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物俱籟,庭院裏似乎連一絲風也沒有。


    房內,林管家垂首端了一盞新沏的熱茶,走進了書房,屏風後的那個身影端坐在黃花梨木太師椅上。


    “老爺子,夜深了,您該休息了。”腦袋深深地低下,幾乎埋進胸口。


    “兒子不聽話也就算了,生得孫子,脾氣也是一個比一個更倔,你讓我怎麽睡得著。咳……咳……。”龍坤和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林管家上前一步,躍身到他的身邊,掌心不輕不重地揉著龍坤和的後背,邊小心翼翼地道:“您要是把身體累垮掉了,不更是沒有一個能夠主持大局的人了。”


    “就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夠撐多久啊?龍氏一脈幾千年的家業,難道真的要在我手裏毀了嗎?”龍坤和抬起細紋密布的臉龐,悲慟地道:“龍遠山那孩子,與我鬥來鬥去幾十年,終究還是他贏了,養出來的兒子,一個也不願意做我的繼承人。”


    “老爺子,您可千萬別這麽想,不管是業少爺,還是歡少爺,他們都很能幹,隻不過因為年輕氣盛,更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成功。就算是刀少爺,其實也不錯啊。”林管家勸慰道。


    “老林啊,你說這兩個臭小子,到底是因為不想娶白飛飛才拒絕我安排的路,還是因為不想走我安排的路才放棄了這段姻緣?”龍坤和雙目微眯,似乎用心思索問題的答案。


    “恕老奴愚鈍,不過刀少爺娶了飛飛小姐,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林管家恭敬地道:“如果她打理起大通的俗事,一方麵省些時間讓少爺們去做正經事,另一方麵也能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預言傳說中被選定的那隻鳳凰。”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白飛飛渴望財富與權力,我就給她。隻要她有欲~望,就不可怕。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其實是像燕傲男那樣無欲無求,幾乎沒有弱點的人。”龍坤和冷笑道:“沒有弱點的人,怎麽可以嫁進我們龍氏來。”


    “老爺子,燕小姐並不是沒有弱點的,她的弱點就是太意氣用事,太愛管閑事了。”林管家低下身子,在龍坤和耳朵邊低聲地道。


    “你說的沒錯,但是一個連我們都查不出身家背景的人,我不放心呢,誰知道她接近我的孫子是有什麽目的。”龍坤和說到這裏,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老爺子,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飛飛小姐獻上來的奪命丹,您為什麽不試試呢?”林管家擔心地道。


    “煉了這麽幾百年,才出了那麽幾顆丹藥,哪裏能夠用在我這樣老不中用的人身上。”龍坤和輕聲喘咳著道。


    “屬下不明白了,就連內宅裏那些年紀比您高出許多的長老,都能夠享用,難道您還有他們年紀大嗎?”林管家苦口婆心地勸道。


    “別再說了,我不會改變心意的。你倒是和我說說看,龍一業那小子現在怎麽樣了?”龍坤和目光深遠地問道。


    “業少爺似乎沒有一點異常,毫不焦慮,倒是大夫人那裏有些坐不住了。”林管家恭恭敬敬地迴答。


    “那小子肯定有後手,不然不會這麽有底氣地和我對著幹。”龍坤和麵色潮紅,隱隱又要大咳,林管家先之一步輕輕揉拍著他的後肩。


    “老爺子,總這麽將他關著,也不是個事兒。”林管家略有些求情的意味。


    “先挫挫他的銳氣再說,否則更加無法無天了。”龍坤和冷哼一聲,拂袖站起身,轉首朝自己的臥房方向走去,步伐沉著有力。林管家不便再多說什麽,匆匆跟了上去,令人將洗漱的用具侍候好。


