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綠的五月,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節,街上的人流也越來越多。特別是這繁華的鬧市區,商店一家比一家熱鬧。


    當然也有例外,譬如這家開在鬧市區,位於龍氏珠寶對麵的博古堂,門庭營造的富麗堂皇,一上午出沒的客人卻沒有幾個。


    冷清的場景,連路人都不禁搖頭擔憂,如此市口的黃金店鋪,房租和裝潢都貴得驚人,也不知道店裏的員工是否養得活。誰又知道這其實是一家輕易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店鋪。


    燕傲男與韓木木邁進店內的時候,稍稍還是在心底內疚了一下,拋開店裏的生意去深山老林待了這麽久,慧安雖然不介意,但自己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穿過清涼的展示區,突然有個熟悉的身影掠入兩人的眼簾,彼此分外震驚地對望一眼,才確信沒有看錯,那是渾身上下冷得似塊冰的文物研究員蔣玉珠。


    “她怎麽會在這裏?”韓木木不由吃驚地問。


    “我也是才看見啊,怎麽會知道。”燕傲男道。


    “燕小姐,韓總監。”蔣玉珠從一堆文獻材料裏抬起來頭,走過來朝他們打著招唿:“沐副館長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但是費用審批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而且不可能那麽多,所以安排我來博古堂為你們服務了。”


    小芮不知道從哪裏閃了過來,臉上紅撲撲地,視蔣玉珠為神人般道:“燕燕,你的這位朋友可是幫了我們博古堂的大忙,這些日子關於古董的釋疑,都是由她為客人做的。”


    “啊?”韓木木不由風度盡失,如同看待對手般地盯住蔣玉珠,難道說這家夥要過來以工作抵債?那樣的高價是她能夠抵的起的嗎?


    好吧,就算這樣,不過好象債主也並不是博古堂啊,隻不過沐春花館長未必知道那些來龍去脈了,以蔣玉珠的性格也不會去解釋太多吧。


    “蔣研究員,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客氣,你是為國家工作的……”燕傲男眼裏,眼前這個神情冷漠,性格怪僻的姑娘,也算是個吃皇糧的,不該出現在這裏。


    “不存在,對我來說,也就是挪個地方進行研究工作罷了。”蔣玉珠打斷了她的話,環視周遭道:“而且你這裏的研究對象也挺豐富的。”


    這姑娘還真是直接啊,燕傲男的客氣話隻好硬生生地吞了迴去。韓木木一副“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難得博古堂來了個技術能力與自己不分上下,還不是自己領導的路人甲,他的心處在失落的邊緣。


    “那就謝謝你了。”燕傲男尷尬地笑笑,還沒來得及再多說點什麽,麵癱的蔣玉珠已經結束了交談,迴到自己的區域繼續埋頭材料中了。


    話說,她這樣的性格,真的不會得罪客人嗎?韓木木心底誹謗道,頓時又找迴了些許存在感。燕傲男倒是從她這種熟悉的麵癱表情裏,想起了某個失蹤的人,大腦神經一緊張,立刻想到去聯係張陽,於是把韓木木也晾在一旁了。


    她迴到自己久違的辦公室,小芮已經將這裏的一切打理妥當。空氣裏全是清新植物的味道,還有那些開得正豔的小花,為室內增添了不少芬芳。


    燕傲男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直接拔通了張陽電話,對方的手機響了好長時間才有人接聽:“張陽嗎?我是燕傲男。”


    “燕小姐,聽說你昨天晚上的飛機迴s市了,老家的事情李光他都跟我說了,真是要好好謝謝你了。”張陽說的分外誠懇。


    “道謝不敢當,現在這事情似乎也牽扯到了我朋友身上,那個被小兵供出來涉嫌走私的公司,是我朋友的父母開的。所以我特地想找你了解下情況,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麽迴事?”燕傲男不由焦急地問,其實她更想直接問龍一業的情況。


    “喔,這件事情現在情況比較複雜,上麵有人將所有的消息封鎖起來,我知道的也並不多。”張陽非常歉意地道。


    “聽說伯母楊玉枝以及在國外的企業法人,都被控製起來了是嗎?”燕傲男忐忑地問。


    “楊玉枝是在我們局裏關起來了。”張陽聲音壓得低低的道:“至於其他的人,我就真的不清楚了,上麵的領導,不讓我們關心此事。”


    燕傲男心道,看來龍氏的人插手了,他們的人黑白兩道通吃,自己還是太緊張了些,隻好笑道:“有什麽情況,麻煩你第一時間告訴我吧,至於楊伯母,若是方便的話,請幫我照顧她一點。”


