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幽地聲線,仿佛揭開了記憶裏諾若孜節裏的那一幕。


    巫醫阿公在倒下前說過的那三句話,到底代表著什麽?她眉心微微一簇,道:“你不是已經進過盤玉嬌的花房?”


    從一而終,是桃源藥寨裏男人們的座右銘。


    那風華絕代的麵容,因為她這一句詢問而微微變了顏色,浮上淡淡紅雲道:“巫師是苦修,大多是孤獨終老的,不會近女色,所以你不必介懷。等我正式成為桃源藥寨的寨主之後,你便是我的寨主夫人。”


    他是在向她解釋自己的清白?燕傲男臉比他更紅地扭轉過去不看他,輕咳一聲道:“林總,我對你說的這些並不感興趣。”


    門口有聲響,是林嘉妮迴來了嗎?燕傲男頗為期待地看過去,這一刻房間裏尷尬無比。


    怒氣洶洶推門進來的,卻是個頗令人意外的身影。


    “林正,原來你是為了她,才不和我圓房的?”一個叫囂的聲音迴蕩在空氣裏,盤玉嬌滿臉煞氣地推門而入。


    燕傲男詫異地看著林正,僵直了身體,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林正似乎並沒有詫異盤玉嬌的出現,對於她說的話也淡然處之,目光裏閃過一絲同情與愧疚,然後漠然道:“玉嬌,你忘了我帶你出桃源藥寨的初衷了嗎?”


    “如果我知道,你是為了拒絕我才這樣做,那我寧可你不要帶我出來,至少在那裏的時候,你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盤玉嬌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哭意。


    難怪她要去挑拔慕容文山與陳丫丫的關係,原來是他從沒有真正地接納她啊。


    燕傲男暗歎一聲。她是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了,何況還是盤玉嬌這樣的美人加舊識,遂安撫地解釋道:“玉嬌,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麽。我喜歡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燕姑娘,你現在不需要喜歡我,你隻要安心等著當我的寨主夫人就好。”林正眸底的那潭秋水裏,有悠遠而神秘的光。


    他怎麽當著自己的麵,對別的女人許下承諾,淚痕布滿了盤玉嬌的臉龐,她身子氣得發顫地道:“林正,那我呢?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麽東西?你是為了我阿爸在寨子裏的力量,才利用我的嗎?”


    坦然的麵容微微一變,林正的目光不緊不慢地看向她,眼底的憐憫之色更重了,唇邊勾起一抹絕色的笑道:“玉嬌,我早就和你說過,你的世界不隻是那一方桃源,既然已經來到這繁華都市,何不放眼去看看,到底什麽才是你真正要的呢?”


    這番話他說的斬釘截鐵,盤玉嬌不由委屈地哭出聲來,上前拽住林正的一隻袖子道:“林哥哥,你是知道的,除了你,我什麽也不要。”


    “玉嬌,每個人都要認命的,你也一樣。”林正幽幽的目光轉向燕傲男,仿佛洞穿她的靈魂,看到了許多過去、現在和未來。


    從大唐到現在,燕傲男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大人物,但是此刻卻居然覺得無法對視那目光。她不知道巫醫問卦到底有什麽樣的憑證,但是直覺林正不是在說笑。


    有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明明是美得跟謫仙般的男人,卻令她覺得說不出來感到毛骨悚然。


    “林哥哥,為什麽是她,不是我?她的命比我好嗎?”盤玉嬌不甘地道,眼淚打濕了他墨綠的袖子,暈開了黑得更深的一片。


    “她的命,很苦。”林正怔怔地盯著燕傲男,幽幽地道:“但她卻注定要到桃源藥寨,遇到我。每個人的命,都是逃不掉的。”


    “不,我不相信,林哥哥,你肯定是在騙我……對不對?”盤玉嬌泣不成聲。


    “玉嬌,我永遠都是你的哥哥,是你的親人。”林正收迴在燕傲男身上的目光,朝著盤玉嬌溫柔地道。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盤玉嬌有些歇思底裏地怒吼道:“這個女人,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她就是個妖女,是個男人遇上她都被她迷惑。林哥哥,你也被她迷惑了。”


    盤玉嬌鬆開纏在林正臂上的玉手,轉而扯住了燕傲男的水紅衣擺,那滿臉戾氣的模樣,好像恨不能將她拆骨入腹。


    燕傲男擋也不是,避也不是,滿臉無奈地被她拉扯住。


    “我道是誰在這裏哭哭啼啼,原來是這位寨子裏來的大小姐啊。”林嘉妮冷哼著推門而入,一臉不耐地盯著盤玉嬌,頗為相護地拉開她和燕傲男的距離。


    “你走開,不要攔著我。”盤玉嬌近乎瘋狂地想要推開林嘉妮,目光有些發直地盯著燕傲男,眼眶裏淚水直冒。


    “既然我表哥都已經說得這麽清楚了,他喜歡的是燕燕不是你,你還在這裏死纏濫打做什麽?”林嘉妮的千金小姐脾氣一上來,也不是好惹的。


    “你胡說,林哥哥喜歡的人明明是我,他都進過我的花房……”一股蠻力,推開了林嘉妮,盤玉嬌朝燕傲男吼道:“你這個賤人,到底是什麽時候勾引了我的林哥哥,虧我對你還那麽好!”


    “玉嬌,我沒有。”燕傲男無力的辯白。


    林嘉妮繼續擋在了兩人之間,滿臉嘲諷之色地朝她怒叱道:“盤玉嬌,當真你這樣的女人,就一點自尊也不要了嗎?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玩原始社會迷信的那一套!管你想把什麽亂七八糟的男人請到你的花房去,不要妄想染指我家表哥。”


    “林哥哥……”盤玉嬌怎麽也近不了燕傲男的身,索性轉身想要抱住林正痛哭,卻被他身子稍稍往後一傾,隻撲到了半隻胳膊。攥在懷裏,痛不欲生般哭了起來。


    “玉嬌,用心看看你現在處的這個花花世界,找到真正適合你的那個人吧。”林正拍著她的後背,聲音低喃帶著魔力地安撫。


    林嘉妮分外不屑地瞪著那個正在痛哭的女人,扯著燕傲男道:“燕燕,我帶你出去透透氣,才不要受這莫名其妙女人的氣。”


    燕傲男自然樂得輕鬆,跟著林嘉妮出了門,林正的目光便那麽不緊不慢地追了過來,盯得她感覺背後涼意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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