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蒙派緹王宮的草坪上,臉色通紅的查理尼三世背手望著還偶爾輕微晃動的王宮出神。


    培歌彎著腰往前兩步,小心翼翼道,“尊敬的王上,您還是暫時離開這裏為好!”


    查理尼三世迴頭看看神色惶恐的培歌,滿嘴酒氣罵道,“為好?你們這些該死的畜生,離開王宮讓我睡到大街上?”


    王宮後的小路上,傳來陣急促的馬蹄聲,穿著灰色長袍的麥道夫騎著那匹灰色老馬,飛速來到查理尼三世麵前,抬頭望著天空道,“今天的天氣還不錯!”


    查理尼三世哼了聲,有些晃晃悠悠盯著哥哥麥道夫質問道,“契卑洛山上的那些家夥在做什麽?為什麽天搖地動地將巨石險些落入我這個傀王的寢宮?”


    麥道夫眨眨眼睛,麵帶尷尬地慢慢下馬道,“很快就會結束,你不必太過擔心,而且不要再說自己是什麽傀王!”


    查理尼三世臉上的胡子抖動,揮舞雙手大喊道,“當然,當然我不會擔心,隻不過是有一塊像馬車一樣大小的石頭掉在我窗邊,你們沒有餓死那些該死的沼澤人,反倒差點砸扁我,你們真是偉大,讓我這個庸王傀主實至名歸!”


    麥道夫麵無表情地迴頭望了眼契卑洛山,淡淡道,“他們也冒了很大的風險,如果尹更斯的水族絕種,契卑洛會因為違反《眾神法典》而崩塌,咱們已經快要成功了,沼澤人即將發生內訌!”


    查理尼三世哈哈哈癲狂大笑,用手指著契卑洛白雪皚皚的山頂吼道,“他們不是神嗎?沒有殺死一個小小的沼澤人,反而要把自己的老窩毀了,還差點把座山砸在他們忠實的臣民頭上,我怎麽感覺他們更像是馬戲團糊弄人的江湖騙子,專門玩弄伯尼薩愚蠢至極的王!”


    “夠了,庸傀,若你有能力解決麻煩,何必勞煩我們?”麥道夫胡須飄散地怒道,“在你口中從來沒有確定過哪個神,簡直是世間最大的褻瀆!”


    “庸傀?確定哪個神?”酒力攻心的查理尼三世說著走近麥道夫冷笑耳語道,“哪個神管用我就敬哪個神,庸傀可沒有請廢物來,或許真如我夢中那樣,長著冒火翅膀的熾洛怪人...催眠了我,好搶占伯尼薩至高無上的金獅王座,但艾蒙派提帝國從來都是包容萬神,不想這個夾縫中的帝國子民因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再血流成河,所以不管毛皮大街上的黑木雕神還是虔世會的施洛華,亦或者這契卑洛山上的那一群,我不管什麽‘華服之爭’,什麽形整體修,但為了我自己的王袍,我張口就會向任何神祈禱,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好糊弄!”


    被刺到痛處的麥道夫突然麵若冰霜,緩緩迴頭盯著查理尼三世,眼眸中開始隱隱泛著紅光,但環視周圍那些用疑惑眼神打量自己的侍衛和宮廷侍女,又釋懷般勉強笑笑道,“好,既然你如此隨意,那好自為之!”說著大步流星向王宮外走去。


    查理尼三世不屑地望著麥道夫背影道,“放心,伯尼薩立國幾百年不是靠某一個人,更不是靠祈禱!”


    看到麥道夫離去後查理尼三世洋洋自得的樣子。


    巴賽爾急忙給戴克使著眼色,兩人忙硬拉攙扶著查理尼三世往不遠處那輛禦用馬車走去道,“王上,咱們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暫避!”


    而酒醉的查理尼三世卻邊走邊不依不饒大罵道,“你們這些眾神,何不把我送給那個沼澤人,免得給你們帶來災禍!”