    原本對於龍氏一脈來說,最值得慶賀的大喜日子,卻被一個接著一個的重磅炸彈,震驚的久久不能平複。


    離龍坤和這座大隱隱於市的別墅不遠處,正是原本布置給龍一業與白飛飛的婚房。對於龍氏的子孫來說,能夠入住這一帶的別墅,代表著莫大的殊榮,就連老爺子極為寵愛的龍一歡,不也被打發到了半山別墅去了。


    紅燭垂淚,這座被布置的古色古香的洞房內,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龍鳳大喜床用的正是名貴的梨花木,床前掛著百子帳,裏麵鋪著百子被,床頭懸掛大紅緞繡龍鳳雙喜的床幔,血一般紅的婚房裏,紅燭前,坐著一身如雪白西裝的龍一刀。


    喜服的尺寸是按大哥龍一業的身材訂製的,他的身材較之自己要欣長些,龍一刀的一身蠻肉被勒得有些發緊,如今坐在女主人的梳妝台前,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全然沒有喜悅之情。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堂堂七尺男兒,會如同牽線木偶般,被安排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娶了這個大哥不要,十一弟也不收的女人。


    浴室裏,那潺潺的流水聲,偏偏在這寂靜的夜裏分外地清晰,如一曲動人的弦樂進入他的耳朵裏,龍一刀努力克製自己不去看那個方向。房間內,那個離自己數步之遙,為了夫妻情趣而設置的浴幕,能夠清晰地將白飛飛撩人的身姿倒影在上麵。


    大腦有一瞬的空白,身子不由有股莫名的火熱,唇舌之間略有些幹渴,龍一刀端起桌上的酒盅,剛想送到嘴邊,卻發現這精致如半個瓢的器皿內,裝的正是合巹酒。他有些憤然地用力放了迴去。


    偏偏浴室裏的那個人,不受任何影響地繼續著那美妙的節奏,她是真的特別愛幹淨?還是不想麵對自己?又或者,她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勾~引自己呢?龍一刀心中百念千轉,憤憤然地想,管她動了什麽心思,她現在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又有什麽看不得?享不得?


    直勾勾的目光,落在那片香豔的浴幕上,豐乳高聳,蠻腰盈盈一握,粉臀與纖腿勾勒出了曼妙的曲線。影後白飛飛不愧是萬千男粉絲心目中的夢中情~人,龍一刀喉結處“咕咚”咽了一聲,感覺有股熟悉的難耐被撩撥出來。


    他站起身來,解開自己脖子裏的領帶,稍稍舒解了內心難耐的渴望。龍氏的子孫,每到十八歲成人禮之後,就有形形色色的女人被送上他們的床,因此他並不是什麽青澀男兒。然而白飛飛那樣披著神聖不可侵犯外衣的女人,如此活~色生香地展示在自己麵前,卻令他的心跳節奏變得不一般起來。


    龍一刀甚至有些憤憤地想,管她是龍一業的未婚妻,還是龍一歡的女神,現在她白飛飛就是隻能自己享用的女人。如此這般想象,便令他的心裏舒暢地膨脹起來,稍稍抵消了今天被迫當這個傀儡新郎的不平之氣。


    白飛飛不知是在消化著自己的丈夫變成龍一刀的事實,還是在醞釀著怎樣的情緒,總之,她舉手投足之間的洗浴動作非常地緩慢,那優雅而撩人的動作,恍若是在跳一支動情的舞蹈,是一支足以令男人消魂的舞蹈。龍一刀這一刻已然化身為一匹極有耐心地狼,他在等候著一頓原本並未想要享受的美餐。


    時光悄悄在淚燭無聲地哭泣裏流逝,白飛飛終於從裏麵走了出來,出乎意料地的是,她並沒有如龍一刀想象裹條浴巾或者穿件欲露不露的性感睡衣。相反,她身上包裹的格外嚴密,是一件火紅的旗袍,從頭到腳都遮得嚴嚴密密,露出天鵝般細長白晰的脖子。


