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鳳目裏透著冷光,令人不寒而栗,哪裏還有半點溫柔多金、瀟灑不羈、風流貴公子的模樣。


    燕傲男心驚,生怕眼前這尊惡煞神,在自己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對方若寒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眸底暗含警告道:“龍一歡,別胡來。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轉過頭又對著方若寒關心地問道:“田田她沒事嗎?”


    “隻是被他們喂了些助睡的安眠藥,已經沒事了。”感覺到她的相護,方若寒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燕小姐,將來無論你想要我怎樣補償你,都是我應該的。”


    “哼,誰會稀罕你的假仁假義,以後麻煩你給我離她遠一點。”龍一歡這句話充滿著赤果果地威脅,沒有半點“麻煩”別人的意思。


    再說了,你能做到的哪一點,小爺我做不到?什麽事你都想插手的話,小爺我還有什麽機會獻殷勤?


    不過這些內心獨白,對於他那傲嬌又別扭的性格來說,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來的。


    “方園長,我們走吧。”燕傲男邁開腿朝他走過去。


    “該死,你這副鬼樣子,我怎麽放心讓你走!”龍一歡伸手一撈,把她帶進自己懷裏,不容置疑的做出決定。


    “白芷,馬上打電話請白醫師到半山別墅去!”


    芍藥吐吐舌頭,暗自誹謗,這天都未亮透,主人你就讓老爺子的禦用醫生去替你救美,咱龍氏上上下下,恐怕也就你夠這個膽了。但是怎麽辦,誰叫金孫受寵呢。白芷繼續不情不願,卻不敢違背主人意誌地執行任務,隻是她在電話裏的語氣恭敬的很。


    一行人,徹底將方若寒當成空氣。龍一歡半拖半拽的將燕傲男塞進車裏,汽車飛速向半山別墅駛去。


    別墅裏裏外外一片淩亂,現場的人眼見頭兒已走,警察估計也快到了,隻留下幾個人善後,其餘人紛紛散去。


    半山別墅的房間裏。滿頭銀發的白醫師滿眼憐愛的看著燕傲男,手卻飛快地替她清理傷口。


    芍藥站在一旁,手裏捧著托盤,充當白醫師的下手。


    身上一條條的鞭傷,或深或淺,卻幾乎都劃開了表皮,血紅的傷口外翻。手腕上的傷痕更是令人不忍細看,如果再深一些,隻怕就要傷及骨頭。


    “燕姑娘,如果覺得疼就告訴我,別忍著。”看著她隱忍的麵孔,白醫師提醒道。


    “嗯,不疼。”平靜而溫柔的聲音,仿佛不曾受過任何傷害。


    白醫師一邊為她上藥,一邊細細打量眼前這位在聖島內外鬧得世人皆知的女子。


    這姑娘長得真是好看,清秀的麵龐帶著勃勃英氣,此刻雖然看起來有些頹然,但那種淡定的神情,即使是自己這般年紀也未必能夠做到。怪不得他們兄弟兩個都對她如此傾心。


    “燕姑娘,聽說你去過桃源藥寨?”白醫師問道,她想轉移燕傲男的注意力以減少疼痛,當然更是莫名覺得她很親切,想和她聊聊。


    桃源藥寨,對於白醫師來說,是那麽遙遠而親切的故鄉,可惜多少年沒有迴去過了。


    燕傲男抬眼看了一眼白醫師,乖巧地嗯了一聲道:“是的,去過。”


    “哦,不知道現在,那裏變成什麽樣子了。”略帶著惆悵的聲音,也有些好奇吧。


    聽到她這樣的語氣,加上知道老人家姓白,燕傲男當下明白她的意思,略顯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笑道:“那裏很漂亮,像我的家鄉一樣,比我來這裏見過的任何地方都美。”


    來到現代後,接觸的工業化都市,哪裏有大唐那樣天然原生態的美感。當然,燕傲男這裏說的家鄉,其實指的是杏村。


    桃源藥寨與杏村,的確有許多相像之處,若不是因為地理位置相差得遠,她幾乎都要懷疑,那裏就是外祖母曾經守護的杏村了。


    “桃源藥寨,的確是片世外桃源呢。”白醫師感歎地道,卻又好奇地問:“不知道燕姑娘的家鄉在哪裏。”


    這個女孩的身世,像個謎一般,環繞在人們的心頭。


    “我的外祖母家……”燕傲男驀然閉了嘴。


    肉體上的疼痛果然會降低人的警覺性,她猶疑地看了眼白醫師,輕咳一聲道:“其實也就是個不知名的小鄉村。隻不過故鄉在每個人的心底都是最美的。”


    “不方便說,是嗎?沒關係。”白醫師笑得很和藹,沒有繼續追問。


    她的手很柔很暖,繼續幫她處理著傷口,又換了個話題道:“上一迴小歡病重,聽說是你給他吃了什麽藥,讓他好了起來。”


    “是的。”燕傲男垂下了腦袋。


    “你知道他是怎麽受的傷嗎?”