    培歌看著癲狂中胡亂發飆的查理尼三世,咽了口唾沫後退著道,“我去看看尹更斯湖有什麽動靜。”說完也帶著仆人快步逃出這座搖搖欲墜的皇宮。


    暖陽斜掛,清風微蕩,培歌坐著馬車迴到自己郊外的梅林莊園,鬆了口氣地走下馬車,漫步欣賞著那些在巨大塑性花園中疊層而建、恢弘奢侈的紅瓦別墅,迷醉般走到別墅台階石柱前,突然看到門口那排年輕漂亮的沼澤女孩,於是一把將站立其中的嘉百麗扯進懷裏,摟著來到寬敞廳堂中的軟榻上,又板著臉環視眾侍從,並迴頭不停對嘉百麗上下其手。


    不料嘉百麗一記幹淨利落耳光打在培歌肥嘟嘟的臉上。


    臉頰還在微顫的培歌慢慢扭過臉,看著麵露懼色收迴手的嘉百麗,猛地將其撲倒壓在軟榻上,並用力撕扯她身上的薄裙。


    “咣當,咕嚕嚕!”拚命掙紮的嘉百麗抬起一腳,將肥胖低矮的培歌踹翻在地,


    而培歌打了兩個滾後卻麻利地站起身,擼起寬鬆的袖子,再次撲向嘉百麗,卻又被嘉百麗扯住長袍脖領套在腦袋上,並再次重重推倒在地。


    摔了個屁股墩的培歌掙紮著站起身,費力地掙脫套在腦袋上的長袍,驚愕不已道,“哎呀,身手不錯啊,看來我遇到對手了。”說著擺開架勢上前要與嘉百麗周旋對峙。


    邊上的侍女們互相對視,瞪大眼珠看著又被嘉百麗一拳打破鼻子的培歌。


    門前幾名侍衛詫異地看著張牙舞爪,準備繼續搏鬥的培歌,急忙上前道,“爵士,不勞您動手,我們知道怎麽樣能讓她乖乖聽話。”說著從後腰拿出牛皮鞭,冷笑著向嘉百麗走去。


    “不!”培歌胖手一揮嗬斥道,“男人的事情讓男人自己解決,你們不要插手,退下!”


    正當培歌準備再次猛衝,突然聽到了院中傳來熟悉的馬車鑾鈴聲,於是本能地快速坐到軟榻上,又用袖子擦了擦流血的鼻子向嘉百麗低聲道,“滾迴去!”


    話剛落,一輛繡著飛獅圖案的皇家馬車停在大廳門前,上百名鐵甲騎兵也迅速把守住了廳堂拱門。


    培歌又慌忙往大廳外跑去,嘴裏嘀咕道,“不好、不好了,他怎麽會來我這兒!”可剛到大廳門前便看到正走下馬車的查理尼三世,於是慌亂地陪笑行禮道,“陛下...能來我這裏,真是我一生的榮幸,我去為王上準備寢宮。”說完急忙往後殿跑去。


    醉眼朦朧的查理尼三世擺擺權杖道,“你呆在這兒。”說著自顧自走進大廳,徑直坐到了軟榻上。


    等培歌瞄了眼走下馬車、並衝自己使眼色的瓦萊皇後,怯怯地退到一旁。


    臉色醺紅的查理尼三世抬手指著衛隊長米勒道,“把這莊園所有人都帶過來,讓我看看!”


    不消片刻,名梅林莊園的上百名仆人和奴隸排成長龍,從大廳內走過,滿身酒氣的查理尼三世眯著眼睛,仔細打量每一個人,等穿著裹式長裙的沼澤女孩嘉百麗從麵前走過,查理尼三世指手劃拉著,竟有些結巴道,“這個..留...下!”說完醉醺醺走上前,用指頭抬起嘉百麗下巴,嘴裏嘟囔道,“讓她來服侍我,可以嗎?”


    臉色蒼白的培歌瞪大眼珠,脫口而出道,“不行!”又腦子飛轉慌張道,“不...不行是不可能的!”


    查理尼三世有些不耐煩地瞪著培歌道,“你是在說繞口令?還是不願意?”


    根本沒聽到查理尼三世話的培歌反應了幾秒,急忙擦擦又流出來的鼻血,彎腰跪地道,“當然...我永遠是陛下最忠實的仆人!”


    查理尼三世微微點點頭道,“你們等我,一會兒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說完拽著嘉百麗走進後殿的寢宮。


    瓦萊皇後怨恨地瞪了眼培歌,轉身向大廳外走去。


    培歌忙向戴克行禮,轉身追著瓦萊皇後跑出大廳。


    戴克看看頓時空蕩的大廳,哼了聲道,“真有意思。”說完與巴賽爾去參觀培歌的酒窖。


    院子中蔭房的躺椅子上,瓦萊皇後唿哧唿哧猛扇羽毛扇,看著晚霞映照下的紅黃相間的鬱金香花坪,罵道,“惡心至極,怎麽會有這麽醜惡的東西!”站在一邊的培歌附和道,“越老越不要臉!”