    柔順的長發上帶著水珠,滴嗒落在地板上,水汽蒸騰的嫣紅嫵媚的臉上,是成熟女人的風味,卻又帶著絲莫名令人懼怕的詭異,仿佛午夜十二點後邂逅的豔影。龍一刀隻覺得心癢難耐,故做瀟灑地道:“穿得這麽麻煩幹什麽?待會兒還不是要脫掉。”


    白飛飛聞言突然笑了起來,不得不讚歎白氏一族的好基因,這一笑也頗有幾分仙人之姿,看在龍一刀眼裏,更是勾魂奪魄。為掩飾心底的那股騷動,龍一刀直挺起身子,錯開了她的臉龐,將目光頗有暗示意味地,放在了那張梨花木精心雕刻的龍鳳婚床上。


    他厭惡那種被她把控一切的節奏,她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告訴自己,自己當了這個傀儡新郎也動不了她嗎?他偏偏不會讓她如願的,今天晚上無論無何,他也要將她給就地法辦了。


    “龍一刀,你是真的打算心無芥蒂地想要娶我了嗎?”白飛飛輕柔地笑著,婀娜的身姿隨著蓮步輕移,坐到了離他並不遠的地方。


    那一截露出旗袍外的白蔥般的嫩腿,看得龍一刀心神不定,邪念橫生地上前一把摟過她的柳腰,令她跌入在自己懷裏,大掌解不開那繁雜的古式攀扣,隻得改為揉捏幾把泄泄心頭之火。白飛飛趁著一個空檔,掰開他的手指尖,如蛇般地滑了出去,坐在了他的對麵,臉上帶著那種令人討厭的,意味不明的微笑。


    “白飛飛,你這是在給我扮貞潔烈女嗎?”龍一刀幾乎有些惡狠狠的攥住她的下巴,眸底幽黑地審視著這張魅惑人心的容顏,嗓音裏極度不欲地道:“我可是早知道,你們白氏的女人成年後就搞什麽花房,裏麵也不知道睡過多少男人了,說不定大哥和十一弟,就是因此而嫌棄你的。”


    “龍一刀,這樣說能夠令你心裏暢快起來嗎?夫妻本是同根生,你可別忘記了,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白飛飛不以為怒,笑得輕飄飄地道。


    “夫妻?”龍一刀冷哼一聲道:“你真的這樣認為嗎?你要是今天晚上不願意給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我是不介意,明天傳出你名義上的丈夫睡在別的女人床上的消息。”淫而帶威脅的笑意裏,龍一刀不帶半點溫度地道。


    “龍一刀,你是想得到我的身子,還是想得到我的心呢?”白飛飛居然不以為怒,反倒仰起她那張足以魅惑人心的臉,半是誘~惑半是詢問,隨後又輕輕地笑道:“說起來,你對我的那點心事,我可是很多年前就知道了呢。”


    龍一刀被她說的忍不住老臉一紅。白飛飛說得沒錯,年少不更事時,也就她白飛飛和劉希雅能夠與龍氏的幾個男孩走得特別近。那時候的劉希雅幾乎是一個常常需要人照顧的鼻涕蟲,又有誰會對她有什麽想法,倒是白飛飛那種骨子裏流露出來的妖嬈氣質,擾亂了少男們的心。


    那個時候,偏偏龍一業對頻頻示好的白飛飛不動心,而龍一歡那個傻小子,早就已經失去了三魂六魄,傻乎乎地跟在她身後喊她飛飛姐。


    龍一刀從小就自恃忍耐力過人,他沒有龍一業和龍一歡那樣的家族背景,更沒有龍一業的果斷與魅力,也沒有龍一歡的聰明討喜,那便意味著他要付出更多精力,讓爺爺和家族的人注意到自己。即便如此,他也不得否認,曾對眼前的女人產生過臆念,多少次摟著爺爺送到他床上的女人,顛鸞倒鳳的時候,心裏念的都是她的模樣。


