生,那不就是要教美術了嗎。


    宋鬱華讚同地點點頭:那我繼續當好老師去了。


    說完她就跟上大部隊。


    王組長邊走邊看著這座山,走著走著頓時心潮澎湃。


    “高考恢複這消息來得及時啊,咱們的孩子還是得走出大山,到外邊走一走瞧一瞧。”


    “宋老師你說對不對。”


    宋鬱華笑著點頭:“可不是。”


    走出去,才有選擇的機會。


    宋鬱華看向投屏,早早就趴在草叢裏的小段正唿唿大睡。


    他昨晚上興奮得睡不著,一早上就趴那兒,趴著趴著就睡了過去,連做夢都帶著笑。


    比對了一下時間,今天這趟火車是正午前後路過。


    這座空蕩蕩的山養足了小段和光頭團夥的膽子,光頭團夥大白天也搶過不少次了。


    小段卻是頭一迴,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新鮮勁兒。


    宋鬱華收迴眼神,重新看向感慨萬分的王組長。


    “王組長,說起來您知不知道咱們全國體招的正式流程?”


    王組長迴過神:“全國體招?咱們班上有孩子想試試?”


    宋鬱華遺憾地搖頭:“咱們班孩子哪知道這些,再說咱們清水村消息滯後,我這兒也就一張過時的報紙。”


    王組長:“那你這是……”


    一行人停在半路,巡視組其他人分布在周圍,跟喻遠一塊兒檢查土質。


    宋鬱華:“是我想讓孩子試一試,班裏有個孩子,聰明勁兒夠,也挺喜歡跑步的。”


    王組長沉默片刻:“……宋老師,體招這條件挺嚴苛的。”


    他特別理解宋老師愛生如子的心情,但全國體招不是玩笑,光憑喜歡可遠遠不夠。


    別到時給了孩子跟宋老師希望,最後選不上就難受了。


    宋鬱華笑笑:“我當然也知道嚴苛,但要是能成的話,對小段來說也是一條好路子。”


    王組長緩緩點了點頭,但也沒抱什麽希望,山裏孩子從來沒經過訓練,除非有天賦。


    但天賦哪是人人都有的。


    不過這事兒他心裏記下了。


    一行人得在這一段路停一會兒,宋鬱華也終於想起自己這一趟是來寫生的。


    喻遠采完幾處的土質,用幹淨的那隻手把紙筆送過去。


    還附送上一顆根係完整不知道從哪兒挖來的植物。


    宋鬱華:?


    喻遠半蹲著認真道:“姐姐要是想學畫畫,沒必要畫那些雜草,像這樣根係分明,輪廓清晰的植物比較有價值。”


    【999】:………………


    小係統這輩子就沒這麽無語過!


    轉頭繼續澆水!


    喻遠送完植物,起身看向王組長。


    “王組長,目前看來這座山原先的果園可以保留,不過單純的植物護坡肯定是不夠用了,我的建議是進行工程防護。”


    王組長聽得一臉凝重:“你說得不錯,我也是這麽想的。”


    喻遠繼續:“工程防護也簡單,但問題是咱們這座對麵的山腳下有一條火車軌道。”


    王組長:“那條軌道怎麽了?不是離得挺遠的嗎?”


    喻遠頭一迴露出不讚同的神情:“王組長,雖然離得遠,但山體滑坡不是小事,一寸一厘都馬虎不得,何況工程防護體量大,我也不確定會不會對軌道周邊環境造成危害,這些還需要王組長這樣閱曆豐富的前輩定奪。”


    聽到這裏,王組長也遲疑了。


    也是,山體滑坡不是小事。


    王組長慎重地拍了拍他肩膀:“確實,還是你們年輕人考慮周到。”


    “那一會兒咱們就過去。”


    喻遠微笑:“不著急,咱們先做完這一塊的報告,到軌道正好是正午,亮堂堂的。”


    【999】嘩啦啦地澆水:…………你們趁我休眠的時候提前對過話嗎?


    宋鬱華捏著那株植物看得認真:沒有,全靠你弟的智商,外加上道又配合。‘


    【999】氣鼓鼓地瞪了一眼那株有價值的草,繼續澆水!


    半山腰,巡察組現場寫各自的總結報告,宋鬱華畫了個簡單的輪廓。


    另一頭,睡在草叢堆裏的小段猛地被一腳踹醒。


    “幹什麽幹什麽!”


    睜眼一看,正是那一群熟悉的光頭團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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