    瓦萊收起扇子,盯著培歌的臉道,“你說什麽?”


    培歌無所適從地轉轉眼睛,尷尬解釋道,“我沒有說您!”


    “啪”瓦萊皇後一耳光打在培歌臉上罵道,“你更不能說他,他是咱們的一切,要是沒有他,你現在還在穿著破皮裙割馬掌!”


    培歌委屈地垂著頭,低聲嘟囔道,“我還不是為了給您解氣!”


    喘息沉默良久,怒氣漸消的瓦萊皇後歎息一聲,又輕輕擦著培歌嘴唇上的鼻血道,“你不要多想,其實他已經很好了,和他父親比起來,他就是個天使,最起碼給了你這麽多!”


    培歌抬起頭望著自己龐大恢宏的莊園,臉上堆起欣慰的笑容,卻又開始神情萎靡地走神發呆。


    “王後陛下,王上召見你們!”不遠處的米勒行著禮道。


    瓦萊皇後緩緩站起身,嘴角微動向培歌道,“你看,時間能帶走一切!”


    大廳內人們都迴到原來的位置,瓦萊皇後看著坐在軟榻上還有些氣喘的查理尼三世,又開始臉色鐵青地嘀咕咒罵。


    等了好一會兒,查理尼三世才深深鬆了口氣道,“我...得到消息,說有艘形跡可疑的帆船進入了尹更斯湖,好像就停靠在那個枯孤島邊上!”


    培歌定了定心神,往前一步討好道,“王上明察秋毫,確有此事,據密探說,這艘船上的人自稱是海商,想要與帝國通商做生意,不過據報他們形跡可疑,雖然是打著撒布萊梅商船的旗號,卻更像是艘偽裝的戰艦,而且船員全都是厄姆尼人,更為奇怪的是不知道他們怎麽進入的尹更斯湖!”


    查理尼三世鬆了鬆腰帶靠進軟塌,眨眨厚重的眼皮道,“托拉姆港很少允許外來船隻進入尹更斯湖,這是嚴重的失職,也是我們帝國的大忌,而且我也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戴克王子上前道,“前段時間尹更斯饑荒消息傳遞到了民眾中,很多人都在購買囤積食物和物資,以至於貨運量大增,咱們的商船和駁船根本不夠用,為了緩解居高不下的商品價格,元老院起草了暫時允許部分外來小駁船進入尹更斯和庫普蘭河,不過都是經過港口的嚴格檢查,讓這麽大艘海帆船通過,確實奇怪。”


    查理尼三世摸摸額頭,無奈道,“難道是元老院又和我玩文字遊戲,隻顧自己的利益不考慮帝國安危?還是...另有隱情。”


    “那個港督薩爾巴尼確實有嫌疑,據說他和港口的坦霜人交情匪淺,‘貝隆圃’每年給他交份子錢,他全都施舍給了眾人,野心不小,另外他的血統...”培歌獻殷勤地喋喋不休,又忙收住話語道,“非我族類確實需要提防,極有可能是他偷偷將這艘帆船放進了尹更斯湖!”


    查理尼三世眉頭緊鎖道,“他倒是沒那個膽子!”


    戴克也急忙覲言道,“而且我也發覺了異常,他們停靠在尹更斯湖,卻又不做任何交易,但賽恩斯暫時失去了對尹更斯西南湖麵的控製,所以也沒法去盤查。”


    查理尼三世冷笑道,“盤查?如此明顯的事情,有可能就是厄姆尼人想把枯孤島作為前哨,從尹更斯湖攻擊伯尼薩,彌補他們上次的戰敗損失,而且有消息稱他們的海軍已經橫掃撒不萊梅海軍和弗朗唯群島的海盜,隨時可能會進攻托拉姆港!”


    巴賽爾疑惑道,“尊敬的王上,如果真是厄姆尼人,那孤零零一艘戰艦進入尹更斯湖簡直就是自投羅網,而且如果他們準備從海上開戰,他們可以先行占領托拉姆港口,那裏更容易停靠和集結兵力,沒有必要去枯孤島。”


    查理尼三世摸摸臉上的胡子焦慮道,“厄姆尼人向來奸詐,他們想在尹更斯湖建立據點,可能是因為知道從托拉姆到巨石城,還需要跨越寬闊的百裏長灘沼澤,而且長灘簡直是泥潭中的泥潭,隻有沼澤人能通過它幫咱們運送貨物,所以他們先行是來拉攏沼澤人,有沼澤人做向導,他們艦船除了可以避開尹更斯湖上那那些莫名其妙的沉船地,還能儲備充足的給養,這樣就可以襲擊塞恩斯的領地,那兒的萬生神廟口是登陸到硬地的最短通道,他們可能想從那兒找到突破口,還可以通過沼澤人與那些難以捉摸的狼人結盟,到時候真就要兵臨巨石城了,如果真是這樣,他們還真是對咱們伯尼薩了如指掌。”


    佯裝由衷欽佩的巴賽爾將手放在胸前行禮道,“吾王真是、的確、非常深謀遠慮,必定能擊敗厄姆尼人!”