    “我盡力吧。”張陽說得很勉強地道。


    “那,打擾了。”燕傲男並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


    掛了電話,燕傲男有一瞬的恍惚,到底從哪裏才能夠探聽到龍一業的消息呢?她想到了龍一歡,又立刻將他否定掉了。還有林正,或者劉希易……但似乎他們都與他不太對盤。


    正在糾結當中,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小芮推門進來道:“燕副總,您有客人。”


    外人麵前,她才會變得特別地有禮有節,燕傲男正好奇會有什麽人拜訪自己的時候,那個神情冷漠舉止優雅的女人,已經出現在小芮身後,氣場全開的皇太後架勢,正是對麵龍氏古董的三夫人。


    燕傲男心下一片了然,更是猜到三夫人的出現,多少會和龍一業有關,遂笑著安排小芮準備待客茶水。


    三夫人仰著高傲的頭顱,巡視般地走進了燕傲男的辦公室,輕哼道:“倒是布置的有模有樣。”不知道她指的是博古堂,還是這一間辦公室,總而言之她現在的心情看上去不並不佳。


    “三夫人大駕光臨,令這裏蓬蓽生輝了。”燕傲男客套地笑笑道。


    “你我之間,就不要說這些虛妄的話了,我今天來見你,是希望你去見一見小歡。”三夫人冷冷地審視著燕傲男,似乎在看她聽到這個名字後的反應。


    燕傲男有一瞬的疑惑,立刻又明白,不管她今天為什麽而來,目的當然也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她的親生兒子。隻是不知道,她為什麽希望自己去見龍一歡,她不是曾警告過自己要遠遠離開他嘛。


    對上燕傲男詫異的麵孔,三夫人冷哼一聲道:“若不是昨天,他為你放棄了那樣大好的機會,又聽說他的身體因你而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你以為我會來找你嗎?”


    “龍一歡他怎麽了?”燕傲男第一個反應,難道是龍佩出了問題?


    一直以來,龍坤和近乎沒有原則的寵愛這個孫子,加上她曾經了解過他佩戴後身體沒有出現反常,她幾乎篤信,龍一歡就是龍佩真正的主人,也因此沒有再關心他的身體反應。現在突然聽說他身體出現問題,她依然不能確定是不是龍佩帶來的反噬。


    “你會緊張小歡嗎?”三夫人不屑地表情,恨恨地道:“白芷芍藥那兩個丫頭,居然敢瞞著我,讓你給小歡身上佩戴那種東西。我真懷疑是不是龍一業那小子讓你來對付小歡的,你把他害得人不人,鬼不鬼地躺在床上,還死也不肯摘下那個破玩意!”


    “什麽?”燕傲男騰地站起身來,碰翻了自己手邊的茶水,如此說來,他真的是遭到龍佩反噬了,那可是很嚴重的。


    她神情慌張地道:“龍一歡在哪裏?你快帶我去見他。”


    豪門恩怨裏煉就出來的識人本事,讓三夫人眼睛也毒的很,見她對自家兒子的關心不似有假,心中也萬般地困惑,卻依舊冷冷地道:“這難道不是你和龍一業之間的陰謀嗎?”


    “出了什麽事了?”端了茶水進來的小芮,難得看到燕傲男臉上失去沉著冷靜,又見灑了一地的茶漬,關心地問。


    “小芮,麻煩你把這裏收拾一下,我和三伯母有事,要出去一下。”情急之下,燕傲男對她的稱唿都變了。


    見她這麽緊張自己的兒子,即便是自己非常不恥甚至怨恨的對象,愛子心切的三夫人,也不再說什麽,畢竟她到這裏來可不是找燕傲男慪氣的,帶她去勸說自己的兒子,摘下那個鬼東西,才是頂頂要緊的事情。


    車子朝著半山別墅方向開去。三夫人坐在後座上,對一旁的燕傲男道:“你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呢,居然讓龍一業昏了頭,與家族的勢力直接對上了。我不希望小歡招惹你果然是對的,但是偏偏他還是栽在你身上了。”


    “三伯母何苦這樣傷人呢?昨天的事情,我可是一無所知啊。”燕傲男唇邊掛著淡淡的苦笑,雖然她猜想眼前這個人應該曉得龍一業的下落,但是骨子裏的那絲驕傲,並不容她問出口來。如果她想說,自然會說的,如若不然的話,不過是給她更多羞辱自己的機會罷了。


    “哼,你會不知道嗎?這應該是你人生當中,最得意的時刻了吧。龍氏的大少爺為你臨時悔婚,就連小歡那個傻孩子居然也拒絕了他爺爺的安排,白白錯過了聯姻的好機會,要知道娶白飛飛曾經是那個孩子的夢想,你的本事倒真是不小呢。”


    三夫人感概萬千地道,雖然她並不真心希望自己的兒子娶白飛飛那個女人,但是自己的兒子不是因為她的心意,而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斷送掉令自己在家族內迅速龐大起來的機會,她是如此地失落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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