    “因為我將龍佩戴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不是龍佩的主人,所以才會那樣。”言多必失,但是她的心裏充滿了愧疚。


    “那你喂他吃的什麽藥?居然好的那麽快?明明我替他檢查的時候,經脈都損害的極其嚴重。”


    這是一個困擾在白醫師心中的謎團,便那麽自然地問了出來,並不是刻意地探聽她的秘密。


    燕傲男當然理解她的這種心態,卻也並不希望她深究,於是不經意般淡笑道:“其實我的家鄉也有不少藥材,我外祖母在世的時候,也精通岐黃之術,那顆藥便是她曾經煉製的。可惜我也不知道是怎麽煉成的,隻知道對體虛之人特別有幫助。”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天使園的那個孩子,也是服用了一樣的藥吧。”白醫師眼睛裏一片了解。


    燕傲男吃驚地看著這個白發老嫗,她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的事情?仿佛一切盡在她掌握一般,燕傲男的心慢慢冷靜下來。


    不過想到她在龍氏的身份,以及龍氏上上下下,那些人對自己的好奇與關注,便也是難怪了。


    細想一下,慕容文山是從桃源藥寨出來的,他有幾斤幾兩重,眼前這位老前輩,自然是明了。


    看來,自己的秘密已經越來越少了,除了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而來。當然,他們也不可能會相信世間竟有這種事情。


    看著燕傲男臉上驚奇和懷疑後趨於平靜的表情,白醫師又笑著道:“燕姑娘,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絲毫惡意。自從出了藥寨,難得見到這麽可人又叫人心疼的姑娘,倒真是像從我們那地方出來的人呢,水靈的很。”


    燕傲男不再言語,怕自己不小心說錯話。


    很快,白醫師站起身來,對芍藥道:“傷口已經全部處理好了。好在都是皮外傷,但這幾天不能碰水,不能用力,用不了一個星期,應該就可以痊愈了。”


    然後轉頭對燕傲男道:“燕姑娘,清風玉露膏的效果非常好,你的傷口不會留下任何傷疤的,你就安心在這裏養傷吧。人老了,稍微做點事就覺得特別累,我要先告辭了。”


    說完轉身向門口走去。


    芍藥放下托盤,快步上前開門,恭恭敬敬地送白醫師出門。


    隱隱聽見老人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似乎是在交待些麽。


    沒過多久,龍一歡便滿臉擔憂地推門進來。


    “小燕子,你怎麽樣了?”他一邊關切的尋問著,一邊快步走了過來。


    待看清楚燕傲男幾乎裸露著的身子,隻覺得眼眸一暗,熱血上湧,趕緊轉過身去。


    不是沒有見過比她穿得更少的女人。那些借著各種由頭,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們,有的幾近全裸,甚至幹脆脫光的也大有人在。


    當年荒唐的時候,他還自詡風流地為她們畫過幾幅全裸畫。反正都是不花錢送上門來的裸模,不畫白不畫,真要讓他做點那個之外的遊戲,他還真沒有那個興致呢。


    偏偏眼前的她,渾身纏著繃帶,不該露的地方一點也沒有露,卻令他眼睛都不知道放到哪裏才好。


    燕傲男尷尬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這是芍藥拿來的一款寬鬆的絲綢睡袍,輕飄飄的好沒有存在感,拉了這邊,那邊便能夠露出半個肩膀。


    她身上的傷,有些鞭傷見骨處用了繃帶,更多的擦傷,隻是上了藥。為了讓藥效更好些,白醫師特地交待,不要亂碰,除了質地柔軟的薄毯,便隻有這麽一件睡袍了。


    “我還好。”燕傲男臉色通紅,扯起床上的那塊薄毯就往身上一蓋,該遮的全都遮住了,這才籲了口氣。


    心下暗惱,這家夥進別人房間,不知道要敲門嗎?


