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老臣們正說到先帝兢兢業業,沅王沙場浴血換來這太平盛世,眼下一朝一夕卻都要毀了。


    “如今宮裏年歲最長的公主也不過十四,老臣倒要問問,皇後是如何狠的下心將人送去!依蘭公主前車之鑒還不夠嗎!”


    “將士們為國為家拋頭顱,而皇上您卻要放棄他們!”


    “高位在上高枕無憂,可底下的百姓卻水深火熱!皇上!您睜開眼睛看看吧!”


    ……


    一人一句指責,有三代老臣帶頭,一腔熱血無處灑的官員接上。


    其實誰都清楚皇帝為什麽不派兵,憑著他對沅王一派的痛恨,恨不得沅王手裏的將士全數在晉西北熬死。


    哪裏肯出兵救援。


    如此短視又無腦的行徑,自然激起了滿朝的憤怒。


    整個朝堂如同一鍋沸騰的熱粥,熬得皇帝如坐針氈。


    鎮國公一人畢竟力量有限,這迴嘶吼得嗓子都快廢了都沒叫人聽進去一句話。


    一君一臣台上台下孤立無援地大眼瞪小眼,愣是沒把局勢控製住。


    太子在旁冷眼看著,不發一言。


    直到皇帝終於爆發,直接起身,猛地將眼前一摞奏折往眾大臣臉上甩。


    邊甩邊怒目瞪視,大吼:“沅王沅王!都是沅王!”


    “既然如此!朕還做什麽皇帝!不如讓與那沅王做算了!”


    ……


    大臣們眼見著自己熬了半宿的奏折被淩空扔下,散落在地,猶如心血被活活糟蹋,再想到遠在晉西北等援助的將士,有些年邁的已經老淚縱橫。


    “作孽啊!作孽!”


    “先帝!你開開眼吧!”


    一句又一句的哀聲又是此起彼伏地響起。


    就是此時……


    拓羅乘看過張皇失措的皇帝,眼眸苦澀地微閉。


    下一刻,那道明黃色的遺詔就這麽掉在了那哭得最狠最心痛的三代老臣麵前。


    幾乎是一瞬,整個朝堂頓時消聲。


    上一秒皇帝怎麽製止發怒都沒用,此刻卻是一片安靜。


    幾十雙紅彤彤的眼睛齊齊看向地上那封明黃的卷幅。


    ……


    皇帝自沅王失蹤那日就跳起的眼皮子,今天跳得最兇。


    兇到抽動的架勢。


    一看到那封遺詔,晉孝帝瞬間就跟瘋了似的,眼皮子抽動到翻了白眼。


    堂堂一國之君,不顧臉麵,不顧禮節,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皇位上下來,目眥欲裂地瞪向那封遺詔。


    遺詔為什麽在這裏?!


    他明明藏在了禦書房龍椅底下,誰把它拿出來了?!


    皇帝拚了命地往底下走,極度恐懼無心虛之下,左右腳相絆,一個沒站穩,拐倒在了台階上。


    嚇得太監連忙去扶。


    還沒碰到,就被他一聲嗬斥罵走:“給朕滾開!”


    又立刻朝所有大臣吼道:“不許撿!誰都不許撿!”


    可惜已經遲了。


    最前的三代老臣即便老眼昏花,也能看出那等遺詔上的明黃製帛緞。


    曆代君王所用的帛緞質地都不一,這些當年看慣了先帝旨意的老臣們幾乎一看便知。


    他一個激靈,比年輕時還利索的動作,在晉孝帝怒目錚錚的眼神中,眼疾手快地將遺詔撿了起來,又立刻翻開。


    晉孝帝當即大吼:“你敢!”


    老臣一聲冷哼,怎麽不敢?


    這輩子活也活膩歪了,該享的福也享了,該受的氣也受了。


    還怕你這一句威脅?


    老臣直接翻開,然後傻了。


    ……


    他前腳自問活膩歪了,享福受氣全夠本,沒什麽能叫他驚異萬分像個蹩腳的愣頭青。


    然而此刻,他雙手顫顫巍巍,老垂的眼眶震驚又空洞地從遺詔轉向眼前恐慌驚懼的晉孝帝。


    一個氣撅,竟活生生仰過去了!


    朝堂頓時又是一陣大亂,一批去接那老臣,一批則接下了那道遺詔。


    ……


    晉孝帝藏了十六年,自洪武二十九年直開元十六年,他既心慌又隱秘興奮地藏著這一道遺詔。


    鎮國公當年就要他銷毀,皇後一月前看到時也驚恐萬分地詢問為何不銷毀。


    可他偏不。


    他非要留著這麽一份證據,來證明他的罪證。


    他要為篡位留一個最直接的證明。


    這份卑劣的心思常常讓他興奮,每每看到原本應該坐在皇位上的拓羅沅卻替他在賣命,他都有極大的爽感。


    可這也在是沒人知道的背後。


    他更清楚,這一旦為人所知,他端了十六年的仁德之相會像剝落樹皮的枯木,一朝腐朽。


    如同現在。


    遺詔被一次一次地傳遞,大臣們從前不敢直視的目光,此刻皆瞪視著他。


    拓羅乘眼神無光地看向滿朝憤怒到極點的臣子,與上方不再做掙紮癱倒在地上的父皇。


    忽的想起那日沅王口中的“名正言順”。


    名正言順……


    這就是名正言順。


    ……


    前朝大亂,而冷宮裏一派寧靜。


    拓羅沅身側放著一個寶石倒扣的寶匣,匣蓋琉璃透亮,金玉東珠鑲嵌,一看就是個極其富貴的東西。


    宋鬱華偷偷瞄了好幾眼,不得不說,有點心動。


    拓羅沅喝著茶,餘光不時暼到宋鬱華好奇的神情,嘴角隱隱帶著笑意。


    另一邊,宋呈越從內殿出來,已經改頭換麵成一個侍衛模樣,在旁候著的一眾下屬見狀連忙上前跟在後邊。


    宋鬱華過了半個月安安耽耽的日子,什麽也沒管,也就什麽都不知道。


    現在乍然一看自家便宜兒子這副打扮,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他們這是幹嘛呢!


    【999】:出宮。


    宋鬱華:出宮幹嘛?


    【999】:為了迴來。


    宋鬱華:……


    還不等她要再問個清楚,宋呈越已經上前握住她的手。


    “母妃別擔心,越兒馬上就迴來了。”


    宋鬱華皺著臉:“越兒去哪兒?”


    宋呈越甩開前袍,朝她跪地一拜。


    再起身,目光孺慕地看向她:“母妃乖乖的,等越兒迴來,以後母妃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再也不用拘束在這一方天地之間。


    宋鬱華眨了眨眼,她好像明白了。


    她忍不住笑了下:“那越兒早點迴來哦。”


    之後趴在殿門旁,目送他隱在一眾侍衛裏,迎著陽光,往前一路走去。


    身後是拓羅沅深沉又難舍的一道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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