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指了指她端過來的飯菜,道“穀主讓給阿常留一份,等阿常醒了就喂給她吃。要是阿常醒了,這些粥菜涼了,我就再熱熱。公子你先吃罷。”


    司伯言瞧了眼擺在桌子上的三盤菜,一時有些驚異。桌子上擺的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模樣,瞧著一點也不惡心,讓人食欲大開。


    若不是先前聽見十裏他們在廚房裏的折騰,司伯言還懷疑維風是轉性了,決定不用惡心的毒物來虐待他們。這再次說明一個道理,會做飯的人和不會做飯的人,在食物的呈現上確實是有雲泥之別。


    “十裏,你的手藝當真是不錯。”


    司伯言禁不住誇讚一句。


    十裏迴想今日驚險的做飯曆程,還是忍不住心累地歎了口氣。


    “多謝公子誇獎。您先吃著,我們還得去那個大魔頭那兒!”


    說罷,十裏和無澤拿著托盤便離開了後屋。


    等到了下午的泡藥浴的時辰,常樂才逐漸恢複到了原本的樣貌,藥缸裏的毒物卻是死了一大片,屍體在水麵上飄了一層。


    司伯言立馬讓十裏去叫了維風過來,無澤則是在廚房給他燒熱水,等著弄藥浴。


    “穀主,您快點!”


    十裏催促著把正在編冊子的維風拉到了後屋。維風沒好氣地一甩袖子,將十裏給甩到一旁。十裏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司伯言眼疾手快將她接住。


    維風大步跨進了左隔間,嘴裏還在不滿地嘟囔。


    “急什麽?又不急著投胎,好了就好了!”


    十裏剛想反駁開罵,卻被司伯言按了按肩頭。抬眼瞧了司伯言一眼,在他的目光安慰下,這才將怒氣壓了下去。


    “哎,你們兩個,進來。”


    維風忽然叫道,司伯言和十裏立馬趕進去。維風雙手叉腰站在常樂的大水缸旁邊,知道他們進來,眼皮都不抬一下,隻是指了指還在昏迷的常樂。


    “你們,給她用藥水清洗一下,泡一刻鍾,洗幹淨了放床上,再來找我。來個人跟我拿藥。”


    交代完,維風又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動作利索非常,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不用司伯言開口,十裏已經自覺地跟在維風後麵跑了出去。司伯言瞧了眼那些藥水,立馬伸手將常樂撈了出來,先將她抱到了右隔間。


    右隔間裏已經擺放好了浴桶。本來是看常樂現在被放在左隔間,司伯言的泡藥浴的時辰又到了,就換到右隔間,沒想到正好給常樂用上了。


    那廂無澤燒好水,十裏拿到磨好的藥,便全都倒進了浴桶之中。


    司伯言看著十裏拿著的藥,從分量和裏麵的藥末來看,總覺得熟悉。好像就是先前常樂和他磨的那些藥材。這才了然,原來維風早就想好了給常樂治病。


    司伯言將常樂放


    進浴桶之中後,便將常樂交給了十裏。無澤還專門燒了一盆炭火放在房間中,就怕把常樂給凍著了。


    過了一刻鍾,十裏按照維風說的做完,給常樂換了一身幹淨的裏衣,這才讓無澤去找了維風。


    維風再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包銀針。


    “你們的動作倒是利落。從一開始你們就這麽聽話,不就少遭受點兒罪?”


    維風一頭給常樂施針,還不忘囂張地嘲諷兩句。抬眼看見司伯言麵無表情地站在旁邊,更是笑的肆意。


    “你怎麽還站在這兒?這泡澡是有時辰的,看你的樣子,你也挺能堅持的。”


    十裏和無澤好奇地看向司伯言,司伯言端然地站著,看起來沒有什麽異常。


    司伯言卻是一直在強忍著,從錯過時辰開始,他就感覺胸口那種細細密密的疼又在不斷加強,隻不過他想看著常樂真的無事了才行。


    如今聽見維風的詢問,司伯言這才開口問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說常樂醒來之後,我們便可以去找藥。那藥是可以治我體內的蠱蟲的嗎?”


    維風捏起一根銀針,對準常樂心髒附近的穴道紮了下去,道“你不是廢話?”


    “那采藥之人,是誰?”


    “誰?”維風說著,又紮了一根銀針下去,“你還想讓誰去?當然就是你和這丫頭。”


    “那我和無澤呢?”十裏搶在司伯言詢問,“我們幹什麽?阿常就算能醒過來,肯定也很虛弱,要怎麽去采藥?”


    “你們兩個就繼續伺候我。”維風說的理直氣壯,起身瞧了眼被紮成刺蝟的常樂,很是滿意,道,“虛不虛弱,那不管我的事。不過要是耽誤,去晚了,那藥可就沒有了。”


    “那藥既然有時限,穀主為何不讓我們早些去?”無澤也忍不住質疑,“公子若是不泡藥浴,便會出事,那公子和主子兩人定然會因病耽誤。或者是,你根本不想救好主子?”


