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采月之所以迴來後不到酒樓裏來,家裏忙是一方麵,更多的還是想躲著霍魯和梁豔秋,可是現在柳翠香胎氣不穩,周六紅也要迴去忙著收蕨菜了,她躲無可躲,隻能自己來守著。


    據周六紅和張熙存說,她和霍鐵硯去魯州的這段日子,霍魯和梁豔秋也來過幾次,但是每次隻是要了錢便走,沒像他們在家的時候那樣作過,這兩人肯定也是清楚,霍鐵硯和薑采月不在家,他們作也沒有意義。


    但無論多討厭這兩個人,也還是躲不過去,薑采月頭天到酒樓來,沒有動靜,第二天梁豔秋便扶著霍魯過來了。


    薑采月一看到這兩個人,便說不出的厭惡,她就知道這兩人又要開作了,霍鐵硯得皇上封賞的事已經轟動魯寧鎮,估計很快整個耽陽縣都會知道,再傳出更遠也說不定。硯哥這樣風光,霍魯和梁豔秋怎麽可能不趁機來撈一把。


    進來之後這兩人倒是沒立刻就大吵大叫,霍魯耷著老臉問道:“鐵子呢,鐵子沒來嗎?”


    薑采月沒好氣,站在櫃台後麵冷眼說道:“當然沒來,明知故問。”


    霍魯被她一句話嗆火了,叫道:“他幹啥沒來?他躲我是不是?他小子飛黃騰達了,就躲開我這個窮叔是不是!”


    薑采月火更大,所幸不是飯口,店裏沒客人,她便也幹脆叫起來,說道:“他怎麽就躲你了,這個店是我開的,他根本就不怎麽來,他不到這裏就是躲你?而且就算是躲你,自己也應該清楚,別人到底為什麽躲你,難道隻是因為你窮?到我門上的叫花子有的是,我哪一個躲了,該給什麽給什麽,看著可憐的,不找我要我都給,偏偏你這親叔不招人待見,自己也不琢磨琢磨,到底是哪裏招人煩!”


    霍魯哪會想這些,在他覺得,我是你叔,我犯不著討好你,我怎麽作你都得受著,所以根本不理薑采月的話,叫道:“你個死婆娘少跟我指手劃腿,快點迴家去把鐵子叫過來,他小子特娘的大把銀子賺著,讓我住在那小破房裏麵受罪,今個他要是不把我接到家裏去孝敬,就得在這鎮裏給我買個大宅子,我給買十幾個仆人侍候,不然我就跟他沒完!”


    薑采月盯著這死老頭子咬牙,實在搞不明白,這樣的禍害怎麽能活得健健康康,幹什麽不早點替好人死了。


    把霍魯接迴家,那當然不可能,接他迴去,那薑采月和霍鐵硯肯定沒好日子過,連他們帶薑家,都會被他攪和雞犬不寧。


    可是說到給他買大宅子、買仆人,又憑什麽,隻憑他是叔?娘的當叔怎麽就那麽了不起,想怎麽作怎麽作,再是叔叔,也總得幹人事吧。


    但要說不給買,從前還可以說沒錢,酒樓不賺錢,或者說酒樓是娘家的,一切都是娘家的,可是現在不行,皇上賞賜了多少東西,王公公都是當眾念的,別的不說,那黃金千兩在那兒擺著,買宅子買仆人根本不算什麽,想說沒錢也不可以。


    她站在那兒冷臉半天,垂下眼皮說道:“硯哥沒空兒,要在家帶孩子,魯寧鎮也沒那麽大的宅子,也沒處買仆人。”


    “沒空?他有空在家帶孩子,就沒空見我這個叔?!我個老的不如你家那小崽子?!鎮裏沒大宅子就去縣裏給我買,我要縣城裏最大的,要那個老張家那麽大的宅子!他要敢不給我買,我就罵遍整個遼陽縣,我、我……我到京城裏找皇上告禦狀去!”


    薑采月更火了,抓起手下的賬本啪地一摔,指著外麵說道:“你告去吧,這就去告,我給你拿路費,有種不告到皇上麵前別迴來!”


    “我……”


    霍魯被她摔愣了,也被她給叫住了,別看他在這裏作得威風,真去京城他哪敢,他這種癟三最怕就是見官,更何況是皇上,也就是瞎咋唿的本事。


    他身旁的梁豔秋裝模作樣地扶著他,見到薑采月動了真火連忙勸道:“采、霍夫人,你不要生氣,叔公他就是這樣種性格,心直口快,沒有惡意,他隻是聽說霍將軍受到皇上的賞賜開心,想沾沾喜氣兒,你若說霍將軍不在這裏也沒什麽,大不了我們到五牛莊去見他,隻是、隻是你得先給我們點車馬錢,之前給叔公的銀子早就花完了,這些日子,我們都是在吃土豆蘿卜度日。”


    看到她一臉偽善的樣子薑采月更討厭,冷哼道:“哼,我們給叔叔的錢足夠他一個人好吃好喝,那麽快花完,想是他給別人用了吧,我們養著他是沒辦法,可是其他人厚臉皮在那蹭,我們可不想花那冤枉錢,沒有車馬錢那也是你們自己事,我從村裏過來,動不動走著來呢,你們要是走不動,那就迴家去好了,估計叔叔的生活費沒有的時候我們會送的,肯定不會讓他餓死。”


    梁豔秋又被她搶白得說不出話。


    霍魯氣得跳腳:“豔秋,少跟這個小賤人說話,走,咱們到五牛莊找鐵子去,我就不信了,他敢不按我說的做,看我不去刨了他爹娘的墳!”


    說完帶著梁豔秋轉頭就走。


    薑采月氣得真想把手邊的酒壇子丟在他腦袋上,可是發了半天狠還是忍住了。


    待他們出門之後招唿過來兩個夥計,叮囑了兩眼,叫他們追去纏住霍魯和梁豔秋,不讓這兩人到五牛莊去,不然霍鐵硯更要鬧心了,自己不在家,他當侄子的再怎麽也不能和叔翻臉。


    這兩個夥計出去,一直到傍晚才迴來,說是和霍鐵硯磨嘰了半天,後來把霍魯和梁豔秋搞到又累又餓走不了,才迴到他們住的地方去,不過霍魯也說了,明天還是會去,有本事擋他一輩子。


    薑采月發愁,想到這兩個人,真是有點忍不住,想買點毒藥扔他們碗裏,直接毒死了省心。


    不過這種想法也隻是在心裏臆想一下解解氣,真幹出來結果會什麽樣她不是想不到,相比起來,哪怕真把霍魯當祖宗供著,也比走極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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