    好吧,似乎這間房就是他的。盡管色彩明亮,卻一點也不女性化。這張床也寬大的要命,想到自己這會兒可能躺在他的床上,她便覺得特別地不安。


    “芍藥,去幫我拿套你的衣服來,我一會兒就要迴去了。”燕傲男笑得友善地對身邊那個女孩道。


    她自己的衣服,早就碎成了破布,上藥前便被家傭順手清理出去了。


    靠這件睡袍出門不太可能,當然也不能指望蓋在身上的薄毯,要不上街該有多麽古怪啊。


    芍藥正在看戲,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人這般害羞的模樣。遙想當年,他對白飛飛小姐,也就是現在的七少夫人,情竇初開的時候,似乎有過這樣的表情。至於後來,暗戀成傷,主人對男女之防,便越來越漠然。


    正在神遊之中,芍藥突然被點名,詫異地看了眼燕傲男,然後直覺是看向自家的主人,那意思很明朗,忠心的很。


    “芍藥,借一件你的衣服給我,好不好?”燕傲男不知道這個看上去很率真的漂亮女孩,腦子裏在想著些什麽,見她迴過神來,隻好又強調了一遍。


    “這個……”芍藥猶豫著,盯著自家主人。心道,主人你一定要爭口氣啊,好不容易把心上人弄迴家了,就不要輕易地放她走了。


    龍一歡先前淡淡的害臊感,被她要馬上迴家的請求,毀得幹幹淨淨。


    狹長鳳眼危險地眯著,盯著那顆不聽話的腦袋道:“你的傷都沒好,還想去哪裏?”


    芍藥鬆了口氣,默默地為自家主人點讚,內心深處對他鼓舞道,我看好你呦,主人,你要加油。對燕小姐來個霸王硬上弓……呃,不對,那樣太暴力了,燕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哈。一定要上演一場深情款款的“男配逆襲記”!


    “是啊,白醫師剛剛說了,這個藥挺珍貴的,你要是到處亂碰的話,就太浪費了。”芍藥也盡職盡責地幫勸。


    明明眼前的人,都這麽真誠,偏偏她是覺得如此地不安。特別是龍一歡那異樣的眼神,幾乎要將薄毯看穿的模樣,實在令她不自在。


    “真的謝謝你們,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不便在這裏打擾。”燕傲男堅持己見地道。


    “不行!你的傷沒有愈痊之前,不對,至少等消了疤痕之後,你才可以走。”龍一歡說得理直氣壯,覺得這個留人的理由,當真妙的很。


    “龍一歡,你是想要囚禁我嗎?”燕傲男氣惱地道。


    她對他那點心思還能不了解,幾乎是一半的好意,一半的別有用心。


    “芍藥,看好燕小姐。還有,不許給她拿衣服!”她就這麽想要和自己劃清界線嗎?龍一歡邊說邊氣得摔門而去。


    主人這句話,還真的好邪惡啊。八點檔言情狗血劇的忠實粉芍藥,忍不住腦補了很多。


    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


    其實,旁觀者芍藥想說的是,主人啊,你想燕小姐留下,就說說好話啊,這樣要挾她算什麽?隻會讓她對你更加反感啊!


    看著主人一去不複返的瀟灑背影,芍藥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對氣得臉憋得通紅的燕傲男道:“燕小姐,你不要怪我家主人啊,他是怕你一個人不安全。再說你身上的傷,有人在身邊照料比較好。你就安心在這裏留幾日吧。”


    看著一心為自家主人博好感度的芍藥,燕傲男覺得自己的確有點像不識好人心的惡人,輕歎一聲道:“謝謝,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會。”


    整整一個晚上沒有休息,鐵打的人也要累了,何況是這樣一位美人。


    芍藥當下配合地出去了,還不忘提醒道:“燕姑娘,我就在門外,有什麽要求你隻管開口,千萬別再傷到哪裏了。”


    這是徹底斷了她準備撈件衣服走人的念想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後,燕傲男環顧四周,房間很大,但除了這張大床,就隻有沙發,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看來這家夥有專門的更衣室。


    她隻有認命地睡覺了。也罷!她緩緩躺了下來。經過一夜的折騰,加上這一身深深淺淺的傷,她也真的累了,還是先好好睡上一覺吧。


    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耳畔傳來的,都是子彈打進肉體的那種悶響。


    她聽到龍一業強忍的低喘聲。


    怎麽辦,明明某人就在身邊,可是她怎麽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觸不到。


    突然,一縷強光從空中投射下來,龍一業中彈後鮮血淋淋的樣子,出現在她麵前,嚇得她大叫一聲。


    原來又是一個噩夢,這一覺反反複複,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燕傲男睜開眼睛,居然看到龍一歡目光呆愣地坐在她的床邊,嚇得她幾乎出了身冷汗。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他的地盤上,人才覺得格外地放鬆,這一覺居然睡得很沉。但是這個人,就這樣坐在床邊看自己睡覺,這種感覺太令人驚悚了吧。


    “你……你怎麽還在?”她的聲音裏有些不自然。


    “是你自己叫得太大聲了。”龍一歡沒好氣地道。


    但凡聽到自己的心上人,夢裏麵喊得是別的男人的名字,都不會太好受的。


    他固執地認為,那隻是因為大哥恰好站在她的身邊,救了她,才會令她念念不忘。他和她之間,隻是缺少這樣的機緣。


    隻要把她綁在自己身邊,她會發現自己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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