    “無澤。”司伯言出聲阻攔無澤,道,“穀主如此,定然是有原因的。在此逗留的這些日子,穀主定然是在讓我們做準備。”


    維風目露讚許,大笑了兩聲,從針包裏取出最粗的那根銀針。在三人錯愕的目光中,轉到了常樂的頭部前,俯身對著常樂的腦袋頂就紮了進去。


    十裏一陣頭皮發麻地揪著無澤的胳膊。


    維風將銀針紮好,撫掌起身,將捆紮的袖子放了下來。


    “你們要去的地方,乃是極寒之地,如今又是冬日,非常人所能忍受。這丫頭本就畏寒,在裏麵不等到沼澤之地,肯定就先死在裏麵。”


    聞言,十裏才對維風稍稍有了改觀。


    維風將針包一合,道“你們要找的,是一種紅果子,名叫腐果。那果子,落地一刻便腐。你摘到果子


    的第一時間就要吃下。”


    維風將針包放入袖中,又拿出來了三個小葫蘆,交給了司伯言。


    “這三次泡藥浴之時,把這裏麵的東西也加進去。”


    司伯言打開其中的一個葫蘆,發現裏麵裝的是蜂蜜,忽然間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


    無澤和十裏卻是相視一眼,臉色不怎麽好。


    那蜂蜜就是他們兩個從蜂巢裏弄出來,裝進葫蘆裏的。除了這三個小葫蘆,還裝了一個小壇子。而那個蜂巢就是常樂捅的那個。


    維風真的是會利用人。事情全讓別人做好了,他隻是動動嘴的事兒。


    司伯言發現他們的異色,轉而便問“常樂是為什麽會被那些毒蜂給蟄了?”


    十裏抿了抿唇,極為隱晦地說道“被穀主叫去捅馬蜂窩,自找的唄。”


    司伯言的手微不可見地顫了顫,錯愕過後滿是愧疚地看著常樂。想必是他的病正好要用到這蜂蜜,維風這才拋棄其他的方法,選擇讓常樂通過這種受折磨的法子來治寒症。


    “行了,該忙忙。十裏,準備做飯了,菜色和中午一樣!”


    維風一如既往地風風火火而去。十裏瞧了眼外麵漸暗的天色,眉頭一皺,看向無澤。


    無澤知道她是懼怕那些毒物,被她依賴的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微紅,咳了聲,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清冷開口。


    “把公子的浴水準備好再做罷。”


    “嗯,有道理。”


    十裏立馬展顏一笑。


    ……


    晚飯好時,司伯言也泡完了藥浴。再去左隔間,發現常樂身上的銀針已經被除去了,渾身卻是被纏滿了紗帶,隻露出眼睛鼻子嘴,如今好好地蓋著被子。


    先前他是有聽見動靜兒,維風讓十裏給常樂敷藥。


    正此時,常樂的睫毛忽然間動了動,司伯言欣喜間,常樂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起初還有些迷茫,好半晌才恢複清明,看著司伯言充滿了疑惑。


    “我還是沒死?”


    因著紗帶的緣故,她的嘴巴不能張得太大,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


    司伯言輕笑道“沒有,你太過福大命大,沒死成。”


    “我居然還沒死?”常樂的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忽然間又有濃濃的絕望,“我的蒼天,現在連死都這麽難嗎?得瘟疫死不了,被馬蜂蜇也死不了,那我死的那天,會不會是因為萬箭穿心?”


    “不會的,你定是會長命百歲。”司伯言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不自覺地便溫柔起來,“你不會隨便便死了的。”


    常樂一時有些錯愕,定定地瞧著他的那雙深褐色眸子。竟是覺得如此普通的一句話,對她起了不一般的安慰作用,莫名地竟然是信了。


    “是,你放心,起碼我現在是不會死的。我


    是個有責任擔當的,肯定是要治好你再說死不死的事兒。”


    這也是她當時暈過去之前,唯一惦記的事兒。就怕死後出魂,又聽見司伯言怪責她說話不算話。


    司伯言聽著她這俏皮的話,竟是半點都笑不出來。好半晌才輕輕點頭,認了她的話。


    “公子,吃飯了。”


    外間的聲音響起。


    下刻,十裏便走了進來,正撞上司伯言和常樂相互凝視的場麵。發現常樂醒了,十裏立馬跑了過去,擠在司伯言和常樂中間。司伯言默默地讓了位置。


    “阿常,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十裏淚眼婆娑地瞧著常樂,憋屈道,“阿常,對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不想理你的,我就是心裏過不去。我知道你對我肯定是最好的。看見你差點死了,嚇死我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常樂瞧著她慘兮兮的模樣,想要抬手幫她擦一下眼淚,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緊繃繃的。


    抬手發現自己身上都是紗帶,根據自己全身的緊致感,也猜出自己被蟄的那麽慘,現在肯定是被包成了木乃伊。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品凰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跳水的鬆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跳水的鬆鼠並收藏一品凰後最新章節