    戴克王子瞪了眼奉承過度的巴賽爾,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後道,“那咱們應該馬上攻擊他們,不能讓他們在尹更斯湖站穩腳跟,而且也要做好準備抵禦他們海上的艦隊,不能讓他們在托拉姆港登陸,不過咱們還沒有像樣的海軍,以前出去開辟據點的也就是三五艘改裝艦船,關鍵是怕來不及,而且這件事確實會耗費巨資!”


    “主要是時間倉促,如果命都沒了,還說什麽錢!”聽到關於海軍的事,查理尼三世愁眉不展地陷入沉思道。


    巴賽爾咬咬嘴唇輕聲道,“王上,咱們有上百艘現成的帆船,如果他們願意聽從調遣!”


    查理尼三世抬頭緊盯著這個賣弄玄機的女婿,不停轉著指頭上的戒指冷笑道,“你也懂魔法?”


    巴賽爾急忙解釋道,“元老院的阿契索·塔特家有十幾艘舊式大商船,尤利·迪奧多家有十幾艘新式快船,再加上其他幾個商人合夥擁有的,大大小小應該不少兩三百艘,如果加以改造,可以成為戰艦,這樣就可以將以前小打小鬧的小夥兒戰船逐漸組建成海軍,將來不僅可以護航,還能在海外開辟據點!”


    還沒等查理尼三世張口,戴克表情舒展地朝巴賽爾笑笑道,“果然是帝國皇婿,你還真有些計謀,關鍵得看那些元老們願不願意,不過就是不改造也可能擊敗厄姆尼人,畢竟船和船能有多大區別,裝載士兵接舷戰而已,就先讓咱們的戰船消滅那艘厄姆尼孤膽帆船,削削他們銳氣!”


    巴賽爾眉頭緊鎖猶豫片刻,鼓足勇氣道,“以前的艦船可都是歸屬於元老們,如果這次編組成海軍,那他們的船就得像領主們一樣有被皇室征召的義務,而且將來咱們可能會像撒不萊梅那樣要開辟海外商貿據點,這樣的話,將來據點的利益分成...”


    查理尼三世眨眨眼,滿意地點點頭道,“非常有遠見,我女兒薩琳娜果然有眼光。”


    培歌也附和道,“對,咱們還可以順便占領枯孤島,宰了那些長反骨的沼澤人,一箭雙雕!”


    查理尼三世眯著眼睛打量著這幾個人道,“組建海軍還需要和元老們好好協商,不過聽說尹更斯湖有什麽‘叵舫獨’,能將吃水深的船都吸到湖底,你們知道這事情的真偽嗎?”


    培歌張張嘴又把話收了迴去。


    而戴克不屑地笑笑道,“好像真有這樣片水域,不過這個不是問題,讓賽恩斯給咱們派向導,躲開那片詭異湖麵,即使不小心進去了,那厄姆尼帆船也得沉沒,算是同歸於盡,而且隻要咱們們登上枯孤島,鐵甲軍就可以發揮威力!”


    還有些醉意的查理尼三世看著兒子,擰著眉頭道,“很好,你們提前和那些元老私下談談,然後盡快召開元老院會議,臨時征收他們的商船,為將來組建帝國海軍做個鋪墊,沒有那個故弄玄虛的家夥,咱們也可以解決這兩個麻煩,那艘進入尹更斯湖的厄姆尼帆船不是打著撒布萊梅的旗幟嗎?那咱們就以未經授權擅入的名義盤查攻擊他們,反正撒布萊梅的海船都是官盜一體,盡管他們也算是咱們先祖的源起之地,誰他媽管的了那麽多!”說拖著肥壯的身體緩緩站起身向外走去,卻又突然微微斜著醉洶洶的臉道,“把剛才那個沼澤女孩送到我的王宮,現在巨石城應該不再是地動山搖了!”


    《帝國實質》:權力分享必會帶來刻骨仇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墟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竸三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竸三爺並收藏墟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