    他曾經偷偷地藏起來一塊她用過的錦帕,每每練功辛苦的時候,拿出來聞聞,以解相思之苦。盡管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她對自己的誘~惑,是基於女人對男人的誘~惑,還是因為她喜歡追求的人是龍一業,而他的內心深處,有過無數要超過大哥他們的念頭。


    今天夜裏,當這一刻,似乎真的要來了的時候,他才會那麽幾近無恥地羞辱或者要挾白飛飛,隻為了圓自己心底的那個夢。白飛飛眉眼含情,似乎對他的那點兒心思,都十分明了。


    見他臉漲得通紅,低下頭去,她輕輕地笑了起來,分外動聽的聲音似乎很真摯地道:“龍一刀,其實知道新郎是你的時候,一開始我很生氣,但是後來,我卻很高興呢。”


    龍一刀不解地抬起頭,看著白飛飛那明媚的麵孔,喃喃道:“難道是因為大通集團總裁的位置?”


    “如果是因為那個位置,我為什麽不希望出現的人是龍一歡或者其他什麽人?你要知道,隻要不是龍一業,結果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白飛飛居然一點也不動氣他把自己想象成有野心的女人,反倒帶著些親密的味道嗔怪道:“傻瓜,你不覺得我們兩個,一文一武,才是真正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眼前這個曾經出現在自己夢境裏與自己交歡的女人,露出雪白的肌膚,想象著那美好的觸感,龍一刀輕輕地咽了一小口口水,略帶些警惕地道。她在他的定義裏,從來就是一條美人蛇,誘人卻也帶著難解的毒性。


    “哼,你是故意這樣氣我的嗎?”性感的女人,一旦生起氣來,也格外地誘人,白飛飛雙目圓睜道:“如果單單龍氏隻有一個大通集團,你以為爺爺能夠把它輕易地交給我們嗎?”她故意將“我們”兩字咬得格外地重。


    龍一刀心頭一陣恍惚,幾乎不能明了,眼前含情脈脈的秋水之中,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隻是機械地順著她的話道:“龍氏自然是家大業大,大通集團,僅僅是龍氏入世的一種方式罷了。”


    家奴都被龍坤和當年散布出去打拚天下,雖然說有些已經放任,但更多是真正地難以割舍掉的,否則家宅祭奠祖宗的時候,那些人又怎麽會乖乖聽話的迴來了,他們一個個在自己的領域裏,完全能夠翻雲覆雨了。


    對於自己的努力得到爺爺的認可,終於可以跟在龍遠山的背後,那可不是像三夫人那般,渴慕得到一絲一毫的父親的憐惜,恰恰是因為龍氏最為神秘而龐大的力量在長老會手中。而龍遠山的考古之旅,正是把控那些力量的根本所在。


    龍一刀心底升騰出一絲身為男人的驕傲,幾乎不敢置信地狂喜般,孔武有力地將對麵的女人拽進自己的懷裏,貼著她溫熱的肌膚,望進她明亮的黑眸深處,曖~昧而不確定地問道:“這麽說,你是真的很想嫁給我?你是不是也早就想和我在一起了?”


    白飛飛柔軟的手掌抵在他堅硬的胸膛,無骨般倚在他的身上,笑得如一隻乖順的小貓,輕輕地捏了捏他身上的因為緊張而漲起的肌肉,極柔媚地道:“我的花房裏的那些沒用的男人,又有誰能和你比呢。”


    這一刻,狂喜掠遍龍一刀的全身,他自動將她嘴裏說的沒用的男人,加上龍一業和龍一歡。似乎為了更加有力地證明自己是男人,一手托住她的後背,嘴唇迫不急待地壓向那片誘人的殷紅。


    “等一下!”白飛飛調皮的手掌,抵在了唇前,眼眸裏秋波流轉,不知又有了什麽主意。


    那粉粉嫩嫩的觸感,更是令龍一刀不能自已,一手已經扯在她胸前火紅的旗袍之上,似乎下一秒就打算將它撕裂,眼底風浪暗湧,不耐地問著懷裏溫軟的人兒道:“還有什麽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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